书名:兵道奇缘

第230章 工程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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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荷花坐车去了固城,到了三九团门口,正好碰到刘炜。当刘炜听说马荷花找何松堵,刘炜道:“姐,何班长考上军校,去首都上学去了。”

    马荷花二话不说,买了车票,直奔首都装甲兵工程学院。然而,她在首都三天,进了十多个军营大院,居然没有找到那所军校,差点被人骗倒东北去。后来她才明白,那所军校说是在首都,其实是在首都远郊区的杜家坎。甭说一个农村妇女,就是首都市民,没有内行人指点,也不一定能找到这所军校。

    马荷花从首都回来,几次来到三九团,也没有看到何松堵。这一次,也就那么巧。马荷花刚到西门,和哨兵说:“我找何松堵。”

    何杏花和三斗正从里面走出来回临时来队家属院,听到有人找何松堵,何杏花兴奋的不得了。道:“你找我哥,走吧,我带你去,他现在是炮一连的指导员了。”

    何松堵对何杏花的蠢笨,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发泄为好。

    马荷花的到来,他犹如池塘里的鱼,原来赖以避身的水被抽干,现出脊背,露出马脚,赤裸裸晒在太阳地上,跑也跑不掉,藏也藏不住,只能任命有天了。

    “荷花,我对不住你。”何松堵唯唯诺诺的说了一句,抽着烟,一只眼偷瞄着马荷花的面目表情的细微变化。马荷花还没有从找到何松堵的兴奋中回过味来,脸上风平浪静。

    马荷花走上来,用细藕般的小手堵住了他的嘴,不让说了:“是我主动找的你,不怪你。再说,你为我受处理,受了多少苦,我心里才感到过意不去。”

    “这么多年,你为我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看到马荷花眼角出现的两缕鱼尾纹,松堵心里顿生歉意。

    “为了你,我乐意。”马荷花满目含情,频送秋波,这让松堵心里麻酥酥的,喉结上下滑动,不由得咽下口水。

    “荷花,我想告诉你,其实,我有老婆,有孩子。”松堵把脸扭上一边。

    马荷花迎了上来,笑道:“那又能怎样,我又不想让你抛妻弃子,和老婆离婚,跟我结婚。我也不像和傻六离婚,弄得里外不是人。”

    何松堵惊讶的看了马荷花一眼,他弄不清马荷花葫芦里埋的什么药。

    “我在连队当干部,一个月只有三四百块钱,还要每月寄给老婆。”何松堵试探着说话。

    马荷花道:“我不要你出钱养我,只想给你养着儿子,我也不争名份,行不行?”

    何松堵道:“那你找我干嘛?”

    “我只想做你私底下的老婆。你老婆在河南老家,一年来一回,你回家一回。除了这些探亲的时间,其他的都归我。我来找你也行,你去找我也行。”

    “这能行吗?”松堵想起上次挨处分的事儿。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咋不行?你情我愿,你不说我不讲,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部队领导不会知道,也给老裴家保全面子。”马荷花道。

    “这可是重婚罪,部队领导知道了,更要严肃处理我,说不定让我卷铺盖滚蛋,还是别这样闹了。”何松堵有点后怕。

    “俗话说,捉贼捉赃,捉奸在床。你不说,我不讲,领导怎么能把我们摁在床上,谁又能知道这事儿。”马荷花好像早准备好了理由,何松堵说什么,她已经有充分理由等着他。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有一个要求,给你儿子起个名字,让他认祖归宗。他是你何家的血脉,何家的骨肉。”马荷花眼里含满泪花。

    “就叫何家成吧。”

    何松堵心里舒畅了。他心里嘀咕:“世界上还有这等好事。白捡个儿子不说,还有人自愿当小。反正事儿到了这一步,先认下孩子再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他转身拉上窗帘,紧紧攥住马荷花的小手,眼里要喷出火来:“荷花,你受累了。”

    梁红卫从首都回来,那篇稿子已经出来了。二版头条,标题醒目,浓眉大眼,格外突出,是团里近10多年没有见过的重点稿件。

    梁红卫拿着报纸去找万主任报喜。万主任正在收拾自己的办公室。铺盖书籍已经打包,文件清理封存,屋里乱哄哄的一片。

    “主任,你要出差,还是外出学习?”梁红卫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我转业了,准备回老家找工作去了。你还不知道?”万主任反问。

    “你们领导的事儿,不说,我们怎么能知道。你干的好好的,为啥要你转业?”梁红卫天真的问。

    “上面没位置了,自己的位置也该让人了,只能打道回府。小梁,这篇稿子处理的不错,你好好干,前途无限。将来弄个主任政委的干,我们回老部队也有人招待。”万主任开起了玩笑,不过,话里透着沧桑,梁红卫心里感到一丝悲凉。

    “樊政委不是高升了,团政委的位置腾出来了,你这么能干,这么优秀的主任,当政委最合适。”梁红卫语音里有些哽咽。团政委樊福田上周调认师政治部主任,他在正团位置上干了近十年,终于迈出重要的一步。

    万主任笑道:“小梁,没那么容易。现在,风气有点儿不对了,不是谁能力强,水平高就一定到那个位置。一个团的主官,没有集团军和师主要领导的欣赏,你是到不了那个位置。我们这些趴在基层的干部,咋会有机会接近那些军师领导。”

    “樊政委怎么上去了,师政治部主任这个位置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总政首长点名提拔,谁敢不让他上。”万主任神神秘秘地说。后来,梁红卫得知,总政治部杨主任在首都军区干部大会上说:“军区有很多优秀干部,兢兢业业,含辛茹苦,为党的事业保驾护航。像三师的樊福田同志,就是其中的一位。”总部上将在大会上公开表扬,那还了得。原来对樊福田说三道四,对他进步左推右拦的军师领导,马上换了一副面孔,当天夜里开会,第二天命令下达,就任师政治部主任,这办事速度和效率,堪称全军第一。在此前,樊福田当了十年团政委,却无人人理会。

    “你走了,谁来当主任?”梁红卫傻呵呵的问。

    万主任笑笑:“还是一个未知数。原定接我的班的人是一营教导员老乔。现在出点意外,老乔患了肝硬化,病还有进一步恶化的趋势,不适合工作了。后来说上面要来人,樊政委去师部了,估计这个情况不会出现了,他怎么也该有点本位主义,这个位置留给我们团的干部。我分析,二营教导员来的可能性大。”

    “那个汪矬子啊,他来了,可就有好戏了。”梁红卫苦笑。二营教导员王丰收,个矮精瘦,核桃人一般。此人军事技术过硬,尤其是投弹,出手就是六十多米。对于其他工作,他却是外行。

    有个笑话,是故意贬损他。二营一名战士因为女朋友分手闹情绪,压床板,几天不吃不喝。连长指导员没办法,求教他如何处理。

    “把他抬到外面,用凉水浇湿被子褥子,看他起床不。”那是数九寒天,浇上水会把人冻成冰棍的。

    “不管谁来,你好好干就是了。你什么都不在乎,大大咧咧的毛病,一定要改,不然,以后肯定吃亏。一个人一个性格,一个毛病。你越是有点特长,才能,越要在这些领导面前加紧尾巴,不然,你会遭罪的。”

    梁红卫点点头。主任要走的人了,也不在装像,今天掏肝掏肺,说出了肺腑之言。

    “那政委谁来?”

    “我的老乡,三八团的史政委,平调过来。团长是师工兵科朱科长,朱大胖子。”万主任道。

    “这就热闹了,三九团从此进入乱世,城头变化大王旗,我们该跟着倒霉了。”梁红卫感叹。

    万主任苦笑一下,为这个团的未来发展,也为自己的人生改变。

    新领导班子很快上任了。

    就像梁红卫预料的,新来的军政主官,都想当实际意义上的一把手,在团里说了算。可他们都是从外单位新进来的领导,人缘没有,人脉稀缺。想要坐轿子,得有人抬轿子才行。两个人开始圈地拉人,划分势力范围。首先是团领导开始站队。副政委,政治处王主任,后勤处陈处长是团长的人,副团长和司令部的参谋长是政委的得力助手。一营二营听政委的,三营炮营听团长的。机关各股股长,也被迫站队。一时间,三九像个破渔网,团领导与领导之间,机关与营连之间,相互扯皮,相互推诿,又相互关联。以前正常的办事程序被打乱,正常的流程被阻塞。你找领导办事,找机关办事,只要不是一派的人,想方设法拖死,拍死。只要是自己人,什么都可以大开绿灯。

    三九团似一辆坐满乘客的公交大巴,在下坡路上狂奔,无人能站出来阻止下滑,更不能力挽狂澜这即将到来的颓势。

    汪丰收依然在梁红卫的隔壁办公。每天进出,常和梁红卫同一个频率。这个时候,俩个人互相看一眼,梁红卫看到主任,笑笑,算是打招呼。主任看到梁红卫,笑笑,算是回敬过来。

    汪丰收很少来报道组,很少有事儿找他。主任有事儿,站在门口说几句,也不进屋。不是签字报销,梁红卫很少去主任办公室。他体会到了“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的真实意境梁红卫和汪主任说几句话,极不自然,心里感到怪怪的,没有和万主任那样随性,无拘无束。起初,他以为是新领导上任,情感不熟络,缺乏沟通,时间长了就会好的。过了大半年,依然形同陌路,情感上如隔了一层薄膜。

    梁红卫清醒的认识到,万主任和汪主任不是一个层次的领导,也不是一路人,至少作风不一样。汪主任不是喜欢谁,不喜欢谁,也不是重视那项工作,忽视那项工作,而是他眼里就没有这些人,心里没有这些工作。他的想法很简单:“谁的孩子谁照管,处里工作就是自己的屁股自己擦。只要不出事儿,不要麻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