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回不来都不是问题,咱们去搭帐篷,好好玩几天。”
“这主意不错,很久很久没去天池了,还能顺便玩玩滑雪。”
“带你们家胜胜去,拉雪橇玩。”
“别逗了,胜胜是圣柏纳,不是哈奇士。再说了,你见过只有孤零零一条狗拉雪橇的么?”
……
“你们要去天池啊,带我去行不行?”
“我也要去,我要去玩滑雪。”
“好啊好啊,我们三个报名啊。”
“你别扯了,你大着个肚子去什么啊去。”
“大肚子怎么了,我又不是去滑雪,我去散散心,对胎儿也好啊。”
“去,姥姥支持,姥姥也去。”
“姥姥,您就别添乱了,哪儿有那么多大脚车啊。”
……叽叽……喳喳……
本来四个人的饭后的闲话,却变成了四十个人参与的茶话会。最后全家决定,除了有事有工作的,剩下二十二个闲人坐飞机去天池。而飞机呢,由我去向父亲借。
第十八章 天池之旅
准备工作做了一整天,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帐篷、被子、毯子,各种工具、发电机什么的,装了6个大箱子和若干小箱子,这还不算每个人各自携带的背包。当天晚餐所有人都很兴奋,好像过年一样。呃,确实还在过年,这天是2月5号大年初七。
大年初八,早上9点,天气晴朗、万里,那个~多云。门口一架双旋翼运输直升机静静的停在广场上,20个人(因事请假一人,开大脚车上山的一人)七手八脚的把所有家伙什和人抬上飞机(外婆是被我们抬上的飞机)。一切挺当后,关门起飞。
不到半小时,飞机已经出现在天池上空。从空中望下去,黑色的土地上突然拱起深绿色的山脊,顶上冠着白色的山峰,整座山看起来像是尖尖顶凹了下去的乌兰巴托大帐篷。对了,像极警察查车用的“雪糕筒”。飞机缓缓下降,我感觉到了飞机略有颠簸,舷窗外的景色略有模糊,远处似乎在下雪。随着飞机的降落,外面能见度越来越低,无数雪花越明显在飞舞,遮住了视线。本来还以为是直升机的旋翼吹起来的雪花,可是飞机停下来我打开门的时候,我才知道我错了。门才打开了一条20厘米的小缝,狂风夹着雪花就已经呼啸着钻进了机舱,呜呜的风声好像鬼哭狼嚎,彻骨的寒风驱动着冰冷的雪花,好像无数锋利的小刀切割的脸和脖子。机舱内一片惊叫连连,我急忙把门又关上了。
“这么大的暴风雪,怎么出去啊?”
“情报工作没做好,耀祖你失职啊。”
“没关系的,可能一会就没风了。我以前来过多次了,这地方经常一阵风雪一阵晴的。”
……叽叽……喳喳……
一行人闷在机舱里面闷了三个小时,连午饭都是在机舱里解决的。中午一点半,暴风雪停了,我和哥哥、舅舅先来到外面探风。暴风雪说停就停,一个小时前还像世界末日一样,这会却一丝风都没有。天气依然寒冷,但天空蔚蓝蔚蓝的,太阳照在脸上稍有温暖。脚下是滑雪场的休息厅,我们就降落在休息厅房顶的停机坪上,站在房顶俯望周围,一片雪白,天地间除了白色,就是蓝色,真是心旷神怡。天是那么的低,雪是那么的白,一瞬间,感觉整个天地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那种感觉,简直没法用语言来形容。西边是天池,天池中并不平整,很明显的看到天池中的雪高低起伏,有无数的小雪包组成。东南边的滑雪场依然平整,东北边是陡峭的悬崖。
早上把东西搬上飞机花了半个多小时,现在把东西从飞机上搬下来只花了不到十分钟。所有人集合后,飞机飞走了,大家决定除了几个壮丁前往天池搭帐篷,其它人暂时在休息厅休息。
我和外公、哥哥、二公家的几个男丁一起抗着帐篷的零件往天池方向“走”去。说是走,实际上比走困难的多,一脚踩下去,整条腿就只能看到膝盖以上了,稍不主意踩到个坑,雪能一直没到大腿根,深一脚浅一脚的伴随着单调的咯吱咯吱声,走的比爬的还慢。走到天池边已经两点多了,一眼望去,原来当时看到高低起伏的雪包其实都是帐篷,起码有几千个大大小小的帐篷淹没了我的视线,每一个帐篷都埋在雪下面至少一半,只拱出一个压满了雪的帐篷顶,远处看去就是一片高低起伏的雪包。
“怎么会这样?这么多人?”
“哪有人啊,一个人影都没有,尽是帐篷。”
“帐篷里面肯定都住着人啊!”
“说不定帐篷都是历史遗留,都是空的呢。”
“现在中午,人家都睡觉呢,看那边,不是有人出来了么?还插个小红旗干嘛呢?”
“你看那边,那边,帐篷顶上都插小红旗,哦,人都出来了,都睡醒了?”
“先别管别的,咱们找个地方搭帐篷。”
“密密麻麻的帐篷,哪儿还有地方啊,跟春运挤飞机似的,连个脚都塞不进去。”
“别着急,你看着没?人家都往帐篷上插红旗,等会哪边没红旗,咱们去哪边。”
“对,这主意好,走,咱们去那个山包上看去,那个地方高一点。”
等我们走过去才发现,这不是个山包,是个大帐篷。来来回回绕了n个圈,也没找到个能搭帐篷的地方。于是我们决定先回休息厅,在休息厅房顶上再看看哪里空场点。
等我们回到滑雪场,被当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整个滑雪场怕是有上万人,密密麻麻的人群,都在准备着滑雪。雪道上跟下饺子似的,一个接着一个往下跳,到处都有“撞车”的,一撞就是一大堆人。
好不容易逆着人流挤进了休息厅,才发现我们的一行人只剩下六七个看行李的,其它人都跑出去滑雪去了。翻出个望远镜,我和哥哥跑上楼顶,往天池方向望去。整个天池一片红,基本上没有没红色的地方,而且越靠滑雪场这边越密集。每个帐篷都有人在进进出出,把帐篷外面的雪搬进帐篷里面,或者是堆到帐篷之间,帐篷门对门的地方已经基本清理出了路面,看起来像战壕一样。整个天池只要不是悬崖山涧的地方就一定有红旗,我和哥哥轮流观察了半天,竟然没有找到一个能够搭帐篷的地方。十平方公里的天池,那可是一亿平方米啊,竟然找不到一个二百平方米的空地,至少我和哥哥是没找到。我和哥哥下楼报告了这个情况后,外公不死心拿着望远镜上楼,最后终于被外公找到一个据此至少两公里远,靠近湖中心的一块空地没有插旗。为了保险起见,大家派哥哥和舅舅前往探查,看看是真的没帐篷,还是有帐篷没有插旗。一个小时后舅舅来了,说外公找到的地方真的是空地,至少四五百平米,哥哥正在那边清理雪,舅舅的大脚车停在湖边,但是开不过去(其实能开过去,但是怕会被压烂帐篷的人追杀)。
下午四点半,再次举行了天池旅游团全体会议。鉴于人太多,大部分人失去了兴致,表示不如回家打牌打麻将。少数人表示天寒地冻的难以忍受,希望回家烤火(包括琳琳)。最后竟然只剩下外公、舅舅和我(哥哥正在天池中心劳动改造搭帐篷,暂不征求他的意见)愿意留下玩几天。于是叫飞机,送走众人之后,我和外公、舅舅向天池中心赶去。
到了地方,哥哥早已经把积雪清理干净了,正在闲得无聊堆雪人,旁边一条长得很憨很笨的长毛大狗趴在那里晒太阳,那狗的眼袋和嘴都快垂到了地上,嘴里还直流哈喇子。我们迅速搭好了帐篷、布置好了行军床等,却发现没有红旗,最后不得已,只好在帐篷顶上堆了24罐王老吉。一切收拾好后,外公开始搭锅做饭,我和舅舅开始在帐篷里面凿冰洞。哥哥则认真计算了帐篷到大脚车的路线后,打算在不压到任何帐篷的情况下把大脚车开进来阻挡暴风雪,而舅舅的那条长得像大熊猫、脖子上还挂个破竹筒的臃肥笨狗跟着哥哥走了。
这次我们采用了新的凿冰方法。前面是一样的,先在要开凿冰洞的地方用短的电凿打五个拳头粗细、深50厘米的洞,把冰凿机底座下面的五只脚下到洞里面,使底座稳固。然后将冰凿的钻头一节节组装起来,我们组装了4节共8米,一直伸到帐篷外面。我们估计冰层有4到6米厚,保险起见,多装一截钻头。把钻头斜插进冰凿底座的入口,柔韧的钻头顺着底座的滑槽弯了60度的角度,垂直插在冰面上,开动冰凿,拳头粗的钻头哒哒哒的旋转起来,碎冰渣带着一点水不断的从钻头入冰的地方冒出来。我和舅舅用力拖住钻头末端的小车,防止钻头到处乱跳。不到十分钟,冰面凿穿了,钻头开始自动逆转,往外吐出来,这时钻头还有两截半没入冰,冰层比我们预计的稍薄一些,大约只有3米厚。不过这已经足够安全了,只要超过1米厚的冰,就能跑坦克了。我们把钻头拉出来,收拾好。舅舅拿出一捆粗绳子,把绳子的一头系在帐篷的柱子上,另一头系一个铜坠,丢进小冰洞里面。然后我把一种叫做微波碎冰器的东西装上电池,打开开关,舅舅则把这东西卡在绳子上,沉在水里。大约每隔20厘米卡一个,一边卡好微碎冰器一边把绳子往小洞里面沉。微波碎冰器这种东西能向四周发射微波,半径50厘米,所以周围的冰能迅速的升温融化,最后形成一个直径约1米的冰洞。这比炸药好,无声无息,速度快,不扰民,不会吓跑鱼,而且能使周围的水温稍稍升高,容易使鱼聚集过来。
十分钟后,一个直径一米的,又圆又光滑的冰洞出现在帐篷里面,既不用捞冰渣也不用修饰,非常完美。我和舅舅一边捞绳子一边拆微波碎冰器,这时候听到了外面传来引擎的声音。舅舅面露笑容,说:“哈哈,大脚车来了,你哥哥的技术比我强多啦。”
舅舅话音刚落,我突然感到脚下剧烈的一震……我脑海中立刻闪现了两个字——地震?
第十九章 池心惊魂
地震?
脚下的震动仿佛是向上一抛,感觉像电梯突然向上启动,我差点站不稳而滑倒。舅舅也是双臂抬起,略有惊慌。说时迟,那时快,一秒钟后,地面突然更加剧烈的一抖,冰洞里面的水突然消失不见,变成了黑窟窿。
我和舅舅都没站稳,双双摔倒在地。来不及反应,突然觉得地面倾斜了,是向帐篷门口的方向,紧接着所有的东西开始向帐篷门口的方向滑去,包括我,包括舅舅。冰面越来越倾斜,我双手紧紧抓住了绳子,但绳子是软的,整捆绳子跟着我继续往下滑。舅舅不知道抓住了什么东西止住了身体下滑,但是他的脚已经在冰洞的洞口边缘了。我踩住帐篷中间的柱子,阻止自己身体的下滑。我往舅舅看去,却恰好看见舅舅被下滑的帐篷一下子扫进了冰洞里面。帐篷没有丝毫停止,又继续下滑向我压来,已经压倒了我的头顶,我连忙把帐篷往上一推,整个帐篷跃过我的头顶,向我脚下的方向滑去。
没有了帐篷,我感到眼前一亮,我发现我在空中至少10米高,原来是脚下至少有三百平方的大冰块翘了起来,刚才还水平的冰面倾斜了大约45度。从摔倒到现在,好像经历了诸多的变化,但其实中间的过程不会超过5秒。我向脚下望去,我正踩住原来垂直插在冰面上的一根直径有20厘米的铝合金圆筒型的柱子,柱子下面插进冰里半米,应该相当的结实,绳子的一端牢牢的绑在柱子上,看来,只要抓紧绳子,无论发生什么,都问题不大。柱子下面大约20米远的地方是大脚车,看来导致冰块翘起来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家伙了,大脚车一大半已经沉在了水里,只剩两个轮子和车顶,夹在冰面裂缝里。哥哥应该还在车里,我能透过玻璃看到驾驶室里有两条胳膊在晃动。
我把绳子紧紧抱在胸前,却感觉在洞口那端不着力,不知道舅舅掉进去的时候有没有抓住绳子。就在我想绳子的这会功夫,冰面又倾斜了一些,差不多有60度了,很快就要垂直了。突然,绳子一紧,一股巨大的拉力从头顶冰洞的那端传来,把绳子绷的笔直,我被绳子夹住,紧紧贴在冰面上动弹不得。冰面已经垂直,离水面有七八层楼高,似乎还一跳一跳的。耳边传来很诡异的冰裂声,听起来象100年前那种弱智游戏中飞机发出激光弹的声音。
这是个死局,如果我跳下去,掉在水里必死,因为我不会游泳;如果冰整个翻转,我会被拍在水下面,那个力道会直接把我拍死;唯一能存活的就是冰再从原路翻回去,虽然我会从20多米高的地方跟着冰弧线落下,但是一,我穿的很厚,二,冰拍在水上水会吸收很大能量,三,我不是掉下去,是跟着冰落下去,势能会分散开。也许所以我会受伤,但应该不至于致命,能不能活命,就看冰朝哪个方向倒下了。
有个什么鸟名人说,事情如果有更坏的结果,就一定会朝更坏的方向发展。这话我信了。冰开始向反转的方向倒下,我面朝水面,被绳子紧紧的夹在冰上,等待着几秒钟后被拍成肉饼。突然我发现,我的落点不是水里,而是冰面,这块翘起来的冰往前移动了一段距离,惨了,看来我不止是会被拍成肉饼,而是直接被拍成肉泥。我“啊”的叫出了声,惊恐在我脑海中蔓延,我一瞬间竟然想到的是我还未出世的孩子。
嘭的一声巨响,我被强大的惯性挤出了绳子,噗的一声栽进了柔软的雪堆里面,在雪堆下面还向前滑行了至少五六米远,我叫喊的“啊”声也嘎然而止。我迅速从雪堆里面爬出来,摸摸身上,竟然没有受伤。前面那根铝合金的柱子顶在了冰面上,支撑了头顶的大冰块,没有砸下来。再仔细一看,原来不是那根细溜溜的柱子支撑住了冰块,而是我忘了计算冰的厚度,三米厚的冰块使得反过来的冰与脚下的冰形成了一个角度,而不是平平的拍下来的,我正好就在这个夹角之间。
突然,嘎嘣一声巨响从头顶传来,我应声向上望去,只看到一块几十平米的大冰块迎面扑来,一瞬间周围已经黑暗,“砰”,耳边一声炸雷似的巨响,我被脚下的冰面震的弹了起来。我眼前30厘米的地方是一面黑乎乎的冰墙,环顾四周,都是一样的冰墙,抬头望去,看到一圈圆圆的、有点昏黄的天空,感觉就好像在井底看天一样。原来是最早整个冰块砸下来的时候被帐篷的柱子支撑了一下,却顶裂了整个冰块,于是我头顶至少有两百吨重的这一角断裂开来,自由落体砸了下来。巧的是我刚好站在了我们为了冰钓而打的冰洞的下方,冰洞刚好从我头顶套了下来,顶~我真是走了狗屎运。
接二连三与死神擦肩而过,我快崩溃了,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无边无际的恐惧。我大声的啊啊发喊,惊叫着抓住从冰洞穿过的绳子,三下两下爬出了冰洞。我看到了很诡异的情景,周围的冰面上很多尖利的冰刺,大的比人还高,小的也高过膝盖,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冰面。大部分冰刺都很锋利,就好像许多日本刀倒插在冰上,在夕阳下寒气逼人,甚是恐怖。我顺着绳子小心翼翼的向冰刺丛林最窄的地方走出来,又顺着绳子爬下这块差点把我拍成渣的冰块,砰砰跳的心,才略微的平静了些。
外公飞速的朝我跑来,一脸的关切。
“你没事吧?”我和外公两个人同时问道。没有回答,我和外公紧紧拥抱。
“我哥呢?”
“在哪边。”外公指着我身后。
我顺着外公手指的方向看去,之间哥哥浑身湿透,面色青白,步履蹒跚的向我们走来。身后跟着那条笨狗也是浑身精湿,眼袋和嘴巴垂的更低了。
“你没事吧?”我和外公又是同时问道。
哥哥像打摆子一样颤抖,牙齿也磕的嘣嘣嘣的响,冻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朝我们摆摆手。
人群中突然走出两个人扶着哥哥往左边10来米远的帐篷走去,外公和不少围观的人也上前来帮忙,七手八脚的架着哥哥往前走去。我这才发现,我们周围围了里三圈外三圈至少几百人。我突然看到舅舅也走了过来,他右手按住左手的胳膊,手指缝里流出血迹。
“你受伤了?”
“没事,皮肉伤,无大碍。你怎么样?没事吧?刚才吓死我了,我眼睁睁看着那冰山砸下来了。”
“我没事,就是被吓了个半死,走,进去看看哥哥,顺便暖和暖和。”
我和舅舅进了那个帐篷,屋子里面四五个人,一个长得很壮实的老头忙着指挥。
“小三,去把你大爷那熊皮毯子给拿来,顺便整两瓶酒。陆鸣,赶紧的,再给找条大毛巾,给狗也擦擦,就在装滑雪衫的那个箱子里。把我那个呢子大衣也给拿来。你们几个就出去呗,都没事,你看我这地方也不大,你们几个就别凑这热闹了呗,出去,出去,都出去吧。”
老人家看到了我,对我说:“这个小兄弟,他是你哥是不?哎呀,你可真命大,我眼巴丁的看着那冰砸下来,我心说这下完啦,可要命了,没成想你噌的一下就冰里面钻出来了。呵呵,赶紧过来暖和暖和。”
“谢谢老大爷,我可真吓坏了。”我一边说一边坐在电暖器旁边,外公也坐在一旁,手里捧着一杯热茶,不说话。哥哥已经擦干了身,穿好了线衣线裤,虽然还在抖,不过脸色已经红润了不少。
“穿着还挺合身的,小伙子体形和我差不多,我这套颜色老了点,小伙子你可别嫌弃,不过穿在里面也不碍事地。”
“大大大爷,你这是说说说哪儿的话呢,我感谢还来来来不及呢,哪能嫌弃呢。”
哥哥一边抖一边说话,一阵结巴。
“来喝口酒散散寒气,先别穿毛衣,先把身上烤暖和了再穿。”
说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走了进来,拿着一条蓝色的大毛巾,给那条肥狗擦干身上的水。舅舅已经包扎好了胳膊,洗了手上的血迹,然后从狗脖子上把那个破竹筒取了下来,打开盖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酒壶来。
“大爷,来唱唱我的酒,100年的泸州老窖,蒸馏过的,比二锅头还有劲。”舅舅一边拧开盖子一边对老大爷说。
“100年的泸州老窖,不错,我就喜欢整这个,来,整点尝尝。”
舅舅把酒分给大家,朝我扬扬手,示意我也喝点,我摆手不要,舅舅从竹筒里面掏出一包东西扔了给我。我拿起来一看,是巧克力,足有两三斤重。我不免唏嘘,怪不得这狗整天趴着懒得动,谁脖子上挂着四五斤东西都会懒得动。
接下来大家围坐在一圈,喝着酒,吃着老大爷的烤肉和粥(我喝的茶,吃的巧克力),放开了话匣子,聊了起来。我这才终于知道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二十章 神秘老人
原来这个老大爷叫做陆良义,那个陆鸣是他孙子,老人的全家都去世了,只剩下了爷孙两人。陆良义从小在长白山出生,也是第九区做为活动人上飞船的乘客,因为怀念虹鳟鱼,所以从去年夏天就一直在天池附近住下,等着上船。湖面冰封以后,开始在湖中心冰钓。据陆良义说,从冰封开始,天池就一直人满为患,前面那附近,由于接近湖中心的温泉,鱼很多,所以一直是冰钓者的佳地。来这里玩的人大多是玩几天就走,前面的人来了,凿冰打洞,玩够了走了,洞又冻了起来,后面的人来了,就又凿冰打洞。如此反复,逐渐把那块四五百平米的周围凿了一圈,只不过冰厚天冷,凿开的洞又冻住,一直没什么问题。就在一个月前,有一个有权势的大家庭陆续在那块冰上搭建帐篷,过不几天边上人离开,他们家庭就会有新的帐篷盖起来。十几天前,他们玩够了准备离开,准备用直升机运走帐篷人员,装备之类的。他们所有人打包好东西,飞机正准备降落的时候,突然那块冰被压塌了下去,由于飞机降落比较慢,只是把冰给压的撬了起来,并没翻过来。所有人吓坏了,赶忙让飞机停止降落,悬在空中把东西和人都拉走。但是就因为那个飞机,使这块冰沿着以前凿开的冰洞裂开了一个圈,成为了浮冰。
“其实就算是浮冰都没事,这么大块冰,站满人都没事,只是耀祖这孩子开个大车,刚好压住浮冰的边上,这不就翘起来了么?你那车怕是至少有五吨重吧?”
“车就四吨半,加上行李什么的,应该有个五六吨吧。”舅舅说。
“你吧,就最好玩了,”老大爷指着舅舅说:“我革下面看着那冰反过来,就突然看见革冰后面出来的绳子,还悠了个人出来,跟耍杂技似的,哈哈哈。”
“我可真是惊险,冰撬起来的时候我正在冰洞旁边捣持绳子呢,我在冰洞前边,我那时候抓着绳头,冰撬起来的时候我就往下滑,我赶紧拿绳头,绳头上刷着的铜坠,我拿那个铜坠砸到冰里,我寻思能受点力,不至于掉下去,结果没想到帐篷也滑下来了,我一下子就掉冰洞里面了。我顺着冰洞出溜一下就滑出去了,刚好滑到岸上,出溜了挺远还。我不是还抓着绳头么?我忘了松开了,结果冰翻上去的时候,我被绳子一带,就挂在空中了。没想到冰反面全是向刀子一样的刺,辛好我看见不对,用脚撑了一下,结果只轧伤了胳膊。要不是我反应快,我就挂在冰刺上了。冰翻过去的时候,我直接被甩出去的,真的像空中飞人一样。”
“结果就扎雪堆子里了,哈哈哈。”
“哈哈哈。”众人欢笑。
“你得谢谢我,那雪堆子是我堆的。”陆鸣开始邀功。
“哈哈哈。”众人再次欢笑。
“外公怎么样?有啥奇遇?
“外公那才是老当益壮,”外公还没来得及表态,哥哥就抢着说:“我当时开着车过来,突然感觉后轮一沉,跟着就看见前面冰立起来了,冰上啥都滑过来了。外公滑的最快,一下子滑到轮子上,跟着噌噌就爬到车顶上去了,还跟我说了声‘快点出来’,然后跑后面没影了。那速度,比哥哈尼尔(2088年奥运会100米冠军)还快。”
“我那纯粹是惯性,根本停不住,辛好我没踏空了。我叫你出来你不出来?”
“根本来不及,我车门都打开了,结果车就沉水里了。水一下子就灌进来了,那叫个冷啊。等我从车门出来的时候冰已经翻过来了,我头顶就是冰,我吓得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往前游。结果游了二三十米就到头了,我露头出来以后被冻的根本动不了,最后还是大舅家胜胜把我拖上岸的。”
“嗯,给胜胜记一功。陆鸣,去拿块鹿腿给胜胜奖励奖励。哈哈哈。大难不死,你们都是有大福的人呐,来老头我敬各位一杯。哈哈哈。”
“小华你怎么回事?你不知道我看着那冰啪的一下砸下来,我的心都凉了。我当时想我怎么跟你爸爸交待啊,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外公,你说什么呢?我才是真正的没事,连根毫毛都没掉,一点都没受伤。”
接着我讲了我的经历,惹得大家一阵唏嘘,都说我福大命大,一米宽的冰窟窿都能被我碰到,比中一亿彩票还走运。
然后大家海阔天空聊了两个多小时,刚才的惊吓一扫而空。后来,说到这么危险的浮冰要不要向父亲报告封锁起来,以防有人再发生危险。老人家说用不着,现在冰上冰凌林立、锋利异常,不会有人吃饱了撑的上去搭帐篷,况且用不了几天就冻结实了。哥哥说多谢老人家的衣服、美酒和烤肉,要把金表给老人做为谢礼。陆良义很不高兴,说哥哥太见外,又说能在这天池玩的人,都在第九区三千万的名单里,非富即贵,还能在乎几件衣服几斤酒么?接下来大家继续欢饮。慢慢的哥哥和舅舅都有些醉意了,我只是美酒略沾唇。夜深了,我觉得帐篷里面有些闷热,于是出了帐篷透透气。天气依然晴朗,星空明亮,半月当空。月亮的右上角还能看到一点短短的裂痕,大部分裂痕转到后面去了,看不到全貌。
“小华啊,你是不是姓苏?”不知道陆良义老人什么时候也出来了,站在我身后。
“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认识你爷爷,我和你爷爷关系很好。”
“啊?你认识我爷爷?”我突然想到今生再也见不到爷爷,不免有些黯然。
“是啊,你爷爷去了第七舰队,本来我也是第七批,只是我就在天池出生长大,想多在家乡呆几天,就来第九批了。你爷爷是个了不起的人,眼睛很毒,哈哈哈,有时候我跟他开玩笑说,他什么时候不当部长了,去给人算命准保能出名,哈哈哈。”
“哈哈哈。”我突然想起,大年夜,爷爷似乎给全家每个人都算了一卦。
“小华啊,你的戒指是个宝物,你要仔细收好。最好是涂一层颜色,遮盖一下。”
我很奇怪陆良义竟然知道我的戒指,只是我看这个戒指除了高科技些,金属颜色奇怪些,也没什么了不起。
“不用奇怪,你的那个戒指虽然不是我亲手造的,但是也经过我的手过。你知不知道有句老话叫做怀璧其罪?在这里也许没有识货的人,但是以后,也许会有很多。你还是小心点好。”
我觉得莫名其妙,完全听不懂陆良义话里的含义,似乎在和我打哑谜。难道这个戒指真的非常珍贵?
“你很喜欢月亮?”
“是啊,我从小就很喜欢月亮,可惜,月亮有一条长长的伤痕,不完美了”
“是啊,不完美了。我以前是专门研究月亮的。”陆良义说完进帐篷去了。
我一头雾水。
第二天,我起的很早,出了帐篷,看到陆良义正在帐篷外面练太极拳。应该不是太极拳,虽然太极拳很慢,但是陆良义练的更慢,慢的很离谱,闭着眼睛,看起来到像是神游多些,比慢动作还慢的多的速度摇来晃去。也许他在练“太急拳”。突然,我觉得我的戒指电话在发热,我把戒指贴到鼻尖,确实在发热,大约比我的体温高一两度,很奇怪。我本怀疑是不是电话坏了,可是当我走回帐篷后,戒指又不热了。我再走出去,也没什么变化,不再发热。抬头看到陆良义已经练完拳了,很和蔼的看着我。我有种错觉,觉得他的眼睛好像会放光。回想陆良义昨晚和我说的话,我觉得这老人很神秘。
等到8点多,打了电话给父亲,简单说了昨天的事情,父亲说等会派人来接我们。9点半,飞机已经来了,外公和舅舅也起来了,哥哥还在和周公开会,于是我们直接砸醒了他。跟陆良义老人道别后,我们四人登上了飞机。
第二十一章 地下基地
飞机飞行了十来分钟,就降落在一个大操场上。操场中央是绿色的塑胶足球场,外圈是红色的塑胶跑道。操场正面有个二层楼的主席台,背面是一个二层楼的看台。整个操场的第一感觉就是大,这个体育场比一般的体育场至少大了一倍。一般来说,体育场的跑道是800米一圈,直道200米,但是这个操场的直道我估计至少有400米。体育场外面围了一圈平房,再远处,四周都是山,感觉整个体育场比天池更像个火山口。
我看看外公,再看看哥哥和舅舅,发现他们都是一脸的迷茫,不停的打量着四周。看来他们也是第一次来这地方。驾驶飞机的兵哥哥打断了我们着几个进了大观园的乡巴佬,带着我们穿过主席台往外走去。走到体育场外面,才发现原来主席台的背面有一座四层小楼,刷着绿色颜料的楼体已经多处破损,裸露出红色的砖头,每个窗户都是黑乎乎脏兮兮的,看起来像百年前的某间乡下政府办公楼。那个士兵领着我们进了大门,进门正对面是一个大楼梯,水泥面的楼梯中间都被踩凸了,厚厚的木头楼梯扶手油漆都快掉光了,看起来像电影上海滩里面的场景。
“你要带我们去哪儿啊?”外公问出了我的疑惑。
“舰长要我带你们去基地。”士兵敬了个军礼,回答道。接着转身往楼梯上走去,我们只好继续跟着。楼梯很窄,到处都是土,像出土文物一样。上了两层楼梯,通过一个破旧的走廊,来到一个房间。房间里有一个不锈钢的大门,好像保险库的那种,门外有两个士兵在站岗。带领我们的士兵扫了指纹,大门几乎无声息的打开了。我们一行人通过铁门,来到一个大的离谱,四周不锈钢、没有窗户的房间。这个房间长方形,十多米宽,四五十米长,高的夸张,至少比羽毛球馆高。地板是蓝灰色的塑胶,就好像体育场跑道的那种材料。整个房间里没有任何家具,房顶的吊灯是唯一的装饰物。站在房间里再看刚才进来的大钢门,就好像狗洞一样小,对面的那面墙上也有个一模一样的狗洞。
突然脚下一阵震动,耳膜有些阻塞的感觉,我感觉自己在垂直移动。原来这个巨大的房间是电梯。感觉上分不清电梯是在上行还是下行,不过回想刚才看到的个四层楼,我们又从楼梯上了二楼,那么只有可能是在向下了。先要从楼梯上楼,然后再坐电梯向下,这样的设计还真够变态的。
电梯下降了很久,久到我的腿都站酸了,突然,我听到了很奇怪的声音,有点像某种鸟的叫声,接着感到耳膜的压迫,然后很痛,耳膜像针刺一样剧痛,逐渐引起了头痛。我强忍疼痛,发现舅舅脸上也出现了痛苦的表情,但外公表情轻松,哥哥则东张西望。疼痛越来越剧烈,我已经不能睁开眼睛,我握紧拳头,极力的支撑着。突然,疼痛消失了,我明显感到了电梯在减速,直到停止下来。
“你有减速压迫综合症,你属于不走运的35%。”哥哥拍拍我的肩膀,一脸无奈的对我说。
突然有狗洞的那面墙动了起来,在上升,整面墙缓缓向向上升起。
“啥叫个减速压迫综合症?能治疗么?或者有什么办法减缓么?”我问哥哥。
“没药可医,不过有的人使耳朵下面这块肌肉不停的运动可以缓解疼痛,下次你可以试试。”
“这块肌肉怎么运动?我的耳朵好像不能动啊,我又不是狗。”
“嗨呀,你可以嚼口香糖嘛,可以大声叫喊嘛,或者可以找块骨头啃嘛,哈哈。”哥哥笑吟吟的说。我则对着哥哥竖起了中指。
这时候,整面墙已经升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