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名地,这才令得来往的人都停下来买蜜香饼吃。
这几日陆真真自然忙得焦头烂额,多希望自己能多生几只手出来,或者有分身术也不错。
可是可是,手还是两只,人还是一个!
这几天里,早点摊一天单独也能卖二十来个铜板,这样的收入金额也算是创历史新高,就连张汉也整天跟着笑脸迎人,陆真真觉得他应该是为人工高而开心。
这边生意好自然是好事,只不过…明天便是庙会,哎!
一想起明天晚上要跟杨逸相约进城,虽说是互相照拂,实际上谁不知道这是约会!只是很无奈,无论如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自从让张汉磨芋头泥之后,陆真真只觉得这几天轻松很多,还能多睡好一阵。就是看着蜂蜜快用完了,有点心焦。
上次那一大桶蜂蜜是木子峻带一群孩子去挖来的,这会儿用完了要么自己上山去找,要么花钱去买。
上山找蜂蜜是不难,只要跟着采蜜的蜜蜂走,找到蜂窝是肯定的事情,只是找到又如何,她又不懂得怎么把那些蜜蜂引开。如果说花钱去买,这个时代的蜂蜜…应该说每个时代都一样,蜂蜜都很贵。
夜风吹过。陆真真坐在石台上发着呆。
夜色朦胧,天上半弯着一轮明月,似乎在不断提醒她,她的心缺了一半,而那一半便是木子峻。
不管怎么样,她总觉得,下次若是再见到他一定要问个清楚,还有…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的好,总比自己现在这般胡思乱想来的好。
第二天一早起床,陆真真照常进城去铺头忙活。这一天的生意又创历史新高,整整卖了三十二个铜板。
这让她很是兴奋,看来当初自己把这个铺头改做早点摊的主意真的不错,这也说明自己的眼光在这个时代还是独到的,能看到商业先机。
将近中午时分,陆真真满头大汗正在收拾东西,忙完抬起头来时。却见到铺头前站着一个不速之客。
陆志山穿着一身奢靡锦袍站在铺前,略有所思地看着陆真真。
她眉心微皱,心里暗想:该不会是刘氏母子几个捣乱完了,这会儿轮到陆志山来捣乱吧!
随即一想又不对,无论如何,原主都是他的亲生女儿,他理应不会这么绝情才对。
陆志山站了一小会儿。便走进来坐在长凳上。“两个饼。”
陆真真看向张汉。他听见声音也回过头来,皱着眉头,却还是依言装了两个饼在碟子里给送过去。不管怎么样,有何恩怨仇恨,进门是客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陆志山拿起一块饼小心翼翼的吃起来,边吃边点头。
其实蜜香饼里的芋头在这个时代虽然被人遗弃,但是却也因为遗弃所以人吃起来才会觉得它与众不同,不管是穷人家还是富贵人家。尝到不一样的味道,还是会有所留恋的。
“手艺不错。”陆志山吃完一个饼,双手拍了拍,抖了抖掉在身上的饼渣。
陆真真差点怀疑她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问题,他竟然开口夸赞自己的手艺不错!有没有搞错!
“想不到我陆志山的女儿竟得了经商的天分。”他看起来似乎很满意,边说边点头,还不时咂巴着嘴回味蜜香饼的香味。
“陆老爷,我想你误会了,你的女儿已经死了,我跟她不是同一个人。”陆真真轻蔑地笑了笑,实际上除了这具身体,她跟陆志山可以说得上是八辈子打不着一杆。
陆志山听罢,眉头皱起,脸色也跟着微微阴沉下来。
“蜜香饼两个一文钱,谢谢陆老爷!”陆真真歪着脑袋,一副巨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她现如今是市井小民,不需要维持什么大小姐模样,只要自己觉得舒坦,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陆志山看在眼里,心里却捣鼓着,这丫头确实跟以前大不相同,看来这段时间的遭遇应该很糟糕……!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女儿,就算被逐出陆府也改变不了。”陆志山说着,让身后的随从拿银子出来,放下一锭银子在桌上。“这是给你的,也算是爹爹对你们的补偿。”
陆真真听罢,缓缓走到陆志山面前,伸手抓起桌上的一锭银子,放在手上称了称;而后把银子放在嘴边用牙齿咬了咬,是真银;随后,她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啪啦啦一声把荷包里面的铜板全部倒出来,五个十个这般算着,最后几乎是把这几天所有的营业额都数完,才将一百多个铜板用一个小布袋装着递给陆志山。“这是找你的钱,至于我们一家,不需要陆老爷来补偿,我们生活得很好。”
陆志山听罢陆真真这一席话,顿时火冒三丈。“你!”
陆真真鄙视地把小布袋往他手上一丢,“至于陆老爷你要或者不要都不关我的事,因为我已经把钱找还给你了,洒于街上惠了百姓也罢,拿回去赏给下人也罢,悉随尊便。”
陆志山‘哼’一声站起来,脸色欠佳地看着陆真真,最后僵硬的脸上逐渐变软,最后长叹一声。“我今日来,我想来提醒你一件事。”
“有劳陆老爷,我的事情自己尽知,不需要陆老爷提醒。”
“也罢,你回去与你娘亲说,钟家日前派人送来聘礼了,让她有时间回府一趟商议大婚事宜。”陆志山说罢,不顾陆真真一脸疑惑,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钟家?聘礼?大婚?
她倒是有点糊涂了,这什么跟什么?
心里疑虑重重,但是又不明其中纠葛,便抛之脑后,继续忙活。
等忙完之后,她跟张汉两个坐在桌上吃饼算账。
到这个时代这么久,第一次把一锭一两重的银子拿在手心上,她心里难掩地感到兴奋激动,虽然这锭银子是陆志山拿出来的,但是她有找钱给他,即是说明,这锭银子是她正正当当得来的。
银子拿在手上左摸摸右瞧瞧,就差拿刀把它割开看看里面是不是纯银的。
“姑娘,怎的你以前没见过银子么?”张汉吃着饼,一边记录着今天的业绩,一边好奇地看了陆真真一眼。
“是啊,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银锭子。”陆真真光是看着银锭子,神魂俱失地说。
张汉只是抿抿嘴,心里暗想,这姑娘以前在陆府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堂堂嫡女千金竟然没见过银锭子,看来刘氏那母子几人以前定是罪恶多多,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
陆真真是不知道张汉在想什么,要是知道的话她非得懊恼好一阵不可。
“姑娘,今天庙会,这边的人都到大西街去了,你可要去?”张汉好奇地问,前几天他有听她问过隔壁店铺老板关于庙会的事情,想来应该是要去的吧!
“嗯!”陆真真擦了擦银锭子,把银锭子装进怀中,“跟我们隔壁村的杨逸杨秀才相约了一道进城,我这会儿得先回去了。”
张汉轻轻‘哦’了一声,“姑娘为何不在城里等着就好,也不用来回走那么辛苦。”
“我也想啊,不过这银锭子……还是拿回家比较安全。”陆真真神秘兮兮地轻轻拍了拍胸口装银锭子的位子,贼兮兮地笑了笑。“我还是先走,这边你一会儿收拾一下。”
“嗯,姑娘去吧,我会收拾的。”张汉应着声,心里却对陆真真嘴里那个杨逸有点排斥,哎呀呀,自家公子什么时候回来!再不回来只怕姑娘就是人家怀中的美娇娘了~
陆真真起身准备走,见到巷子里那个刘郎老伯,便说:“一会儿给老伯送两个饼过去。”
张汉往巷子里看了一眼,点点头,“好。”
陆真真喊了香香一声,香香便跟着她兴奋地东奔西跳。一人一狗走出城门,往元下坊而去。
回到元下坊,陆真真挖好芋头,做好晚饭喂了鸡。
这几只鸡仔长得可真是快,这么一段时间,已经羽毛丰腴,就连以前那么娇滴滴的小鸡叫声也变得成熟。
她心里暗暗想着,应该是快要下蛋了吧!
到后院给庄稼浇了水,陈氏跟三姐便进家门,一家人吃过晚饭,正好是跟杨逸相约的时间。
杨逸果然准时,陆真真刚刚吃完饭走出屋门,他便来到自家院门口,手里还提着灯笼。
陆真真见到他,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僵,他今天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长衫,头上戴了一顶布帽,手上提了一个嫦娥奔月的灯笼,应该是去年中秋用了之后便很少用的灯笼,看起来崭新崭新的。
他的专程装扮跟陆真真的随意比起来,她都觉得有点自行惭愧。
“杨逸哥,这么早。”有点尴尬地朝杨逸笑了下,陆真真走出廊下,来到院子里与杨逸碰头。
“嗯,真真忙收拾一下,咱们进城吧,要不然进城晚了便不好玩了。”杨逸看着陆真真穿着平时穿的一身灰色长裙跟杏色衣裳,有点呆愣地站在了院子里。
陆真真虽不愿意,但还是转身进屋换了一身衣裳。
☆、第一零九章 庙会偶遇
她的衣服不多,就是平常穿着换来换去两身灰突突的衣裳,还有的就是这几天陈氏为她新做的一套襦裙。
襦裙是民间比较流行华美的衣服,上襦下裙,在胸前系一条布带,看起来身材丰盈完美。
虽然陆真真身材有点消瘦,不过穿起襦裙来,又别有一番滋味。当她出现在杨逸眼前时,只见到他眼前一亮,而后满意地轻笑说道:“走吧。”
陆真真带着怨气的双眼看了坐在廊下的陈氏跟三姐一眼,转身跟杨逸走出院子。
她的这身襦裙,上襦是粉色的,下裙是兰青色的,系在胸前的布带是比上襦深色的豆沙粉。整个人看起来清新亮丽,让人眼前一亮。
“真真这么穿真好看。”杨逸毫不吝啬的开口赞美,他恨不得说些好听的话,让陆真真对他更加欢心。
只可惜,陆真真听了这句不痛不痒的话没啥感觉,她自知就算穿最粗略的衣衫,她的容貌在元下坊附近几个村庄都是数一数二的。
杨逸见她并不出声,哑了哑又开口,“一会儿到了城里,你可得跟紧了我,今夜城里的人定是多得数也数不清。”
这个他说的倒是大实话,因为她下午回来的时候,已经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城里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有些是附近乡下的年轻男女,有些是常年久居深闺的贵女公子,总之那些平时很少见的人都出来了。
她轻轻点头。然后便跟在杨逸身后。
其实杨逸这个人也还不错,如果做朋友的话,她会很乐意。只可惜朋友他们两个是做不成的,至于夫妻…那也是不可能的。
天色渐黑,杨逸跟陆真真一前一后穿越狭缝,一出狭缝,路上不时能看到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年轻男女,想来他们也是进城逛庙会的。
陆真真身上带了十几个铜板,今天那银锭子回去之后她便放在房间里。不是不放心交给陈氏,而是她拿了钱也没用。家里需要置办的东西一般都是自己进城顺便买回来的,陈氏拿着钱,她还担心她心肠子软会被人骗了去呢。
越是接近城门,人头越是涌动,陆真真感慨,原来这热闹起来还真是不得了。若今天不是陈氏跟三姐非要她跟着杨逸一起进城逛庙会,她一定会做些饼挑到大西街去卖。
找不着如意郎君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赚钱!
只可惜了这个大好机会…!
一进城便往西边而去,此时天色早已黑尽,大西街上到处都站满了人,有牵手而至的新婚夫妇,有相携而来的年轻女子,有结伴成群的年轻男子,总之除了街边摆摊卖东西的人是年纪稍大之外。全都是年轻男女。
到了大西街。陆真真便开始活跃起来,本来还郁郁的心情这会儿变得晴朗开来。既然是庙会,那当然要去大西街的观音庙祈福啦。
于是人山人海中,陆真真走在前头,杨逸走在后头紧跟,生怕一个不留神陆真真便不见了。
这庙会的盛况也把杨逸给吓着了,虽然每年都举行,但是之前他一直都苦于寒窗之中。从未想过要寻找良人成亲之事,到今年心智终于开窍,却遇上了陆真真。而此次前来庙会,他只想把陆真真拿下,所以从未正眼看街上其余年轻女子一眼。
两人很快便来到位于大西街中间的观音庙,庙里比街上更多人,简直可说是水泄不通。
天色虽然黑,可是不管是庙里还是大街上,都是亮堂堂的。
陆真真跟杨逸两人跻身到观音像之前,捐了灯油钱,庙祝给了二人每人三支香,两人在拥挤的人群中艰难的朝观音跪下。
她闭上双眼,祈求观音菩萨保佑家人幸福安康,自己的小生意蒸蒸日上,至于姻缘…苦笑再无多的要求。
杨逸则是跪在她身侧,闭上双眼祈求观音菩萨保佑他明年开春进京赶考能有所成就,姻缘自然是身旁的陆真真,希望二人能结成百年之好。
拜完观音,两人又在人群中参观观音庙,随后便出了庙来到街上。
庙会庙会,观音庙旁边便有一个地方围了一大群人正在做乐子。
年轻男女,自然说一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吟一些含情带爱的诗句。陆真真跟杨逸两人挤上前去看,便见到一人站在人群中间出对联。
只见一长相俊朗的男子立于人群之中,手执一把如菊纸扇,摇晃着脑袋高声吟唱:“白首齐眉鸳鸯比翼。”
众人听罢均纷纷议论起来,不多久,一身材略胖,肌肤胜雪脸蛋红扑扑的年轻女子上前,此时周围顿时一静,便听得那女子说:“青阳启瑞桃李同心。”
一句罢,四周围再次一静,随后便是如鼓般的掌声。
“好对子好对子。”
“郎才女貌也。”
“此真鸳鸯桃李。”
一时间周围众人均起哄叫好,而此时,只见那男子盯着那女子看,随后走向那女子问:“在下城北宋家二公子,敢问小姐贵府,在下明日定上门提亲。”
那女子娇羞一笑,伸手掩嘴轻轻笑道:“小女子城南洪家。”说完,悄悄看了那男子一眼,“盼君前来。”说完,掩着嘴转身,由同来的丫鬟搀扶着走出人群离去。
那个年轻男子目光随着女子消失之后,嘴里喃喃道:“菩萨果然不负于我,谢菩萨。”说着还双手合十微微弯了弯腰,也跟着走出了人群。
陆真真这次果然大开眼界,这便是庙会的精华所在吧!
眼看着天色已经是夜里七点多八点,人群没少反而越来越多,令她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上一世,她夜里不到十二点是没法入睡的,除了到处是霓虹灯之外,更多的是吵闹。
而来到这里之后,只要天一黑,基本上所有人就都上床睡觉了,根本没有所谓的夜生活。这还是她到这边来之后,头一次体会这个时代的夜生活。
正当陆真真感受着周围的热闹时,人群中间站着一个年约十六七的女子,女子穿着鹅黄|色的襦裙,胸前系着枚红色的丝带,头上戴着一朵金光熠熠的金凤簪,实美矣。
只见那女子欠了欠身后开口说道:“比翼却似关雎鸟。”
场上又是议论纷纷一番,随后便有一男子上前两步大声说道:“并蒂常开边理枝。”
见有人对上,那女子双眼转了转再次开口,“春暖花朝彩鸾对箅。”
又见那男子微微一笑,“风和月丽红杏添妆。”说罢还抬头望了望那一弯明月。
女子见状,嘴角羞涩一笑,掩嘴巧步上前。“小女子城东慕容家二小姐,不知公子贵府?”
那男子见状,脸上难以掩饰的激动,笑着说道:“在下城东张府,明日定求得城中最好红娘上门提亲,望小姐…”
那男子没再说下去,反而是那女子抬头含情脉脉看了那男子一眼说道:“盼君前来。”说完,便转身被自家两个丫鬟搀扶着没入人群中。
那男子双眼放光,追朔着那个慕容二小姐的目光而去。
人群中有人议论开了,“慕容家二小姐,这位张公子真是有福气。”“就是,慕容二小姐是城中才女,人尽皆知。”“哎,只怪我等学术不精啊!”
陆真真挑挑眉,原来是傍上才女了,难怪那男子双眼精光大放。
正准备转身离去,却突然看到人群中再次站出来一个男子。这男子与刚刚上来的几人都不大相同,男子长相温和斯文,五官深刻俊朗,皮肤在各处火光之下显得异常健康夺目。最重要的是从他身上有一股傲然立于众人之中的气质,加上他一身白衣在萧萧微风中轻轻摆动,竟让陆真真有一种似曾相似的错觉。
“时逢吉日款良朋。”男子‘啪’一声打开纸扇,昂着头朗朗出声。
众人这时已是嗡嗡议论开来,别人到此逛庙会都是希望找到自己的另一半,而这男子却只是为了找到一个良朋知己,这便更加衬托出他的与众不同来。
只是,围观的女子们个个急得脸色通红,这对子是求知己,并非求良人,她们若是上前对对子,那与眼前这位出色的公子便只能成为朋友,这让她们很是不甘。
陆真真沉默了一阵,而后轻笑几声,走上前几步,开口说道:“青梅煮酒凭君醉。”
站在她身后的杨逸想要伸手抓住她,却已经离了好几步远,来不及抓住,只能懊恼地立在原地紧紧盯着她看。
那男子听罢,回头看了陆真真一眼,先是一愣,随后哈哈朗笑几声。“笙箫奏凤凰,鼓乐迎嘉宾。”
陆真真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轻笑道:“堂开蓬莱景,人醉武陵春。”
“好!好对子!”那男子突然高声喝道,随后大步向陆真真而来。
杨逸见那男子突然向陆真真走过来,急忙也跟着上前,护在陆真真身前。
那男子见状,停在离陆真真三步远的地方,盯着杨逸皱眉看了好一阵,转头看向陆真真。“真真,他是谁?”
啊!啊!!啊!!!
他、他怎么知道自己叫真真?
就连杨逸,也跟着一愣,随后回头看着陆真真。
陆真真看看杨逸,又看看那男子,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低声问道:“公子…认得我?”
☆、第一一零章 在此分手
男子眉心微微皱了皱,俊逸的脸上带着重重疑惑,动了动嘴唇最终轻声说道:“且随我到前面来。”
陆真真看着已经转身走出人群的男子,回头看了看杨逸,最后在杨逸无声的点头之中往前走去。
三人前后来到位于人群比较少的酒肆坐下,男子勾起嘴角和煦一笑。“你当真不记得我是谁么?”
陆真真微微一愣,看来眼前这个男子认得原主,而且看样子跟原主应该是蛮好的关系,见他也就二十岁左右,真的很难确认出他到底是谁,跟原主什么关系。“还请公子明说。”
男子深呼一口气说:“钟想几。”
钟想几……?“钟公子,实在抱歉。”
钟想几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陆真真好好的竟然会说不记得他,莫不是为了身旁的这个男子?“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朋友杨逸。”陆真真回头看着杨逸,眯着双眼笑得好不无辜,就怕别人会误会他们两的关系。
钟想几点点头,拱手朝杨逸问候道:“安好。”
“钟公子安好。”杨逸也儒雅一俯身朝钟想几回礼。
“还是回家的感觉好,出外游历心里却甚是牵挂某人。”钟想几无奈地轻轻摇头,“我却不知道,只两年不见,某人竟然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呃……陆真真看着眼前这个长相俊得很的钟想几,心里咯噔一下,听这人这么说,他好像跟原主感情很深厚一般呢!“钟公子……”
“瞧瞧,竟改口管我叫钟公子了!”钟想几拿起小二刚刚送上来的酒。给自己满上,仰头饮尽。
啊!不叫公子那叫什么?不行,还是说清楚的好。“诶…我想说,因为我之前头部受过伤,所以之前的记忆都很模糊,基本记不清了。”
钟想几一听。眉心紧拢。看着她的眼神之中竟然流露出一丝丝的心疼与自责。“何时的事情?为何无人说与我知晓?”
“大约三四个月前的事了……”陆真真说罢,抬头看着钟想几,轻声问:“钟公子,可否说说与我的关系?”
谁知钟想几开口又问:“如何受伤的。为何我今早去陆府没见到你?”
今早?陆府?联想到陆志山今早突然到铺头,还有他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难道……就是他到陆府提亲的?
对了。她早上听他说钟家去提亲,眼前这个钟想几…一定是他了!
“我早已被逐出陆府,如今不再是陆家人自然不会在陆府出现。”陆真真说罢。抬眼看着钟想几,竟在他眼神之中看到惊诧。
“什么时候的事情?怎的无人通知我?”他显得有点愤怒,抬头看着陆真真,拿酒杯的手却见节节泛白。
陆真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跟原主的关系如何,不过从他刚刚的反应看来,他们两个的关系应该是非比寻常的。
都怪自己下午回家没找陈氏问清楚,要不然这会儿也不会这么糊里糊涂的了。“我想问。你与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钟想几低头沉思了一阵,抬头看了杨逸一眼。突然微微扬起嘴角笑了笑说:“我是你未婚夫。”
坐在一侧的杨逸听罢,手一抖酒杯歪倒在桌上,倒好的酒水泊泊湿了桌面一片。
“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不是陆家人,还有你受伤是怎么回事?”钟想几却没去理会杨逸,似乎把他当不存在的人一般,回头问陆真真。
陆真真本就对钟想几这个突然冒出来说是自己未婚夫的男人没什么反感,这会儿听他问关于自己被逐出陆府的事情,想着他跟原主感情应该是不错,说不定能帮她一些忙让刘氏母子几人吃吃苦头。
“我娘亲因看不惯刘氏母子几人败光陆家的银两,便好心告知陆志山,谁知被刘氏知道,于是刘氏母子几人设计陷害我与陆府下人私通,又故意诬陷展贺盗物,最后连累娘亲管教不严,遂我们三人皆被逐出陆府。”顿了顿,陆真真想起刘氏那个玉把玩,“离府当日,我跟娘亲弟弟身无分文,刘氏母子几人仗势欺压,故意用手中的玉把玩砸我脑袋上,醒来后我便觉脑袋昏涨,许多事物都记不清楚甚至遗忘。”
钟想几越听脸色越白,盯着陆真真看了好半响,最后竟‘碰’地一声用力捶打在桌面上,使得桌上的酒壶酒杯也随着惯性跳动。“哼,我的未婚妻子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无人知晓于我,看来我需要回去好好盘问盘问了。”
诶!看来这人跟原主当真是未婚夫妻呢!
“天色不早,且你已经是我的未婚妻子,这庙会就不要再逛了,我送你回去吧。”顿了顿,钟想几又问:“你…如今住在哪里?”说罢,从头到脚看了她一眼,微微眯起双眼。
陆真真微笑了笑,看到自己被晒得这么黑的皮肤,跟穿着这么粗简的襦裙,他应该想到了吧!“如今住城外元下坊。”
“城外!”钟想几刚刚松开的拳头再次一紧,目光之中已经显得有点忍无可忍。“我便送你回去。”
见他说完便起身准备拉她,陆真真忙自己站起身来,说道:“今日我与杨逸一道前来,就不必你相送了,想必你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个陌生人,一个心仪于自己的人,虽说这个陌生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的未婚妻,但是出于安全意识考虑,她还是觉得由杨逸送自己回去比较靠谱!况且,这一路上,她还想跟杨逸说一些事情。
钟想几回头看着杨逸,久久没移开目光。
而杨逸也盯着钟想几看,虽然他口口声声说真真是他的未婚妻,不过这件事情还需要陆真真母亲证实了,那才能算数!
“也罢,杨公子请务必将真真完璧送回,我明日便到元下坊去探望!”说罢,钟想几一脸愤恨跨出脚步走到陆真真身旁。“等我。”
陆真真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到太多的宠溺关怀与自责,为什么呢?他竟然是喜欢她的!
不知不觉中,她只愣愣点了点头,便见钟想几转身在柜台处摆上一些碎银子后提步出了酒肆。
回过神来,她看着杨逸,杨逸也看着她。
“我们…还是回去吧。”陆真真扯出一丝笑容,尴尬地看着他。
杨逸沉默着,似乎心事重重,点点头站起身来,“走吧。”
两人一起出了酒肆,朝城门而去。
穿越狭缝,杨逸家要往那边小路而去,而陆真真家要继续往前走。
“这边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也早点回去吧。”站在田坎上,陆真真微微笑着说道。
杨逸提着灯笼,光线微弱却也能照得两人之间一片光明。“还是送你回去吧。”
陆真真没动,天太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听见她轻声说:“不用了,我自己能回。”
说完,两人彼此沉默着,杨逸动了动嘴角想开口说话,却觉得喉间似乎卡了东西,根本说不出声来。
陆真真抬起头,看着有些柔弱的杨逸,他是书生,十余载的寒窗苦读,自然成了一幅柔柔弱弱的样子。“杨逸哥,我……”想把话说明白,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忍心说。
“其实你不必说我也知道。”黑暗中,杨逸苦笑着。“我对你的情意,实际上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虽然三姐极力促成我与你的好事,可是我知道你不喜欢。”
“我……”陆真真想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
“你不必觉得愧疚,我曾在书中看过,感情之事是无法勉强的,就如乡下人所说强扭的瓜不甜。”杨逸淡然笑了笑,似看开又似苦笑。
“杨逸哥,我虽无法回应你的感情,但若是朋友我绝对肝胆相照。”陆真真说着,伸手拍了拍胸脯。
杨逸咧嘴一笑,这一笑似是释然又似掩饰自己的苦痛。“作为朋友,我也应该把你安全送到家吧!”
得了这个答案,陆真真只管心情舒畅,便准备答应。
谁知,前面路边传来沙沙声,杨逸心里一惊,提着灯笼一照,竟是香香从前面奔跑而来。
一接近陆真真,香香便开心地咿唔着,从左边跳到右边,身体在她的脚边来回磨蹭,似乎在讨她欢喜。
陆真真抬头看着杨逸,咧嘴嘿嘿笑了一声,“杨逸哥,看来这小家伙是来接替你当护花使者的。”
“那我把灯笼留给你照明。”说着杨逸便要把灯笼递给陆真真,如此,他明天还可再到陆家看看,那钟想几到陆家做什么…
只是不等杨逸的动作继续,陆真真已经轻轻推拒:“杨逸哥,你这一路回去比较崎岖又要过小桥,我这边直走便能到了,还是你拿着灯笼吧,如此我也能放心。”
杨逸低头看着左蹦右跳的香香,眼底闪过一抹黯然。“如此,我们便在此分手吧。”
听见分手这两个字,陆真真的心突然一颤,随后连忙反应过来,“嗯,哦好啊!”
说完,杨逸转身缓缓离去。
陆真真看着他的背影,看着那灯笼透出的光线慢慢变小,最后消失在自己视线之内,这才转身往回走。
只是,才走几步,却见前面龙往树下站着一个黑影,她心中一紧,从未有过的慌乱侵蚀着她的心脏。
☆、第一一一章 缠绵的闻
那站在树下的身影,除了一身衣衫随风摆动之外,身体仿若泰山一般站在树下一动不动。
陆真真站在原地看着树下的黑影,因为没有灯笼,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轮廓。心里虽然害怕,但是心想有香香作伴,倒是稍稍安心一些。
谁知一低头,却哪还有香香是身影,再抬头,它早跑到那黑影身旁欢快地跳来跳去,似乎是见到熟人。
熟人?陆真真强忍着心里的恐惧,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向龙王树走去,希望这个人真的是熟人,要不然的话…!
当她走到离黑影还有五六步远时,一阵微风吹过,带来淡淡的茶香跟墨香,顿时惹得她红了眼眶。
也正是此时,树下那人缓缓转过身来,凭着超强的夜视能力看到陆真真眼眶里的泪水,一时慌了神,竟把准备了许久许多要质问她的话全部抛诸脑后。原来这么一段时间没见,他竟是这般想她的么?可称之为思念成狂,这种事情,放在他匆匆走过的二十几年里从未曾有过!“回来啦?”
陆真真眼泪无声落下,在第二滴欲接踵而来时伸手抹去。这个声音,她不知在梦中听过多少回,那么熟悉那么富有磁性,那么令她神魂颠倒。“回来了。”
黑影动了动转过身来,“庙会好玩么?”
她抬头看着树下的人,嗅着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茶香跟墨香。鼻头又是一酸,扁扁嘴委屈地说:“没有子峻哥在,哪里会好玩…”
树下的人正是木子峻,他离开元下坊差不多半个月了,她每天除了对他越来越浓重的思念之外,还是对他的思念。
他这几乎是突然消失的,令她不知所措,让她每夜梦醒时,枕头都湿了大半边。
想着想着,她眼泪突然如雨后春笋般无法抑制地滋长。然后如断了线的珍珠般啪啦啦掉下来。
不想伸手去擦拭,这段时间的委屈,让她想就此痛痛快快哭一场也好,把所有满意的不满意的,开心的不开心的,好的坏的都发泄出来。
登时,平常觉得空空如也的身体变得沉重无比。是日积夜累的埋怨,深深压抑的心情,对感情的渴望,对未来的惶恐……每一种情绪都有可能让一个人一蹶不振,可是她全部忍住,把所有的情绪都封存在内心深处。
此刻,她累了。想要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也许这样会轻松一些。
木子峻动也不动地看着陆真真颤抖的肩膀跟豆大的泪珠子,还有吚吚呜呜的哭泣声。这不是他要的,他以为,她见到他会跟他来一次争论,质问他为什么会一声不吭就跑掉。可是,看到哭泣不已的她,什么争论,什么质问他都没了心思。心里只有隐隐的抽痛。而且一次痛过一次。
他快步上前,伸手用力地把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她。嘴里呢喃着:“别哭了,别哭了,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这便是出于男性本能的对心爱女人的呵护,不管他是对是错,看着心爱的女人落泪,他只会心疼只会呵护。
陆真真此时却像止不住的泉涌,想让她停止哭泣…还需要一点时间。
木子峻抱着她,心痛如刀割一般,知道自己不辞而别对她来说是起到教训作用了,可是最后伤得最重的却是他自己,因为看到她伤心,他的心痛得无法呼吸。
断断续续的哭泣声跟低低的安慰声,在这黑夜之中与迎面而来的风相互融合,然后在这黑夜成就一曲美妙的音乐。
黑暗中,站在远处的人看到这一幕后,嘴角微扬淡淡苦笑了下,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等陆真真终于不再哭泣,已经是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
趴在木子峻怀中,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有点贪恋这个怀抱,舍不得离开,心里却又别扭纠结。
木子峻也不管陆真真心里想什么,只要她动一动,他就会用力拥紧她。
最后,是陆真真觉得木子峻胸前那一片被她眼泪湿了的地方贴在脸上很难受,这才轻轻推开木子峻,挣脱他的怀抱。
黑暗中虽然看不清各自的脸色,但是气氛却有点尴尬,似乎夜风不再,一切虫鸣也随之消失,只留下两人‘砰砰砰’的心跳声。
沉默良久,木子峻最终还是先开了口。“你……城里可热闹?”
这人搭讪也找点好的话题嘛,问这个问题不是废话么?
陆真真转身看着他,忽然微微一笑说:“自然好玩,还遇上旧识了。”
木子峻先是被她这一笑弄得失了魂,再一听她说遇上旧识,脸色突然紧绷起来。“遇上什么样的旧识,竟让你这么开心?”
嘢!陆真真再次一笑,脸上却带了犹豫之色,静默了一阵开口说道:“那人叫钟想几,说是我未婚夫。”
未婚夫!木子峻眸光突然蒙上了一层暗暗的杀气,那个叫钟想几的人竟然自称是她的未婚夫!
“什么未婚夫?以前怎的从未听过?”木子峻双手置于身后,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可是语气里却已经沾了不满。
陆真真见自己j计得逞,得意洋洋地说:“我也不知道,他今日到陆府去提亲去了,夜里遇上他就自称是我未婚夫。”
冷笑一声,木子峻走到陆真真身侧,伸手拉着她往自己怀中一带,长叹一声,嘴角微微扬起。“这一生,只有我一人能做你的未婚夫,将来也只有我一人能做你的夫君,若是有其他人来捣乱,我定让他不得好死。”
呃……他的这话似乎是在提醒她,不能有其他想法呢!可是,她一天没嫁,她一天就是自由的;心里虽然愤愤这么想,却又觉得他这一席话让她听后心情出奇的好起来。
至于为什么心情好,她归结于他对自己的表白。这一生只有他能做她的未婚夫,也只有他能做她的夫君,这还不够白么!
他的话虽然听着让人觉得寒颤了点,可是想着这个男人是为了自己才说出这般话来,心里又是涟漪层层泛起。
不过……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他只不过是个柔弱书生,如何能让人不得好死呢?就算他背后的家族势力很强,却也是被别人掌控了去,他如何还能说得上话?
这点让她很疑惑,可是想不出来为什么,就全当他刚刚只是信口开河罢,只要有那个心就好了。
“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推开他的怀抱,她抬头看向他,对于这段时间他的去向,她始终好奇得很。
木子峻深呼吸,然后微微笑着说:“到丰城一趟。”
“丰城?”陆真真歪着脑袋抬头看着他问:“去那边做什么?”
“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去办。”说完,他一手搭着她的肩膀,然后笑着说:“很重要的事情。”
陆真真见他不肯说破去做什么,只能悻悻然撇撇嘴,然后想起他刚刚讲的话,便问:“你、你果真要与我成亲么?”
木子峻挑眉,另一手也搭上她的肩膀低头异常认真说道:“难道这事还有假么?”
她突然一笑,娇俏羞涩,黑暗中如午夜精灵又如偷偷下凡的非尘仙子。木子峻一时竟看痴了去。
突然,她又不笑了,“若是与我成亲,需在元下坊安定下来…你可愿意?”
木子峻又把她拥入怀中,笑着说道:“有何不愿意?岂敢不愿意?”
听了这话,陆真真如吃了定心丸,陈氏跟三姐两个之所以想促成自己跟杨逸,无非就是看中杨逸知根知底在这边有家。如今木子峻为了她能在元下坊安定下来,自然也有了家,而且大家相处这么久,也算是知道对方的人品问题,这样的话陈氏跟三姐两个她想她们应该会更属意木子峻吧!
木子峻低头看着自己怀中小人儿哭泣过后有些肿胀却依然异常明亮的双眼,伸手捧起她的脸,然后缓缓低头亲了她的双眼一下。
陆真真本想着事情,被木子峻这么一亲,一时间心头小鹿乱撞却是忘了要如何反应。
木子峻见状,心里窃喜,嘴唇往下移了移在她鼻尖处又是轻轻一吻。然后再往下,在她小巧的朱唇上轻轻一吻,如蜻蜓点水一般。
陆真真只觉得浑身一颤,似乎有无数蚂蚁瞬间从自己心里爬过一般,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随后,她脑袋昏昏沉沉,竟抬起头来看着他,只觉得此刻即使是在黑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