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水浒燕歌行

第三十回 数英雄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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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回 数英雄际遇

    (31+)

    至此,青石、苦竹、中寨、东寨皆为官军占据。徐柏、廉明率残众逃奔西寨杜微处。杜微上山禀报,樊近仁得知徐柏败绩,拍案大怒。杜微本待如此解劝:“所幸徐将军无恙,可图再战。”岂料樊近仁叫道:“徐柏平素英雄得紧,某托以大任,上阵却恁地不济事!”杜微忙将口边的话咽了回去,内心深自不以为然。

    姚异撇嘴冷笑:“人都说官府将惰兵疲,本寨却惨败如此!也不知徐柏怎生战的,损兵折将,自己却毫发无伤。”樊近仁道:“东海之滨,兀谁不惧某的威名。官府无知,既然来太岁头上动土,教他有来无回便是。”当下樊、姚领倾全寨人马在东边山崦守关,连山上女眷也裹挟了来。杜微至寨,未敢将樊、姚的言语告知徐柏。

    官军拔青石寨、中寨,留穆弘、穆春守苦竹寨,防御东路。整备金鼓旗幡,诸将集结,率兵而进,围住贼军西寨。徐柏、杜微、严全力抵御,十余日相持不下。

    呼延灼焦躁问计,石秀道:“两枝贼军各处险要,互为犄角,皆凭险据守,急切难攻。小弟亦思忖良久,不若引彼自出,乘势击之。哥哥卓裁。”呼延灼点头道:“‘用人以诱之,往蹇来返。’只是樊贼愚顽,徐柏知兵,怎生调动才好?”石秀笑道:“这细作勾当,小弟最是拿手,左右再教这两潭死水掀起一点波浪来。”当下二人促膝长谈,议定计策。呼延灼乃唤来韩滔、彭、樊瑞、杨雄、焦挺一一面授机宜,各将领命,引兵而去。

    却说白虎山东有山崦,山岩侧立,重峦绝,崦内平坦宽阔,外则狭隘险峻,下临深涧,涵澹澎湃而有声。自啸聚始,徐柏在此凭险设关,有粮仓、房屋、水库、后厨,更有箭楼、车,端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其名唤作“澄江关”,盖登高远眺,可见“千里澄江似练,翠峰如簇”之盛景也。樊近仁、姚异率五千军在此守御,而其人所好却与美景相悖,日日狂赌,酒色不离。

    这日,忽小校来报,徐柏遣牙将山实前来求援,随后将此人延入。山实道:“西寨连日厮杀,所剩人马不足三千。特遣末将杀出重围求援。”随后取出文书,樊近仁不接,怒道:“有此常败将军,山寨休矣!”姚异见他踯蹰,小心翼翼道:“西寨若有失,澄江关直面官军矣。唇亡齿寒,恐不可不援。”樊近仁顾虑自身安危,拨了三千军教将领雷炯、计稷引去援救。是夜大雨倾盆。

    雷炯、计稷顶风冒雨行至半途,忽闻号炮炸响,四面喊杀声大起,北有韩滔、彭,东有樊瑞、项充、李衮,南有单廷、魏定国,三面围住乱杀。贼军风雨中不辨东西,仓皇逃窜。厮杀了一个时辰,雷、计二人身边只剩下不足百十人,走投无路,皆被擒。

    徐柏在西寨坚守,忽报官军撤去一角,往攻澄江关。又报,大雨浸湿粮仓,徐柏心中忧虑。稍顷有牙将从缺口奔进,自称樊近仁心腹,姓山名实,为澄江关被围求援。徐柏见其言辞闪烁,心中狐疑,问道:“澄江关尚有多少守军?”对曰:“不足三千。”徐柏道:“彼处险要,易守难攻,大王岂肯出战?五千军十数日怎损一半?显是官军细作,绑了!”左右将其捆翻,山实大声喊冤。

    徐柏笑道:“以汝牙将武艺,焉能杀透重围?即便冲出,缘何衣无血迹?”又走近几步,笑道:“澄江关外地势低洼,夜间积水,若策马而来,必溅泥水于靴裤,汝却一些也无。本寨地处高阜,左近皆是草皮,汝当自此地而来。是也不是?”

    山实原本满面惶恐,听徐柏道破玄机,冁然一笑,直起腰来直视徐柏双目,朗声道:“阁下果真精细!”徐柏问:“敢问名讳?”答曰:“石秀。”徐柏略忖,笑道:“山骨乃石,‘不荣而实者谓之秀’,是为‘山实’。”石秀凛然道:“即被识破,无话可说,但求速死。”徐柏道:“素闻张知州治下将官石秀仗义、机警,屡断奇案,颇有贤名。某若杀贤,徒自污耳。”命左右为石秀松绑,延之上坐。

    石秀略惊,不敢落座,一拱手,诚然道:“徐兄高义,何不弃暗投明?”徐柏笑道:“细作不成,便要作说客?书信已言明‘良禽、贤臣’云云,不必再提。徐某心中自有主张,却是不降。足下亦不必回营复命,便在鄙处作客无妨。”石秀一听竟要将他软禁,一时猜不透恁般不软不硬手段是何用意,当下心念电转,寻思:“莫非有难言之隐?”遂试探道:“石某不归,计自不成。然雷炯、计稷已降,若使此二人赚开澄江关,举大兵来杀,如之奈何?”

    徐柏闻言一怔,适才已闻报,澄江关的确派兵来此,但途中遭伏,大半被杀散,只是不知雷、计降敌也未,但见围困西寨的官军全都撤去。呼延灼若如石秀所言用兵,澄江关当真危矣。

    徐柏明知,雷炯、计稷出关遭伏,乃是樊近仁中了官军的调虎离山之计所致。官军此番重施故伎,我不往救,樊氏危矣;若救,途中必再遭官军伏击。凝眉踱步良久,觉得目下唯有率兵驰援,别无他途。遂与严、廉明引三千兵往救澄江关,留杜微、廉明率若干偏裨守寨。初更出发,临行派兵卒看守石秀。

    徐柏分兵三路:自领中军,廉明率一支军在前,严率一支军在后,防御伏兵。哨马探路,三军趱程疾行。行至一窄狭处,见山川相逼,积石错乱,黑道路难辩。徐柏本欲绕行,但唯恐降将赚关,赶得慢些便不可救矣,牙一咬,催军急行。远远望见廉明先行通过,心中一喜,突闻四面喊杀声大起,徐柏既怒且悲:“来了!”急忙率军抵御。然官军先至,占尽地利,顶巅处箭落如雨,火蒺藜遍地生花,贼军大乱。徐柏仗着长枪快马,引兵向东突围。猛可地号炮一响,北有呼延灼,南有秦明,一齐来截杀。

    徐柏见两员上将夹攻,自知不敌,夺路而逃。呼延灼紧追不舍,二人在蜿蜒山路中狂奔,昏黑中不知奔出多远,忽然逢一斜坡,徐柏收缰不迭,在泥泞中连人带马滑落下去。呼延灼见状,亦弃马追了下去,却也是拖泥带水,连滚带滑。

    一到坡底,借着星光,呼延灼见徐柏连人带马倒在一起,徐柏被马压住半边身子,动弹不得,那马似被荆棘缠住,“咴咴”嘶鸣,四蹄乱蹬乱踹,一人一马在泥水里挣扎不起,十分狼狈。呼延灼站立不动,好一歇,才见徐柏挥剑砍断荆棘,人和马在泥水中勉强站起。

    呼延灼向前跨出。徐柏掣剑在手,问:“适才为何不乘间将徐某杀了?”呼延灼道:“乘人之危,非好汉也!”徐柏冷笑道:“恁地张致是何用意?”呼延灼道:“便如信中所言。目今国家正处在用人之际,大丈夫为国效力,收复失地,方不负这凛凛一躯。早应弃暗投明,何苦执拗?”徐柏大笑:“欲感某来投?汝忒也迂腐!赶紧爽爽快快地将徐某杀了,便是大功一件,唣甚么。”

    此时坡顶涌来人马,火把通明,呼延灼见他手拄剑鞘斜斜站着,一脚足不点地,心知他身上有伤,又想:“他于身陷重围之时投降,岂不是自认怕死?与他留个脸面方好。”遂叹道:“即是不服,某愿担血海也似干系,放汝归寨。某之言,还望三思。”言讫头也不回地走了。徐柏也觑条近路逃走。

    呼延灼惦念着坡顶那匹踢雪乌骓,将铜鞭当拐杖拄着,摸索着往上爬去。坡顶喊杀声、惨呼声、兵刃相击声不绝于耳,料是厮杀得十分激烈。一盏茶时分过去,声音渐渐稀了,呼延灼心中有数,料定官军杀散了贼军,将及坡顶,手攀坡缘一跃而上,果见官军收拾战场。小校欢呼道:“且喜将军无恙!”报与韩滔、彭,二人转来,对呼延灼道:“另两支贼军分头逃窜,我等和秦明兄长亦分头去追,赶至此间厮杀,贼军人马折了大半。”彭将马牵来,笑道:“宝马着实厉害,踢伤贼军一名副将。贼兵要杀它,被小可救下。”呼延灼大慰,整顿回营不提。

    徐柏拖泥带水急惶惶返回西寨,脱下湿衣,见两腿淤青处处,皮开肉绽,所幸筋骨无伤。自觉狼狈不堪,心中好生烦恼。帐外陆续有残兵归来,粗略点视,仅有五六百人。又见几个小喽罗舁回一人,那人头破血流,面色蜡渣般黄,却是严。徐柏惊问缘由,小喽罗答曰:“严将军见山坡上乌骓马极雄骏,料是敌将坐骑,上前去擒,不料吃那畜生照头一尥。”徐柏跌足悲叹,教医官快快施救。严昏迷了一晚,天明身死。

    却说雷炯、计稷被擒,呼延灼以上宾相待,以民族大义说之,二人遂降。雷炯道:“樊近仁那厮本是个油嘴趁饭的破落户,只是嘴头子上诌得来,结交些要文没文、要武没武的泼皮,起初放刁把滥也混个肚儿圆。后有了徐柏,方才占住山头成了气候。但凡有事,便教小可这些诚实些的去抵挡,他自和些说嘴的坐地吹牛。”

    呼延灼笑道:“但某久闻樊近仁气宇轩昂,言辞敦敏,生就一副英雄相貌。”计稷大笑曰:“外强中干!若不信,一试便知。”呼延灼遂授计于诸将,教如此如此。诸将领命,三军寅时造饭,卯时出发。

    天明时行至澄江关,守关军卒射下箭来,喝问是谁。雷炯、计稷上前道:“我等已解西寨之围,回来复命。”小喽罗飞奔去报,不移时樊近仁前来,兀自睡眼惺忪,晨光中凭高一望,见三千人的队伍整整齐齐,还有插着官军旗帜的辎重和车仗,想必是缴获的。大喜,亟教开关,引这支军浩浩荡荡入来。

    雷炯、计稷和几个牙将随樊近仁进了议事厅,樊近仁甫一落座,说时迟,那时快,雷、计身后闪出两名牙将,一手按定他臂膀,一手执明晃晃尖刀,搁在他颈上,道:“你也是个安眉带眼的,趁早乖些儿。若惹老爷性发,这颈子就成干巴巴落地两截儿了!”二人乃韩滔、彭是也。

    樊近仁也不慌,眼珠一转,沉声问:“却要怎的?”石秀和假扮成牙将的呼延灼交换个眼色,见呼延灼点头,便道:“我二人是张知州治下将校。你命令所有人投诚,不伤你命。”樊近仁冷笑道:“这事容易。”遂被二人押至厅外。

    此时雷、计引来的几千官军,早已把住关口、箭楼等各处要塞,搦刀弯弓,只待号令。樊近仁瞪眼搜寻自己的心腹,影子也不见半个,无奈教旗牌官传令:“白虎山大小将官,即刻点齐兵将,接受朝廷招安,不得有违。”众人一看如此光景,谁敢道个“不”字,都愿归降。呼延灼命他们缴还兵器,之后从官军或解甲归田,听其自愿。贼军中有不少是受胁迫的百姓,一听此言,领些盘缠,欢呼雀跃地散去了。也有无家室牵挂的,愿从官军讨个出身,蜂涌来中军帐里填写名单格目。澄江关顷刻变成了官地。

    当晚官军大排筵宴。虽说是迫降,但呼延灼一干人对樊近仁兀自礼敬有加,呼延灼举杯道:“樊义士,你我今后便是一殿为臣的同僚了,愿冰释前嫌,在国家用人之际,为社稷同洒一腔热血。”言讫一饮而尽。樊近仁苦笑一声,也皱眉咕咚咕咚饮了一杯。他毕竟心中郁悒,扒了几口饭菜,托言不胜酒力告退。

    石秀在呼延灼身侧附耳低言:“哥哥,我看那樊近仁眼神愚顽轻狂,是个不尴尬的。着实提防些。”呼延灼点头,唤过小校,教带些小喽罗严加看管。众人畅饮。

    樊近仁回到中帐闷坐,见官军虽然秋毫无犯,但物事已非,连窗外晃动的人影都是那提防自己的官军。哀叹了一阵,起身把一个画筒里的画轴取出,伸手进去旋了旋,床后板壁一滑,现出一处密室,内里却有灯火。俯首钻进,家中老小、幼子从内迎出,旁边闪过军师姚异。

    先前招安命令甫一传出,姚异便藏在此处,又从此间密道入山接了樊氏老小。此乃樊近仁预先设下的退路。当下一行人潜入密道深处,帐外的官军看守丝毫不知。

    在密道内迤逦行了一阵,樊近仁教老小等候,自己和姚异钻出地道。但见繁星满天,却无些微月色,借着星光走到一处高些的小山坳,觑准标识,二人舁住一根大木猛可地一掀,嚯!毡片似的茅草下竟掩着五尊霹雳炮,在夜色中散出青幽幽的微光,狰狞而冷峻。炮口所向,乃是横贯海州城东向入海的盐河堤岸。樊近仁满怀眷恋地望了一眼屋宇错落的澄江关,晃亮了火摺子。

    但听惊天动地的炮声连珠价响起,盐河决堤。

    霎时,洪水滔天而至,澄江关本乃人力修成的要塞,依山傍壑,平阔处建屋,狭窄处填补作砦,只图严密,故洪水急切间渲泄不得,巍巍关塞,顷刻覆成泽国。数千官军犹如见了猎鹰的鸡群,东西乱窜,寻子觅爷声响成一片。焦挺不幸被淹死。呼延灼急命锹军拆挖关砦泄洪。

    却说严与徐柏情同手足,他一死,徐柏立即挂了白袍,头发上系了白绢,列下祭物,点起灯烛荧煌,焚香哭奠老友。哭罢闷坐,心中落寞难解。忽闻东边震天动地地响,隐约有潮声传来。心中纳闷,连忙出帐去望,一壁厢教探马去探。杜微、廉明一同来看,黑暗中听见潮声惊天动地。杜微道:“莫不是决了河堤?”说罢看着徐柏。徐柏心中一凛,猛然醒悟,樊近仁定是兵败,于逃跑前决堤,意欲水灌关塞。只是不知自家妻儿是否安好,心中万分焦急。

    不移时,探马回报:“属下未至关中,遇见寨主、军师携儿带女跑了。”徐柏再三问:“同行之人可曾有宁氏?”答曰:“无。”徐柏登时勃然大怒,拔剑道:“某去剁了樊贼的狗头!”杜、廉知徐柏妻儿在彼,都说愿意同去。

    徐柏寻思,白虎山大势已去,自己浴血奋战多日,亦算不负樊近仁初时解衣推食之恩。此番樊贼水灌官军,却要他人老小陪葬,这厮心地鄙恶,着实可恼!又想,若三将领兵同去,恐又与官兵厮扰不清,遂道:“某去只杀樊狗,兄弟守寨便是。”

    徐柏心急如焚,单枪匹马奔东而来。果见澄江关直似煮沸了一般混乱。正待闯入,头顶木砦有人问:“来的可是徐柏将军?”徐柏见恁般鸟乱尚有巡哨,大奇,答曰:“正是!”那人道:“可是为此人而来?”遂掷下首级一枚。徐柏唬了一跳,定睛一看,那首级竟是樊近仁,暗想这仇报得也忒容易了些,问道:“某为樊狗而来,却不知这七孔破匏是真是假?”那人道:“樊贼和姚异遁地而逃,我等撒开人马找到了出口,截杀之。在下乃打虎将李忠是也,阁下且休疑,要救妻儿,请入关。”随即将门大敞。徐柏毫不犹豫,火一般策马冲进。

    关内平地水深三尺,所幸滔声依旧,水却不再涨了,想必是打通了泄洪的口子。迎面一骑马劈波而来,马上那人道:“阁下妻儿现在云台之上,呼延将军在彼等候。”遭洪水袭击亦方寸不乱,徐柏暗赞。那人行至一处高阜,徐柏跟进,闯进厅堂,见若干将官正襟危坐,西墙一扇板门隔着内堂。

    徐柏手攥剑柄,瞪视众人,见这些官军神态自若,殊无敌意,全无自己预想的那般剑拔弩张景象,心中一宽,冲呼延灼拱拱手,双目却紧盯那扇门,心头大跳。呼延灼哈哈大笑,做个“请”的手势,徐柏启扇入内,见娇妻、幼子安然无恙,欢喜万分。

    宁氏道:“奴家睡梦中被惊醒,急忙将灯拨亮,见水已至榻,左右唤人不来,正没撩没乱之时,呼延将军来救。”徐柏走出外堂,稽首,深情一谢。他见呼延灼面带微笑看着自己,满目企盼之色,遂低头不与对视,又匆忙吞下一盏压惊茶,起身携妻带子告别。呼延灼等人出门相送。

    行至关口,呼延灼问:“徐义士难不成还要守西寨?”徐柏摇头叹道:“受人之恩,岂能以怨报德?就此不问世事,躬耕养老罢。”呼延灼怪问:“兀自不肯投诚,何也?”徐柏愠怒道:“人各有志,何苦相强?这个鸟世界,已让徐某心肠凉透。”呼延灼道:“可否将内心郁结告知?在下或可化解。”

    徐柏呆立不动,神色彷徨,长吁短叹,似在努力去做重大决定。忽地侧目冷笑道:“将军自然晓得,眼下便有一桩。只怕你做不得。”呼延灼笑道:“射日填海,自不能也。若尽人事……且说来听听。”

    徐柏道:“严与某情同手足,不料被乌骓踢死。一见此马,便觉愧对故人。”呼延灼失笑:“两军争战,必有伤损,缘何怀恨畜生?”徐柏漠然道:“某却无此胸襟。睹物思人,甚是伤感。”

    呼延灼牵过踢雪乌骓,那马见了主人,轻轻打个响鼻,俯首去蹭他脸颊,以示轻昵。呼延灼将脸贴上前,伸手抚摸它鬃毛,闭眼面现陶醉。此乃道君皇帝钦赐的踢雪乌骓,神骏异常,又通人性,呼延灼视它如同亲随老友。

    蓦地,呼延灼退后一步,掣出铜鞭,大喝一声,身子滴溜溜在原地打个转,乘回旋之势挥臂将鞭重重地砸在马前额,这一击唤做“过江鞭”,有开碑裂石之力,马儿登时脑浆迸出,悲嘶倒地。事出突然,众人发一声喊,退后几步,惊得呆了。

    徐柏大惊曰:“某故试将军诚意,何苦至此?”呼延灼闭目惨然:“不如此,人便道某重马轻人矣。”徐柏长叹一声,跪地长揖,道:“兄长至诚,小弟敢不效力?”遂降。

    杜微、廉明亦降,石秀毫发无伤。白虎山即平,此后数月之内,或战或说,东海之滨山匪、海寇,共七山二十四匪皆受朝廷招安,张道塬亦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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