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最后的晚餐:结束暧昧

第20章 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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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情缘

    “我一直都很钦佩你的开拓精神,你的冷静、智慧、果敢,积极乐观的处世风格。这些都是你能够有所成就的基本条件。咱们那一届同学,能够与你比肩的没有几人。”林静怡感慨万千地说着,禁不住有些黯然神伤,她接着叹口气说:“当初……唉,不说也罢,这都是命……”

    易程感悟到了静怡的悔意,心里暗道:你终于看到了我的优势。现在说了又有何用?!一切都错过了。当初你有没有想过,放弃的是一生一世?!想到此,他暗暗笑道:上帝真是有眼啊,偏偏又让我们在十年之后再次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识啊!当初你那样绝情地弃我于不顾,如今,今天,你也有后悔的时候……

    易程的心伤,又在刺痛了。他看着静怡黯然神伤的表情,当年失衡的心灵,好像得到了一丝慰藉。再看看静怡风韵不减当年,成熟女子的魅力,似乎又有一些不甘:林静怡,你本该是我易程的女人,可是你虚荣心太强了,除了贪图安逸,你根本没有想过爱一人意味着什么。爱了就是付出,就是鱼与水的关系,就是在天比翼飞,在地共巢穴,是同命相连啊。而你呢?!你却一心想着追求你心中所想象的荣耀、风光、金钱。以至造成今日遗憾,你又能怪谁呢?!

    易程又有些恨静怡了。但那恨却只是爱的一种翻版,爱情若在某个人心里扎了根,又岂止是时间的手掌能够拔起,磨平的?!易程又一次握住静怡的手,一脸真诚地道:“感谢上帝让我们再次相逢。你的事,我会尽一切努力去做,为我爱着的女人做事,是上天赐给我的福气。”

    静怡眼里涌满了泪水,感激地握着易程的手说:“谢谢!谢谢了。我欠你的太多了。投资的事情你也不要太勉强了,做到哪一步就算哪一步吧!我等你的消息,无论结果怎样,下星期你给我回个话。我好有所打算。”林静怡最终掉下一串泪珠,情不自禁地倚在易程肩上,说:“人生若是可以回头,我一定会选择你的,是我辜负了你,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啊!”

    “怡,都过去了,不说这些,好吗?咱们一切向前看,往后的日子还长呢,我会帮你的,投资的事儿,我会尽快给你消息。”易程郑重地承诺道。

    静怡站起来,主动与易程握手,然后又拥抱在一起,易程轻轻吻了静怡的额头。送静怡来到那辆富有男性味道的黑色奔驰轿车前,亲手为静怡打开车门,静怡弯了腰,敏捷地坐在车的驾驶座位上。

    易程关好了车门。

    静怡打开车窗玻璃,前倾了上身与易程招手告别。

    易程目送静怡的车远去,眼前却浮现出静怡在他办公室时的一幅幅画面。尤其是在套间床上那即将发生,又没能发生的**,使他觉得匪夷所思。他眼前的画面一幅幅从现在到过去,倒叙排比而来,以致从十多年前的大学时代,与静怡的最初相逢,到坠入爱情的瀚海,如电影的的慢镜头,叠影而来。从失望到绝望,再到缠绵悱恻,到分道扬镳,他走了多长时间?经历了怎样的感情折磨?这之间的苦辣酸甜只有他自己能够体会。静怡充满爱意的婉言拒绝,以及那爱着的放弃……

    大学里最后一学期的生活,再次萦绕于易程脑际的屏幕上:

    那是大四的第二学期,大家都在忙毕业的事情。论文、实习、找工作,人人都把有可能进入的单位资料弄来,就像主妇在菜市场买菜一样,扒拉着,细细地挑拣……为这人生路上的又一次转折,做着十二分的努力;面对同窗四年的同学好友,谁都有些不忍离去,却又在积极准备着各奔东西。他们就在这矛盾中,做着毕业生所应该做的,也必须做的一切。

    想留校工作,想找一个最适宜生活的城市,或者一个荣誉和实惠兼具的单位,想远走高飞,想守在父母身边……各种不同的想法,都在各自不同的心灵空间泛滥着,躁动着……

    谁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施展所有的能力,动用所有的关系,为自己铺展一条通向理想王国的大道?!易程也不例外地在准备毕业论文和毕业答辩,当然也在考虑着自己毕业后的去向问题。

    只是他仔细思量,在市建筑公司做普通技工的父亲,并没有为他铺展通往理想大道的能力,更没有位高权重的小叔大姑,舅舅阿姨,可以为他的毕业分配出一臂之力。但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改革开放已经十多年的中国,高校还没有大规模扩招,大学毕业生还是国家统一分配,只是在某种程度上,多了所谓的双向选择一说,这样一来,就给有门路的毕业生增添了几分自由选择的余地。改革开放的大政方针,经济建设的新风貌,文化建设的新篇章,都上了新台阶,大学毕业生在某种程度上仍然属于香饽饽之流,依然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的时代。但要找一个理想的单位,却要有诸多的社会因素才能实现,其中最最首要的一条,大概就是社会基础。俗话说:熟人多吃四两豆腐。就看你有没有那个命了。

    易程在不断地为自己加油鼓劲。他认为:既然没有社会关系为自己未来的道路做铺垫,那就让自己的成绩单说话,毕业论文和答辩词必须准备得万无一失,让它替自己找一个理想的出路。一想到毕业之后,有了自己喜欢的工作,大家都叫他:易工程师,或者易总,自己设计的图纸变成高楼大厦,变成真正的作品,屹立这个令他骄傲的大地上……

    易程欣慰地笑了。临毕业这段时间,他把 时间看得格外金贵,总是早早地拿了书,到教室自习功课。

    早春的寒风仍然凛冽袭人,易程照例早早来到教室,坐在他常常占领的位子上,为准备论文用功,同学一会进来一个,陆陆续续,教室也来了不少同学。一个小时以后,又陆续地走了,易程没有走,他有自己的时间表,他的时间表定在十点的。这时候回宿舍,正好熄灯睡觉。四年的校园生活,这是最后几个月的告别式,很多同学都无法静下心来做学问了,浮躁溢满了整个毕业班学子们的心灵空间。但易程不为所动,一如既往地认真看书学习,他要充分利用知识来武装自己,使自己成为所有毕业生中的佼佼者。

    对于易程,大学四年里,对他人生的启迪,也许是一生的受益。四年,那是一个烙印他的爱恋,他的人生航向的四年。这座古色古香的h大学,仿古建筑的图书馆,现代化的教学楼,温暖的宿舍楼,各怀心事,有时候也闹一点小矛盾的室友。这一切,对于即将毕业的学子来说,在今后的岁月里,将会变成一个个生动的词组:“我们的母校、我们的同学、我们的大学时代……”

    人生青春岁月里最珍贵的时间段,就在这里画上了一个休止符。易程要把这个休止符画好,然后把它作为一段最美好的记忆,在生命的最珍贵处储藏。

    晚上九点五十分左右,易程走出教室,在早春的寒意中,他感到这个春天似乎与往年有大不同,春风总也赶不走倒春寒的影子。前几天下了一场桃花雪,雪的寒意才刚刚散去,细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这个春天,雨好像格外多些,可怜那些刚刚开放的桃花,似乎没见过几缕温暖的阳光,就因那无情的风雨侵袭而凋零为泥,蒙蒙细雨被倒春寒冻成了冰雨。易程把手里拿着的梁思成的放在夹克里面贴身的位置,拉上拉链儿,用他有力的胳膊夹住书本,不使其脱落在地上,他加快了脚步往宿舍里赶。

    校园静悄悄的,显得格外空旷。是这春寒料峭中的冰雨隔断了学子们与春天的约会?!还是他们都在自己的天地里,正忙着一场与春天相濡以沫的热恋?!易程像一位归来的游子,匆匆地赶回xx号宿舍楼五层那间小屋,那间摆放着八张高低床,仅有十几平米的房间,有八分之一是自己栖身的居所,他要赶回那里,暂避冰雨的侵袭。

    沙沙的风雨声,清冷的寒意,易程在心里暗道:这鬼天气,前几天还是春暖花开呢!他不由得抱紧了臂膀,脚步也有些紧凑起来。

    正在易程脚步匆匆赶路的时候,一个人影,就在易程的前方几十米远的距离,飘忽不定地移动着。恍惚之间,易程似看见那个移动的影子有点晃晃悠悠的,不像是正常的人影。他不由得仔细地观察着那个人影晃动的方向,在心里念叨了一句:哦,风雨夜归人。原来还有一位同命君子也在冒雨赶路啊!

    易程加快了脚步,睁大了眼睛,想看看那晃动的身影,是不是相熟的学友。这路上太静了,除了那冰雨的沙沙声,就是逼人的冷气。还有,易程似乎听见了林荫道边,那些冬青乔木的叶子,以及那刚刚开发的桃花,被冰雨冻得正如受了风寒般的悉索声。

    易程的心魂似乎被这静寂威胁着,就在那人影飘忽一闪的刹那,正孤单行走的易程,好像在冰窟之中,看到了一缕升腾着温润之气的暖意,他欣喜地想凑上去,享受那人间相互温暖的福祉。

    他寻着那身影而去。无论那是谁,是陌生还是熟悉,在这飘着冰雨的夜晚,所有呼吸着宇宙之气韵的生灵,都将带给他一丝欣慰;无论在温暖的室内熟睡,或者是因为寒潮侵袭而瑟瑟颤抖的同胞,只要相遇相识,都是上天赐予他的福祉。

    走近了。走近了。一点点地走近了那晃动的影。

    易程惊诧了。哦!原来是女生啊!那身影竟是如此的熟悉。

    细看,易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这个非常熟悉的身影,竟然是缠绕在他梦中的尤物。多少个午夜,他的心灵,他的思维,都被这样一个尤物纠结成斩不断理还乱的思绪,被牵挂折磨成苦涩的相思,揪心的疼痛。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在冰雨中瑟瑟发抖,令人心儿都为之刺痛的影儿,竟然是那尤物。那尤物,确确实实,真真切切地在他眼前出现了!

    林静怡摇摇晃晃地走着,平时的自信和傲气,被这呼啸着的西北风,飘摇着的冰凌雨,抽打得支离破碎。

    这是那个亭亭玉立的林静怡吗?!那摇摇晃晃地走着的姿势,就像被冷雨侵袭,而飘落的花瓣,毫无目的地在漂。漂。漂。

    易程紧走几步,靠近那漂着的影,他要确认一下自己的判断。

    这么晚了,她怎么会在这冰雨霏霏中飘忽不定?!

    静怡平时的自信,风姿绰约的模样再次萦绕于易程心头。

    静怡是易程青春年少的情怀,第一个为之动情的女孩儿,更使他始终难以忘怀的仙子。

    静怡的拒绝使他热烈到痴迷的心灵,烙印上无法愈合的伤痕,更是他傲然临风般的自尊无奈和难堪。

    易程将要走近静怡,之差几步之遥了,他忽然放慢了脚步,慢慢地跟在后面。在那冻雨沙沙作响的夜里,影影绰绰的光影中,他与那尤物只隔着几米距离,他不即不离地,悄悄地跟着。他不知道是迎上去说点什么,还是不声不响地走开?他在矛盾中急切切地搜索着适宜的词汇,把它们排列,组合成最恰当的话语,既表达自己对她的关切,又不太失男生的尊严。

    就在易程的思绪纷乱如麻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绊了静怡一下,或者是她脚跟不稳,她一下子摔倒了。

    易程本能地叫了一声:“啊!”顺势扑过去,焦急地问:“怎么了?静怡,你,你没事吧?!”

    静怡没有回答。喝酒喝得头重脚轻的她,摔倒以后,迷迷糊糊地躺在那里。她有些神志不清,有些伤心欲绝。如掉进茫茫大海,浪涛层层叠叠地袭来,一颗孤独的心魂靠不到海岸,奋力的双手抓不到救命的稻草,一双绝望的眼睛望不到海浪的边际。她太累了,她需要休息,她觉得自己好像扑进了母亲的怀里,母亲那温暖的双手抚摸着她的发丝,安慰她:好孩子,不要哭,有妈妈在,一切都会过去的,会好起来的……

    幻觉在牵引着她,使她在大地母亲的怀抱,体味着丝丝暖意。而她的灵魂却在向着地狱一样的深渊沉去,沉去。沉去。沉去。

    就在静怡倏然间跌倒的刹那,她幻觉自己终于有了“归宿”,那圣洁的大地之母,总算给她的女儿一个贴身贴心的抚慰。静怡匍匐在大地母亲的怀里,好一会舒心。她终于哭了,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涌流,她在心里骂道:狗男人,一对狗男女。我,我恨……

    她哭得是那样的伤心,她把委屈的泪水淋漓尽致地洒向大地之母的“衣襟”,在大地之母的怀抱里,她再也不需要掩饰自己。虚荣的、羞耻的、愤怒的、爱着的、恨着的,一切的一切,都可以用泪水来替代,来倾诉……

    在这冰雨凝结的大地,寒潮袭人的夜晚,除了沙沙作响的冰雨,这个世界没有了灵动的活物,就是那昏暗的路灯,也失去了往日闪烁的灵韵。尽管那嘤嘤饮泣的声息,是那样的压抑和微弱。然而,它在易程那里,却不亚于来自九天的惊雷。他的心被那哭泣震撼得不酸涩、刺痛、怜惜,他扑到静怡身边,俯下身去,抚摸着静怡的臂膀,急切地问:“静怡,怎么了?你、你没事吧……”

    静怡仍然哭泣。

    哭泣,是她此时的话语;哭泣,是她此时的心声;哭泣,是她此时的控诉。

    易程蹲在静怡身边,默默地听着她的饮泣,等她开口说话,等她从大地之母的怀抱站起来,继续行走。

    可是,好大一会过去了,冰雨仍然在肆虐般地下,不停不歇地下。易程着急了,他怕静怡被这无情的冰雨糟蹋了身体。他怎能容忍心中的玫瑰被冰雨击打得遍体鳞伤?他伸手去拉她起来,闻到了刺鼻的酒精味道。他说:“静怡,你怎么会这样呢?!喝了多少酒啊?!你怎么了?你起来!!”

    静怡醉眼朦胧地看着易程,她说:“你管我?你是谁呀?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起来。我愿意。你,你说什么,怎么着了?你,你凭什么……”

    易程看出来静怡醉得失去了理智。他对自己说,也是对静怡说:“我不管你,你不被冻死在这里,才怪呢!”

    易程说着,还是弯腰,不容分辩地扶静怡起来:“走,我送你回宿舍吧。”

    易程扶着醉得云里雾里,飘忽不定的静怡走了几步,忽然明白了什么,停止了脚步。他暗自叫苦:她醉成这样,我送她,别人会怎么想,怎么说呢?我和她本来没有什么,这要是传出去,她的男友会怎样想呢?易程犹豫了……他问:“静怡,你住哪啊,我送你回去。”说出这句话,他心里依然是后悔,我怎么送她啊?

    “我不用你管,你放开我,我,我不会去,狗男女,我瞎了眼……呜……呜……你是谁啊?你来管我?呜……呜……”又是哭声。静怡说着挣脱易程扶着她的手臂,疯跑几步,再次跌倒在地。

    易程紧追上去,一把拉起来。道:“我可以不管你,你以为你是谁啊?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不不管你,你是不是要把自己冻死啊!”

    易程思量再三,还是扶着静怡到学校招待所登记了一个房间,让静怡休息。进屋之后。他晃晃悠悠的林静怡扶到床上。本来是想说句告别的话,立马走人。但此时,也许是酒精的效力发挥到了极致。静怡往床上一倒,除去酒精烧红了的面颊,以及均匀的呼吸,显示出生命的气息之外,与植物人没有多大区别。

    易程轻轻地推推静怡:“静怡,你醒醒……”易程想喊醒她,向她告别。怎奈,推了几下,没有一点反应。他只好轻轻地替她盖好被子。再从茶几上拿起杯子,倒了一杯热水,扶她起来,喂着她喝了,再扶她躺下。

    没想到喝完水,静怡却又哭了起来,她边哭边说:“我恨你,你葬送了我,我……我的青春……你……你会遭报应的……”

    静怡嘤嘤悲泣,哭得十分伤心。

    易程总算明白了几分,他猜测着静怡喝醉酒的原因,心情异常地沉重,看着伤心欲绝的静怡,易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站在那里,看着这个醉酒的美人儿,心是痛的。他想劝她,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在心里感叹:唉,怎样才能使这个醉得一塌糊涂的仙子清醒过来呢?

    无可奈何,易程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前,听静怡借酒浇愁之后的醉话,看静怡凄惨悲凉的哭泣。易程似乎明白静怡为什么如此痛心了。

    静怡终于哭得没有力气了,她不说话了,只几分钟,她就呼吸均匀地进入了梦乡。她静静地睡了。

    特有的体韵,特有的细致均匀的呼吸,散发出女子特有的馨香,如云、如雾,弥漫于温馨的房间。

    易程站起来,本来是要走出这个房间的。他再次向熟睡的静怡看看,那娇媚的睡姿,好像在梦里见过。

    静怡香香甜甜地睡姿,均匀细微的呼吸,酒后红润的面颊,更增添了一种女子的醉态之美。

    易程深情地望着静怡潮红,又似带羞涩的脸颊,一种强烈的**和冲动就像**一样燃烧,烧得他心烦气燥,按捺不住发乎于情的那份欲念。他想扑上去,抱住静怡,让这位静卧于温馨床榻的仙子,宁静如一潭碧水的伊人,抚慰他那颗烦躁难耐的心灵。

    易程慢慢地,极其迟缓地朝静怡伸出手去,那一只有力的男子之手,握了静怡的纤纤素手,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片刻之后,他缓缓地站了起来。他那欲火燃烧着的眼睛,始终凝视着静怡的脸庞。

    那曾经萦绕于他醒里、梦里的丝丝牵挂,缕缕相思,就在这一刻,幻化成了一种心痛与柔情。静怡在冻雨里猝然跌倒时,那瑟瑟发抖的身体,那伤心欲绝的哭泣,再次呈现在易程眼前,他心里一阵刺痛。再看看静怡安静地睡熟的模样,易程站在那里,就像一尊雕塑,心中柔软的一部却如潮一样涌着,心脏跳动的节律猛然地加快。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把自己的目光从静怡那儿移向了别处,怅然地叹息一声:“唉——,真是醉美人啊!”

    易程自嘲般地摇摇头,沉稳地退回到门口,坐在那张沙发上,整理心中乱如麻团的思绪……

    静怡从梦中醒来,睁开迷蒙的美眸,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她警觉地睁大眼睛环视了一下,明白是在校园的招待所里。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疑惑地看看床铺,再看看自己身上,衣服穿得好好的,她使劲回忆昨晚发生的一切。只是想起了男友和那个女孩在床上一幕,却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到这个房间的。

    她警觉地坐起来,头晕晕沉沉的,胃也有些难受,心再次沉浸在痛楚、酸涩、悲哀之中。她正要挣扎着起来,却看见易程斜靠在沙发上,两条腿斜着跷在另一张沙发上,睡得很香。她柔柔惺忪的眼睛,默默地,若有所思地坐在那里,看着易程斜倚在沙发上的睡态,愣了一会儿神。她忽然惊愕道:哦——。

    她想起来了。昨天,她有事回到自己那个所谓的家里,却意外地见到了“鬼”。她同居了将近一年的男人,正在和另一个女孩亲热……

    她的头嗡地一下,一阵眩晕,眼睛里冒出火星。她像一傻子站在那里,不知所措。那男人气急地问:“你怎么回来了?”然后,慢慢地开始穿衣服,那女孩先是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她,再是慌乱地穿衣服。

    她崩溃了,她泼妇似的,本能地扑上去,扇那女孩耳光。那男人神速地握住了她的手,猛甩一下道:“文明一点,好吗?”

    静怡愣怔一下,一股恶气在胸中堵着,她想骂,骂得越难听,越恶毒才越解气。但静怡只是像机器人一样,打开柜子,随便拉出一件衣服,抱着,摔门跑了出去。她站在楼下,木头人一样,好长一会,眼泪终于如洪般倾泻。楼上下来一位中年女子惊诧地朝她看看,又走过去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路过,也朝她看看,走了;一位十几岁的男孩,大概是中学生吧?也朝她看看……

    她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等待什么。是希望那个男人追出来向她解释,他是一时糊涂,是逢场做戏……还是大地茫茫,不知道自己就究竟往哪里走?

    静怡就站在那里,毫无没目的站着,站了好长时间,最终她还是萧瑟而无助地走了。

    走在茫茫人海的她,一个个面无表情的人们朝她投来嘲笑的目光,她低着头,茫然地走着没目的地,只有泪水相伴。深秋的寒风将她的眼泪吹干,也许是她再流不出眼泪了。她就在那个她曾经成为家附近,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那个曾经爱她,叫她“亲爱的”、“宝贝儿”的男人,却并没有出来找她。

    在傍晚的时候,静怡走进了一家酒吧。她想用酒精消释内心的悲哀,苦恼与痛楚。但她哪里知道,借酒浇愁愁更愁。那酒,她越喝,心就越苦,越喝越觉得委屈。一颗被尖刀刺伤而滴血的心,怎能阻挡对酒当歌的悲凉,酒精燃烧起来的灼痛?!

    终于静怡醉得一塌糊涂,以致服务生不得不过来干涉她,说要送她回家。

    回家?家在哪里?她不知道,她坚决拒绝了服务生的好意。

    她说:“我,我没有喝多,我可以,可以自己走。”

    当静怡来到街上,冷风冰雨的侵袭,酒精并没有使她神志模糊。她站在风雨中,任由冷风冰雨鞭笞着刺痛到麻木的心灵。后来她就像走进了雾霭朦胧的暮野,整个人儿陷入一片空蒙渺茫的沼泽,就像一虚脱的病人,深一脚,浅一脚,像踩着云彩飞扬,像踏入地狱下沉……

    静怡想不起来,是怎样和易程相遇,又怎么会来到这个房间。她想问易程是怎么回事。但看到易程睡得那么香,她犹豫了。她轻轻地起来,到卫生间洗漱。

    卫生间的水声,哗哗地流着,静怡想起了。昨天,就是昨天下午……泪水再一次涌了出来,她看看镜子里那个哭得泪人似的面孔,不由得顾影自怜。她恨自己,也恨那个女子,更恨那个花心的男人,她在心里骂他们:“无耻。不要脸……”

    聪明的静怡,却犯了一个逻辑性的错误。一个四十岁的成功男人,追求青年女学生,其诚信度本来就很低。他也许是因为婚姻受挫而加入单身一族,也或许就是花心,妄想金屋藏娇,更或者就是花心,玩弄女性的流氓。那男人属于哪种类型,怎能妄下定论?静怡的遭遇,或许就是绝佳的注释。

    易程直到黎明时分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他只是做了一个短暂的**之梦而已。静怡在洗漱间的响动,使他警觉地醒了。他掀开盖在身上的毯子,坐在沙发上,回想昨晚的故事,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想到静怡喝醉酒的模样,摔倒在地上,哭得伤心凄楚的情景,以及骂人的泼辣……那令他心痛的场景,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他紧锁双眉,满脸的痛苦惆怅,满心怜惜心痛,在这有些尴尬的处境下,易程不知道怎样向静怡阐述昨晚的相遇,最后又送她来到这里。他不明白静怡记不记得昨晚的事情,他想问静怡昨晚怎么喝成那样,一时间又不知道怎样开口,就再次眯了眼,躺在那儿想心事。

    静怡从卫生间出来,易程睁了眼睛看着静怡:“好一点儿了?”

    静怡尴尬地笑笑,说:“不好意思,我昨晚喝多了。后来……”接着,她面带羞涩地摇摇头,轻轻地说:“谢谢!”

    静怡说话的时候虽然面带微笑,但那一对忧伤的美眸,分明是含着悲凉的泪珠。

    易程看着自己心仪已久的女子,有点傻傻地看,有点怜香惜玉,有点云里雾里。他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是喜是悲,只知道看见静怡,他心里很踏实,很轻松,很欣慰。出于一种天生的怜惜与爱慕,他又对昨晚的事情感到愤愤不平,他认为静怡不该遭受这份委屈与羞辱。可是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他看着她,心中涌起一丝莫名惆怅,一种说不清的担忧,他关切地说:“女孩子,不应该喝那么多酒,一个人喝得醉成那样,不安全的。”

    静怡似乎被这句话感动,心中一丝酸楚涌来,泪水再次涌出:“都是自找的,那一刻,我死的心都有了。哈哈,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静怡的笑实在是比哭更悲凉。这让易程更是心痛,他说:“不要后悔当初,更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折磨自己。太阳每天都是新的,不要让昨天的不愉快,影响今天的心情。比说呢?!”

    红尘滚滚,沧海桑田,这世间,有些时候,祸与福,对与错,完全是因为时间、地点、人物等不同因素而定性的。正如世界上没有绝对的错与对一样,正如老子所言:“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那位男子——静怡的男友,移情别恋,对于静怡,无疑是情感世界的一场灾难。而对于易程,却是实现与心仪的女子相恋的契机……

    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机会,就是由不幸,或者失败而得来的。正如那句古老的名言:“失败乃成功之母”,只不过有的人善于抓住机会,有的人既是机会来了,也会白白地浪费罢了。易程与静怡之间的恋情,正是他善于抓住机会的结果。

    易程在冻雨飘摇的夜晚,遇到了他苦苦恋着的女子——静怡。静怡因为“失恋”而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的时候,易程以他的清醒和热情抚慰了静怡滴血的心。

    为自己所爱的人做事,是一种幸福。易程因此度过了一段甜美而幸福的恋爱时光。在那些日子里,他的生活空间散发着温馨和浪漫,热情和朝气。

    人生就是不在断的受伤和疗伤中度过的,生命的过程就在这样的重复中,或精彩,或萎靡,或腐朽,或升华。静怡很快从失去那位“大款”男友的痛苦中解脱出来。与易程的恋爱,她甚至觉得是因祸得福,她曾经悔恨自己原先的拒绝,伤了易程的心。易程的一往情深,令林静怡倍感愧疚。为了这段失而复得的感情,静怡格外珍惜易程所给予她的疼爱与关怀。与易程的恋爱,使她真正地陷入了爱情的温柔之乡,对于易程的爱情,静怡投桃报李呵护有加。

    易程情场得意,考场顺心,爱情的滋润使他以百倍的精力投入到毕业前的冲刺阶段,顺利而优质地完成了毕业论文,毕业答辩。赢得了优等毕业生的好成绩。

    易程最初的儿女之情是从大学时代开始的,是与静怡的那段恋情。那段恋情从一个细雨霏霏,落地成冰的夜晚开始,又在一个秋雨绵绵的季节结束。那是他们毕业以后的第二年秋季。他们身隔两地,正所谓一种相思两处闲愁,何以慰藉相思的心灵?唯有派殷勤的“信鸽”传情。那种甜甜的相思,苦苦的期盼。维持了一年三个月再零十二天之后,最终还是在甜美与苦涩,相思与期盼相交的缠绕中结束了。

    十年一挥间,那次同学聚会重逢,使易程认识到在他的潜意识里,一直就有静怡的影子存在。

    送走静怡之后,易程记忆的银屏上开始了陈年旧事的回放,节奏鲜明画面清晰,痛苦的,欢乐的,一组接着一组的画面叠加、铺展、环绕而来,在易程的眼前,或萦绕,或徘徊,或诱惑,搅扰得易程心旌荡漾,郁闷徘徊,幻影重重。他甚至在潜意思里,再次呼唤着静怡的名字,思绪再次沉入儿女情怀的瀚海,心智被那激荡情感的波涛,一次次地冲浪,一遍遍地沉浮。他在心灵的幽深处,再次轻轻呼唤:静怡,林静怡,你这个尤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