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再遇地下铁女孩（二）
日子过得飞快。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送走了冬季迎来了春天，并且迎来了我的第二本绘本《遇见地下铁女孩》 。蓝蓝依然没有出现。
三月初的一天，我的绘本正式上市。老邱本来打算要为我办签售活动，但我拒绝了，在读者面前抛头露面我还不习惯。我们只在宣布上市这天，在老邱家搞了个庆功party。老邱叫来了一大帮朋友。他不知什么时候向他的这帮朋友传出流言，说我和苏朵是一对。我知道老邱的一片苦心，他老早就劝我别找下去了，这么活脱脱的一个苏朵摆在眼前。因此party上我和苏朵被众人当成开玩笑的对象，y结束后，我和苏朵一起走。刚从热闹的场所出来，我们都一时没有说话，安静地向前走着。苏朵偶尔说几句，回味刚才party上的趣事。她替我喝了许多酒，她知道我不能喝太多。我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心中有一股复杂的感情。走着走着，不知什么时候，苏朵挽住了我的手臂在走了。
快到地铁站时，突然下起雨来。幸好苏朵带了伞。路过樱树的时候，我们被满树的樱花震惊了。它一夜之间开满了花，而且比往年提前了。樱树没有一天比一天老，反而更有生命和活力。
“我们在这站一会吧，反正雨不大。”我提议道。
站在树下，我立即想起去年和蓝蓝在这里旁若无人、雨中亲吻的情景。为什么此刻站在我身旁的不是蓝蓝呢？我的等待有意义吗？或者如老邱他们所说，我都做了这么大努力，她都不肯现身，她不值得我去等，我该重新开始一份感情，而且她走后给我留下的信不也是这样希望的么？我正要放开苏朵的手却又用力握紧了。而她正微抬着头，看雨滴和着花瓣砸在伞上，脸上浮出淡淡的笑容。可能还未察觉我的这番举动吧。
这时，我突然看到地铁入口又出现了蓝蓝的背影！我立即把伞交给苏朵跑了过去。越走近那背影，我越敢肯定就是蓝蓝了，发型、走路的姿态都那么像。是你么？这回你就无法再跑掉了。我的心几乎要从嗓子跳出来。接近那“背影”时，我轻轻地拍了拍“背影”的肩膀，叫了一声“蓝蓝”。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看着女孩一张惶惑的陌生的面孔，我连连道歉。女孩对我笑着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去。我像是一只刚膨胀起来的气球般突然泄了气。这时，苏朵已跑了过来。
“怎么了？”
“我以为是她。我是不是很傻。”我无比沮丧地抱着头，靠在通道的墙上，“我总感觉她一直在地铁站附近，可就是躲着我。她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我有点竭斯底里地嚷叫。
苏朵忽然抱住我，把头埋在我胸口，喃喃说道：“忘记她吧，不要等了。重新开始一份感情吧。我们都该重新开始一份感情。”她抬起头，眼睛湿润地看着我。
我沉默许久，最后轻轻推开她，说道：“苏朵，对不起。”
临近四月，z城的雨季开始降临。整日整夜下着毛毛细雨，天空灰霾不散。又连续几天，苏朵没有到我的店里来了。自从我拒绝了她以后，我们的关系就变得无比微妙。虽然见面时，大家都装作若无其事，但多少还是有点尴尬。她以前偶尔一两天不来找我是常有的事，但现在却变得越来越频繁，不来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我不知道那次的拒绝方式是不是伤害了她。
“那肯定是伤害了的。”
有一次我和老邱在酒吧喝酒时，我和他说起这事。
“她都主动到这个份上了，你却冰冷冷地一把推开。嚯，想想当时的情景。对于女人来说，天底下没有比这更能伤她们心的事了。”
“哎，你说这蓝蓝是何方神圣，把你害得这般苦。”老邱摸着他满脸的络腮胡，喋喋不休，“真是来得快去得快呀。她是不是‘闪爱族’？”
“‘闪爱族’，什么是‘闪爱族’？”
“就是闪电恋爱，闪电分开。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玩这个，寻求新鲜刺激。短则几天，长也至多不过半年。你这个蓝蓝的一切行为完全符合闪爱族特征。她消失得多利索，唯有你这个傻瓜被‘闪爱’劈中，倒下去就起不来了。”
“到了现在我只是想把事情弄明白。她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躲避，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些事情是没必要一定弄明白的，难得糊涂啊。”老邱拍拍我的肩膀。
第七天苏朵还是没有出现。而雨已经持续地下了半个月了。这天早上，我给她拨了几通电话都没有接。又发了短信，也没有回。我有点生气，不至于这样躲着我吧。拨第四次，依然无人接听。这时我担心起来，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被抢劫了，出车祸了，煤气中毒了？第五次拨时，当我忐忑不安地按了一半号码时我停了下来。我为什么要见她？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担心？我不是拒绝了她么，为什么我还要不断地靠近她，而她又有什么义务要见我，甚至接我的电话？
当我心情沮丧地把电话刚放下来时，苏朵却出现了。我不免一惊。她拿着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说道：
“刚才我在地铁上睡着了，没有听到。”
她看起来精神萎靡，脸上布满了愁云。刚开始我问她时她还什么都不肯说，最后才告诉我，她的妹妹生病了，这段时间她都在医院照顾她。
“你还有妹妹？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讲过？”我有点吃惊。
“可能之前没有机会说起她。”
“那为什么她生病了你在医院照顾了她这么久也不告诉我？”
苏朵看我一下，很久没有说话，似乎不愿意多说。是啊，她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又不是她的谁。朋友？可为什么她要当你是朋友。并不是每对做不成恋人的人还可以坦然地做朋友的，很多只能成为陌生人。难道我和苏朵以后就会越来越陌生了吗？
苏朵只坐了一会，给我带来了她以前经常给我带的苹果派。她走时我提出一起去医院看她妹妹，她拒绝了。
“这，你，你不要去。我妹妹不喜欢见到陌生人。她现在不能受打扰。嗯，她没什么大碍，应该很快就会康复。嗯，下次吧，总有机会。”
之后，我就更少见到苏朵了。她一直不肯告诉我她妹妹的具体病情，每次都说“很快就会好的，没什么事”，而且也不答应我前去看望。
“行了，你就别操这个心。很明显，她是有意地疏远你。这么重要的人生病住院都不告诉你。这都是女人的心思。她知道你不会接受她，她来找你还有什么意思，又和你吃饭又和你去看电影，名不正言不顺的。她也要自尊的嘛。你当然爽，不止逛街看电影，还经常有点心吃。但有哪个女人会一直这样做啊，不但爱你不成，还得一起陪你等你的心上人。世上哪有这种傻瓜。所以，你要做出选择，要么苏朵，要么继续等你的蓝蓝妹妹。”
老邱说话总是对我不客气，但他所言极是。这天晚上，我和老邱又在酒吧喝得烂醉。他结束了和女友七年的爱情长跑，昨天终于登记结婚了。还有一件喜事，女友也怀孕了。
“不过是奉子成婚。结婚后就没有自由咯。”当我向他恭贺双喜时，老邱感慨似的摊摊手说道。我知道他是口是心非，他盼这一天不知盼了多久。
这以后，我和苏朵几近就没有什么联系了。她的冷淡使我日渐灰了心，我连平日的问候短信也懒得发了。这天，我又趴在柜台上，呆呆地望着地铁站的乘客来来往往。也许，每个人对每个人来说都是生命中的过客，大多都是打个照面擦肩而过罢了，有多少个能陪你几天几月几年，甚至是一辈子。我们总是这样，一个人怕孤独，两个人怕辜负，三个人怕孤立，而当身边有一群人在狂欢，突然又觉得自己好孤单。
如此又过了大半个月，苏朵才在我面前出现。这时的她瘦了一圈，看上去形销骨立，憔悴无比，仿佛她就是病人。
“照顾病人很辛苦吧？”
“嗯。”苏朵努力微笑着点头，眼里溢出淡淡的忧伤。
“你妹妹没什么事吧？”
“……没……没什么事，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苏朵没有说很多话，基本是我问她答。她精神好像游离在外，和我的对话显得心不在焉。几次她似乎有什么要说，可每次都欲言又止，最后以惨淡一笑收尾。苏朵在我店铺里坐了一个上午，几乎一言不发地望着店外。看着她萧索的身影，我想她妹妹病得不轻，否则苏朵不会如此担心。但她不愿多说，我也就不便多问。临走时，苏朵拿出一本我的绘本《遇见地下铁女孩》让我签名，说她妹妹很喜欢我的画。
“写上这句‘你永远是我的百分之百女孩’。”
“这句？这样写，合适？” 我疑惑地看着苏朵。没有理由给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孩这样写，况且她还是个病人，总该是“早日康复”“战胜病魔”之类的话吧。
“嗯，就这句。她很喜欢你书中的这句话。她是你的超级粉丝了。”
我疑惑地抓起笔，苏朵低着头看我写完。我总觉得苏朵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最后，我还是加上“祝你早日康复”这一句。同样，她依然拒绝了我前去探望的请求。
我感觉我们越来越生分了
不知是由于雨季的缘故，人们脸上都有潮湿慵懒的表情。四处弥漫着水汽，连地铁站台传来的报站声也是粘湿湿的。店铺非常冷清，整整一上午没有一个顾客光临。中午我约了心理医生。我的失眠症越来越严重，晚上经常彻夜无眠。在我拉上闸门的时候，遇上了zm214小姐。她站在我身后，探头探脑地往店里张望。
“这么早就关门了？”
“是你。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 zm214小姐如站在雨景中浮出淡淡的微笑。连人的微笑也是潮湿的。
“我想买份报纸。你看起来精神很不好。”
“我没事。你调回这里来了？”
“不是，我要离开这里了。”她有点羞涩，“我辞职了，我去我男友的城市。”
“以后还会回来吗？”
她微笑着摇摇头。原来我和她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她走时，我问了她的名字。
“赵婉澜。”
多美的名字。看着她的身影随着电梯逐渐沉落下去到消失不见时，我忽然生出一丝怅然。
从医院回来，经过樱树时，发现樱花凋落了很多。树下不知什么时候安了一张长圆凳。我打着伞坐在樱树下，回想着医生的话“比较严重，出现轻微幻觉……应该好好休息，调整作息时间，按时吃药，配合治疗。”
“你怎么在这里傻坐着？”
是笑笑。她一脸青春灿烂的笑容。我想笑笑应当是这世上最快活的人。她告诉我她和东明前天就回来了。
“你看起来精神很不好。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好像有什么事呀？”笑笑在我身旁坐下。我对她苦笑了一下。好像确实是有什么事，好像又没有什么事。日子不天天都是这样过去的吗？要等的人没有来，不同的人与你擦肩而过，消失，来来往往，不都是这样的吗？
“那个女孩呢？”
“哪个女孩？”
“就是天天在你的店等男友下班的那个呀？”
“我有不少日子没见到她了。她妹妹病了，住院，应该是病得不轻，她天天都在照顾她。”
“原来那个是她妹妹呀！”
“怎么，你见过她妹妹？”
“嗯，应该是那个吧。有两三个早上，我看见她和一个女孩站在你的店铺门口，好像在等你。但每次站了一会就走。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摇摇头。
“你记得那女孩的样子吗，也就是她妹妹。”我忽然想到了什么。
“记得。大概和我一般高，身形纤瘦。齐脖的栗色短发，戴着圆形的长条发夹。眼睛很大，脸圆圆的，但面色很苍白，走路很轻……”
“还有什么？”我一下子坐直身，声音提高了八度。
“你怎么了？”
“快，你还能想到什么？”
笑笑思考片刻，嘴巴张成o型，说道：“那形象和你画的女孩差不多！”
“说！你们到底在哪里？蓝蓝现在怎么样了？”对着电话，我是声嘶力吼。电话那头的苏朵被吓住了，半晌没反应，继而我就听到了她的哭声。
“我正要打电话给你。快来，快来，她可能不行了。她想见你……”苏朵含着哭腔。
我不知是如何奔跑到医院的。雨水扑打着我的脸。暮春的雨水那么冰凉，几乎像刀子刻入肌肤。我在脑海里一点一点回忆苏朵与我交往的片段，那么凌乱而毫无秩序。这几乎是一部恶劣粗糙的影视剧，而我却没能看穿它。我像个傻瓜似的配合着她们演。
赶到医院时，苏朵早已在病房走廊外等着我。她眼睛红肿，一见到我便扑到我身上，身体剧烈地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瞒你的……”
我推开苏朵，轻轻走进病房，一眼便看见她，我日夜思念的女孩。我立即感觉胸口有一团强大的空气在爆炸。我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向她。这还是蓝蓝吗？她的手臂插着输液管，满是针孔留下的伤疤。皮肤紫一块青一块，毫无血色。我久久地凝视着她，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一句话说不出来。陪我去逛街吧，陪我去看电影吧，陪我去茶点厅吧，陪我去游乐园吧……一句又一句，一幕又一幕，清晰如在昨日。这时我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你叫叫她，她一直在等你。”苏朵在我身后哭泣着说道。
“蓝蓝！”我叫唤一声，半跪在地上，轻轻地抓起她的手。好一会，她才睁开眼，嘴角努力做出微笑。她喘着气，想开口说话。我把耳朵靠近她。
“下定决心……直至最后……都不见你……最后还是……忍不住……想见你一面。”蓝蓝的声音无比孱弱，一开口便融化在空气中。
“为什么？难道就是要让我能‘重新开始一份感情。’”我心里充满了悲伤、愤恨、不解和委屈，七味杂陈。
“为什么你们都要瞒着我？为什么……”
“不关姐姐的事……是我要她这么做的……除了你……姐姐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
“她的出现是你安排的？”
蓝蓝轻轻地点头。
“你……你喜欢苏朵吗？”
我摇摇头。
蓝蓝用力抓紧我的手：“答应我……以后去照顾她……好吗……我走后……她就孤身一人了。”
她使劲做出微笑。她吃力地伸出手要抚摸我的脸，我一下子抓住它，贴在我脸上。凉凉的，柔柔的，像水一样，几乎要从我指缝间溜走。我看见她的眼角聚满了泪水。
“你要坚强，你要活下去……”我用力地握紧她的手，但我明白说什么也没用了。
“别哭……我很好……”她的声音越来越弱，眼睛使劲往上抬了抬。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天花板。苍白的天花板上贴着一张色彩浓烈的画，正是我寻找她的海报。
“四月的一个晴朗的早晨，我在地铁站口同一个百分之百的女孩擦肩而过。
距离五十米开外我便一眼看出：对我来说，她是个百分之百的女孩。从看见她的身影的那一瞬间。我的胸口便如发生地鸣一般地震颤，口中如沙漠般干得沙沙作响……”
看到这里，我的心都碎了。过了很久，她才又开口说话。
“我……仍是你的……百分之百……女孩吗？”
我用力地点头点头点头。
“永远都是我的百分之百女孩！……我呢，还是你的百分之百男孩吗？”
蓝蓝吃力地看着我，嘴角咧出一丝微笑，眼角聚起的泪水一瞬间全部滑落。
“永远都是……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开始……永远都是……我的百分之百男孩。”
四月的最后一个清晨，我坐着第一班地铁从这个城市的地底下穿过。我的怀里静静地躺着一个黑色的檀木盒子，那是蓝蓝的全部重量。
我读着蓝蓝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
在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天国了。我一定是乘着地铁离开的。真的很感谢你对我的爱。我多么多么地想，继续去享受你的爱，你温柔的目光，你宽厚的胸膛。我又多么多么地想，一直去爱你，一直在你身边，相亲相爱，一辈子都不分开。
现在上天做出这样的安排，我们谁都是无法阻挡的。你知道吗，那年的四月，你重新给了我一次生命。我一出生就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长大。姐姐苏朵出生在单亲家庭，她妈妈是我们孤儿院的院长。院长对大家都特别好，尤其对我，视我为另一个女儿，她早已经是我的妈妈。我和苏朵也以姐妹相称。可是前年冬天，妈妈在一次深夜工作中脑溢血猝死。她太过操劳了。妈妈的死对我和苏朵来说都是不小的打击，尤其对我。自幼我比同龄人少了很多爱，妈妈的离去便连最后一点爱都从我身上剥夺了。更可怕的在后头，不久我被查出患了绝症。如此一来，我连生的愿望都没有了。
你一定不记得我遇见你的第一个清晨。那个清晨，我已经做好了死的打算，便是往轨道里一跃。当地铁进站，我正恍惚着要跳时，你却拉了我一下。我永远都记得你给我的那个温暖的笑容，真的如一道阳光。之后，我便每天在地铁站等你。没想到，你每天都需要坐地铁上班，而你又刚刚换了新工作，每天都来得那么准时。于是我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第十次都在地下铁通道口与你遇见。然后和你坐同一趟地铁，一直目送你离开车站。
那时我已深深喜欢上你了。可我从小自卑敏感，还未真正喜欢过一个男孩，更没有谈过一次恋爱。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上话。第十一次我们遇见时，你对我点头微笑。你知道吗，那个夜晚我彻夜失眠。第十二次，那么巧，你落了钥匙。这，也一定是上天安排的吧。
在我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变得差的时候，我想我应该退出了。你一定会问，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一起分担呢？不让我来照顾你呢？那是因为我太珍惜这份爱了，我想让它保持美好。我不想自己在你面前显得楚楚可怜，不想你来分担我的痛苦。我只想让你记住那三个月零七天，我们在一起的美好的时光。可是它是那么的短暂。
我不辞而别后，看着那几天你拼命地在找我，在地铁站不停奔跑，躲在角落里哭泣，我有多难过。后来，你走了，消失了两个月。我以为你离开了z城，去开始了新的生活，很快也会开始一份新的感情。可是一个月后，你却在地铁站开了店铺，开始了你对我的等待。可是我知道我们终有一别，既然做了就要做彻底。你看，我多么倔强偏执啊。
可是我多么想知道你的一点一滴，但我又不能常常出来。于是我让姐姐和你认识，我便能从她口中得知你的一点一滴了。但只要我身体好转一点我都忍不住去地铁站看你……
这一次我就不是不辞而别了。这一次，真正地要和你告别了。能和你相恋，我是死而无憾的。就听我最后这次，重新去开始一份感情吧。愿你永远幸福啊。
苏蓝蓝
读到这里，我脑海里闪出一幕又一幕。原来苏朵给我带来的点心和苹果派，苏朵为我织的围巾和手套，都是蓝蓝做的。原来苏朵的男友就是那个地铁司机，他一年前就不在了，而之前每天发短信叫她下去的是蓝蓝。她们精心地编造了这一套谎言。原来这一年以来，蓝蓝一直形影不离地在我身边。想到地铁深处，一个想爱却不能去爱的女孩是忍受着怎样的痛楚，怎样的委屈，怎样的残忍，远远地站着，看着，却不靠近，就这么去守护她爱的男孩。
想到地铁的漆黑隧道中，有一双清澈如水的、默默的注视着我的眼睛。我抱起蓝蓝的骨灰盒，头抵在上面，喉咙里难以抑制地爆发出响亮的哽咽，眼泪如雨水般奔泻下来。
地铁缓缓地向前移动，车上的每一个乘客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聚集到同一个地方。一个陌生的男子正独自坐在那里放声痛哭。 2k阅读网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