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回温+回信

回温+回信_分节阅读_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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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郁这几天累得头疼,取了行李就出去了,他本想叫车,到出口,却发现肖非楚站在出口等他。

    肖非楚的西装外套脱了,挽在手腕上,袖子也捋了起来,他手臂上也有几条不深的疤,也是车祸造成的。

    肖非楚是在盘山公路上出的车祸,那天他去视察山顶上新建的疗养酒店项目,司机开了一天车,本就极累,又上盘山,山道上一个镜子碰巧坏了,司机一不留神,迎面撞上了正巧转急弯的公交车。

    司机当场死亡,肖非楚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也快断气了,抢救时心跳骤停几次,最好的医疗团队才捡回他一条性命。

    现在想一想,肖非楚能活着,楚郁就很高兴了。

    只要肖非楚活着,一切都还有可能。即使肖非楚不再记得楚郁,猜忌他,叫他滚出门去,楚郁也觉得,这个活灵活现脑子不清楚的肖非楚,也躺在冰冷的太平间里的肖非楚来得好太多了。

    楚郁走近了肖非楚,上下看他一番,肖非楚比远看还狼狈,衣服皱巴巴贴着,胡茬冒得下巴一片青。

    “我等了十二个钟头,”肖非楚说,他眼眶发黑,一把搂过楚郁,把半个人重量都往楚郁身上压,“你怎么赔我?”

    楚郁转头看他,张了张嘴,还没开口,肖非楚凑过去狠狠亲了他一口,发出了挺大的动静,边上经过他们的旅客都精神了,一个个回过头看他们。

    楚郁也受到了惊吓,把肖非楚推开:“你吃错药了?”

    “先陪我回家睡觉,”肖非楚打断楚郁,带着他往外头走,“一间房。”

    楚郁回到家里,才知道肖非楚说一间房真就是一间房。

    楚郁才走几天,肖非楚就把他房间拆了,楚郁在自己房门口站了半天,回头问肖非楚:“这是什么?”

    “我打算给你做个实验室,”肖非楚说,“反正你也不需要这间房了。”

    楚郁还没适应肖非楚突然这样平和。与肖非楚同床的习惯,就好像是楚郁的半个胃,他割掉了,就没想它再长回去。

    “我睡楼下客房吧。”楚郁缓了缓,开口。

    “为什么?”肖非楚眯着眼睛问他。

    “肖非楚,”楚郁叫他,他转头看着肖非楚,以一种肖非楚没见过的表情盯着他,“你为什么要和我睡在一起?”

    肖非楚不知怎么回答,他只是跟着本能在走,他想把楚郁房拆了,就找人动手,别的也并没有多想。

    “如果只是为了上床,我可以跟你上完床再去楼下睡。”楚郁平静地提议。

    肖非楚被楚郁说得眉头都皱起来,问他:“楚郁,你这是什么毛病?”

    “你不要再给我希望了,”楚郁说,他讲得很轻,可楼上安静,一字一句都敲在肖非楚心里,他听楚郁告诉他,“别再让我当真了。”

    肖非楚垂眼看着楚郁,许久后,他伸手箍住楚郁的手腕,把他扯进房里。

    按上床前,肖非楚看似随意地说:“那就当真吧。”

    他也希望楚郁能当真,别再透过他的躯壳,看别的那个什么人。

    他和楚郁是做了什么,才要走到尽头这样互不信任的地步。

    “当真吧。”就在肖非楚嘴唇碰到楚郁以前,他重申。

    楚郁闭着的眼又睁开来,对着肖非楚点点头。

    6

    由于临时回了趟澳洲,楚郁的项目进度落下了不少,一回实验室,就忙得团团转,肖非楚打他十个电话才有空回一个。

    有时来不及回家,楚郁就直接将就一下,睡学校安排的四人宿舍里了。

    这别说一间房了,都不在一个房子里。肖非楚颇哀怨地想。

    一天晚上近凌晨一点,肖非楚回到家里,中年管家尽职地守在门口,替他取下大衣,这让肖非楚突然想起了那位在楚家干了几十年,却在楚郁回澳洲的后一个月,便来与他辞行的老管家。

    肖非楚站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拨了秘书电话,让他与老管家约个时间,他想前去探望他。

    顺便也能问问他先前不曾关心过的事,比如在他没醒那段日子里,楚郁是怎么过来的。

    管家说他除了周一三五上午要去老年大学,别的时间都能有空,肖非楚就挑了个事儿没那么多的下午去拜访。

    老管家早年去欧洲做过劳工,被楚家老家主相中,念了管家学校,在楚家一做就是大半辈子。

    离职以后,他搬回了他太太那里,一个普通的公寓楼,三室一厅,布置的温馨干净。

    老管家离开了楚家,不再那么西装革履,但也穿的比普通老人家正式些,制式衬衫与西裤,茶几上放着老花镜与书,他太太不在家,自己给肖非楚泡了一壶茶,依旧客气地叫他肖先生。

    肖非楚说明来意后,老管家先是缄口不言的,可肖非楚态度诚恳,专同他聊些楚郁的坏毛病,老管家是看着楚郁长大的,聊着聊着,便渐渐也打开了话匣子。

    “听见您出事的时候,小少爷正在吃宵夜,您叫厨娘炖的老母鸡汤,小少爷碗都打翻了,急急叫了司机往医院赶,回来都是三天之后了。”老管家回忆。

    他没有见楚郁那么慌乱过,肖非楚的助理来了一趟,他才知道是家里大少爷出事儿了。

    楚郁在医院照顾了肖非楚两个多月,护工请了好几个,他都是不放心,万事都要自己亲自操持,楚家腹背受敌,都是他一个人强撑着。

    但楚郁回家回得少,管家知道得也不算多。

    肖非楚出院时,家里的人都去了医院,肖非楚还在昏迷状态,医院医生婉转地告诉楚郁,肖非楚怕是难再醒过来了。楚郁没说话,他淡淡看了医生一眼,指挥护工把肖非楚搬下床。

    老管家站在一旁,看着楚郁的侧脸,便觉得这个锦衣玉食的小少爷,也和从前不同了。

    “他——”肖非楚打断了老管家,“我醒了以后,他为什么还要绕过我干涉公司的事情?”

    老管家皱了皱眉,道:“您醒的比您所知道的要早。”

    肖非楚回家一个月,便转醒了,人还神智不清,对外界反应也不强烈,不过楚郁还是高兴地要命,推着轮椅带肖非楚去外头晒太阳,蹲在肖非楚旁兴奋地同他说话。

    那是老管家头一回看楚郁说那么多话。

    楚郁说自己的生活,肖非楚的生活,说自己的童年,得知父母死讯时的痛苦。说了许多,才说到他和肖非楚。

    老管家站在不远处,不知是该听不该听。

    但楚郁也没有说下去,他踯躅了一会儿,起风了,又把肖非楚推了回去。

    肖非楚虽然醒了,又没有行动能力,成日只知道黏着楚郁,楚郁只好继续帮他带着公司,勉力不叫肖非楚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

    再接下去的事儿,肖非楚便知道了,家里被他搅得乌烟瘴气一团糟。

    楚郁远走他乡继续学业,老管家身体也越来越不适合继续在楚家工作,就推荐了相熟的一位管家,自己离开了。

    肖非楚听老管家说完,沉默了一会儿,待到茶水凉透,老管家要再给他换茶时,起身告辞了。

    他回到家里的时候,楚郁正从楼上走下来。

    “今天这么早?”肖非楚抬头紧盯着楚郁。

    楚郁刚睡醒,没有戴眼镜,扶着楼梯扶手往下走,白净的脸上还留着枕印,楚郁日子过得讲究,但也糊涂,听肖非楚问他,点了点头:“赶上进度了,导师放了我们一天半的假。”

    “这么好心?”肖非楚抱着手臂等他下来,站在楼梯口挡道。楚郁看着杵他面前的那位兄长,绕开他走向吧台。

    楚郁端起水壶倒水,背对着肖非楚回答他的问题:“导师明天要约会吧。”

    水还没进嘴里,肖非楚从后头抱住了他,附在他耳边问:“那你呢?”

    “有几个同学约我去吃饭看电影。”楚郁老实交代。

    “谁?”肖非楚箍楚郁箍得紧了些,低头咬楚郁脖子,楚郁水杯都拿不稳了,转过来想离他远点儿,却被肖非楚按在吧台上吻着。

    楚郁担心保姆走过来,肖非楚哄他:“我清过场了——谁?”

    “我又没答应。”楚郁低声说,他推开肖非楚,脸颊染上一层薄红。

    肖非楚不放过他,扣着楚郁的肩不松手:“我家小楚郁害羞了。明天到底什么日子?”

    “不知道。”楚郁抬头看着他,嘴唇抿着,好像打死也不愿意开口。

    肖非楚手摩挲着楚郁的嘴唇,安慰他道:“没人陪你过节,岂不是可怜,哥哥陪你。”

    就这么连哄带骗的,肖非楚顺利预约到了楚郁的情人节行程。

    谁想第二天,楚郁并没能起来床。

    他夜里被肖非楚折腾得狠了,现下正躺在肖非楚被子里均匀地呼吸,肖非楚却醒的早,他看着楚郁,极力想要回想从前和楚郁相处的片段,却每每徒劳而返。

    肖非楚有些挫败地下了床,他轻手轻脚,楚郁还是皱眉睁开了眼:“几点了?”

    肖非楚看了看表,告诉楚郁还早,让他继续睡,楚郁却撑着坐了起来,像是也要起床。肖非楚一根指头就把楚郁按下去了:“干什么这么急,一天有二十四小时呢,楚少爷。”

    “那你走。”楚郁挥挥手,翻身裹进被子里,肖非楚笑他孩子气,低头吻了吻他的后颈,便去书房处理公事了。

    到中午,楚郁还是没下楼,肖非楚就觉得不对劲儿了,他走到楚郁身边,楚郁正翻身朝门口,脸上红得有些不自然,他凑过去搭了搭楚郁的额头,又碰了碰他的脸,确定是烧起来了。

    “发烧了,”肖非楚判断,“早上不还好好的么。”

    楚郁不耐烦地把他手推开:“没烧,不喝姜汤。”

    肖非楚不知道发烧和姜汤什么关系,他叫了家庭医生来家里。医生帮楚郁量了量体温,眼尖看见了楚郁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瞥了肖非楚一眼:“病原体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