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几个灰头土脸的人聚集在火炮旁呆,他掉转马头撞进房屋,拔剑就砍。砍翻两人,火炮另一面的不凑手,他横过战马刺倒一人,等刺第二个,这人却本能的双手抓住剑锋。
他迟迟未能抽回杜朗达尔。这是个女人,约二十岁,睫毛上满是灰土,让湛蓝双目中茫然的恐惧分外刺眼。呆了片刻,女人剧烈的颤抖顺着剑刃传达手心,又顺着臂膀直达心扉。脑袋翁一声,他抽回宝剑,催马撞出去。
劈砍声已经零落,近卫队员和骑士团员正冲出小镇列队,背后房屋几乎没有完整的。战马趔趄一下,他低头一看,是一具尸体,半大男孩,由肩头至腰部被斜着一剑劈开,内脏还轻轻蠕动,冒着淡淡热气。
“怎么回事?”冲出镇外,他冲来到身边的约瑟夫喊道。
约瑟夫面罩缝隙冒着热气,伸手哗啦掀起面罩,茫然的回头看了半天,这才嘟囔:“陛下,什么?”
“怎么都是女人孩子?”刘氓又问。
这次茫然更久,约瑟夫才算搞清楚,随口说:“应该是加尔文异端,那慕尔伯爵曾无意间提起,说他们往往以家庭为单位顽抗,不死不休。”
应该是绝望了。刘氓摇摇头头,命令继续前进。向东北方行进不到一公里,左手密麻麻一片骠骑兵从树林中涌出来。这次他命令都没布,打头冲过去。
这是曼斯菲尔德军一个胸甲骑兵团,其中还有百余贵族和骑士。对于打热的近卫队员和骑士团员来说,他们根本没有机会,一刻钟多点就尽数滚落马下。刘氓也在酣畅的,真正的厮杀中得到平静。
刚打扫完战场,还没来得及询问俘虏,前方传回消息。那慕尔伯爵的情报不准。骷髅骑兵抵达后才现,曼斯菲尔德男爵军队不是两万,而是至少三万,只是一半兵力隐蔽在布鲁塞尔东北方,此时已南下,骑兵正与他的骷髅骑兵混战。同时,莫宁顿伯爵军队已经赶到他们后方。
“陛下,这明显是个圈套,可能是等我们与现有军队陷入胶着后突然从侧后攻击。得知陛下只带着骑兵赶来,他们才临时打算合围。”听完联络官汇报,格布哈特立即说道。
合围个屁,要是舍弃布鲁塞尔,他们只能白白损失骑兵。这念头很快被另一个念头替代。即便临时改变计划,也要明确的情报才行。事先没有给那慕尔伯爵等人打招呼,在沙勒罗瓦也不过稍作停留,并封锁了消息,他们如何得知情况?
这会容不得犹豫,刘氓命令到:“立即派人过去,留下两个兵团骷髅骑兵应对曼斯菲尔德男爵骑兵,边打边向列日方向转进,其余的撤回来,我们向西走。”
一个小时后,刘氓抵达布鲁塞尔正南方十余公里处。又是一座小镇,大军毫不迟疑漫过去。命令清点损失,整理装备,等待辎重队,刘氓随口问:“这小镇有称呼么?”
幕僚团对布鲁塞尔周边城镇和要地早已做过标注,一名侍从低头看看地图,很快回答:“陛下,这座小镇在城南主要道路上,叫瓦特落镇。”
这名侍从话音刚落,南面又跑回斥候,莫宁顿伯爵的骑兵团赶来了。
“抽一个兵团骷髅骑兵先行去布鲁塞尔,让蒂利伯爵准备迎接我们入城。要是有条件,扰乱对方步兵阵地。其他人跟我干掉莫宁顿伯爵骑兵。”
再次布命令。说完,他脑中一闪,扭脸看刚才回答问题的侍从,记忆深处又冒出另一个地名:滑铁卢。
第六百一十七章 陷阱
第六百一十七章陷阱
你看,那里是逝去的先祖;你看,那里是英雄的圣殿…
夜色笼罩布鲁塞尔城。城周原野上,英格兰营地篝火昏红一片,直至天边,仿佛在等候,直至让黑黢黢城池恢复光明。西城墙雉堞边,刘氓心中也燃烧着灼然篝火,只不过,那篝火是欢乐的葬礼,古纳尔正披挂华丽装备,跟同伴谈笑着走向天空。
古纳尔留在城外。英格兰人非常大度,没将愤怒泄在这些亡者身上。弥撒应该已经结束,明天,随军神父会雇佣人手,将他们暂时带回列日。是弥撒,虽然不少近卫队员倾向于举办传统葬礼。是列日,刘氓决定个人出资建一座圣殿教堂,安葬无忧无虑,不愿有归宿的属下。
刘氓在雉堞上抓起一把尘沙,轻轻洒落塞纳河,这不代表古纳尔会顺着河水回到大海怀抱,正如他并不清楚北方佬葬礼时正确的呼唤。北方佬的时代已经结束,他心目中的时代是不是也该结束?
背后,也就是城东南方传来零散隐约的枪声。他回身一看,一片街区有些光亮,片刻,一处光亮猛然爆开,又渐渐黯淡。
“那是怎么回事?”他问道。
吊桥不用拉起,南门附近护城河已经被尸体和杂物填满,他只是命令关闭城门放下铁闸。他也没有安排士兵守城,而是让大家在城内宿营休整。这一方面是让英格兰人能没有戒心顺利收整亡者,另一方面,投射武器损耗太多,除了随机布置,只能打巷战,安排士兵上城头没什么意义。
等安排好,天色已经暗淡,他顺着城墙来到这里,始终不一言。多数将领在处理休整和布防事务,几名随从不认为有什么好劝解的,也不知该怎样劝解,就默默跟随,包括赶来迎接的蒂利伯爵。
蒂利伯爵早有准备,见他问,心头一松,随即回复:“那是在清理城内异端。他们在英格兰远征军抵达后开始叛乱,并在今天控制城门。到目前为止,他们仍控制三处街区,约占全城十分之一。其他城区也有零星袭击事件,有些教徒支持他们,暗中的叛乱分子无法得知数量…”
异端?刘氓立刻想起白天几座小镇的场景,继续问:“是那些加尔文异端么?我记得离开前跟各位主教沟通过,允许他们悔过。一点效果也没有?”
见伯爵摇头,他想了半天,又问:“我听说英格兰推行国教,跟法兰西一样,对他们也是镇压为主,他们为何要配合英格兰军队?”
这问题比较无聊,而且很难回答。蒂利伯爵额头见汗,许久才迟疑着说:“陛下是公认的教会之盾,可能…。嗯,我个人觉得,他们被从英格兰、香槟、波旁等地逃到这,跟本地人相处的也不是很好,又没处可去,只好尽力表现一下吧…。啊,还有,马丁?路德也称他们为异端,暴徒…”
刘氓撇撇嘴。都穷途末路了还不忘窝里反。这马丁?路德真可爱,为了既当神父又有老婆,肆意篡改圣经也就罢了,还容不得别人有想法。
他必须要承认,加尔文提出的观点初衷是好的,也更符合人们美好愿望,这才让信徒更具韧性。可问题是:“人人皆祭司,人人有召唤。”。那标准是什么?善良的人会因此更善良,邪恶的人却也找到充足借口。正如他前世,那些家伙屠杀数千万印第安人,说是主让他们干的,一个个心安理得,还弄出个感恩节,其后践踏世界文明,也总能找到合适的借口。这不过是遵从本能,没有信仰的信仰罢了。
可问题是,信仰永远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尤其以他前世的美帝最为霸道专横。现在,有必要让这些无辜者为少数人殉葬么?更何况,他本人心中存在的杂质远比别人多,无颜在任何人面前坦露心扉。
恍惚中,他眼前出现平和的容颜。也许她说的对,自己就是光明的影子。
“告诉他们,为了主赐予的生命,我个人答应暂时对他们实行隔离。只要他们不谋求暴力对抗,我也不会清除他们。之后,这世界很大,摩洛哥,乃至整个阿菲利加,如果有决心,他们可以寻找自己的存身之地。马丁路德信徒,去北方佬那里好了。”
这明显是个投机的解决办法,也不一定得到对方认可。但他以个人名义这么说,蒂利伯爵也不好反驳。沉吟着跟他走几步,伯爵又说:“陛下,您是仁慈的。但我要说,阴谋分子并不止敢于露面的。据说…,嗯,杨?杰士卡和闽采尔等人逃脱后来到下洛林,跟多方都有勾结,反对陛下更是不择手段…”
一听到闽采尔的名字,他心头顿时一痛。在贡比涅那一天,即是无法言传的一天,也是他接受拷问的一天。虽然这心灵拷问难有什么结果,他却清楚,介入波西米亚,介入萨克森,收回下洛林,进攻法兰西,复仇**在其中起到很大作用。虽然他有底线,结局也符合多数人愿望。
“绥靖是为了生命,但我也没说,为了同样的理由,我不会举起宝剑。”
话到这份上,蒂利伯爵不好再说,扭身吩咐亲信照办,又关切的说:“陛下,您有伤在身,还是先休息为好。”
相比自己的属下,蒂利伯爵还是显得生疏。这跟时间和性格有关,刘氓也不介意。可说起伤,他不得不面对伤亡问题,虽然他回避了很久。
不需要问,他目光刚转向自己,约瑟夫立刻回答:“骷髅骑兵阵亡两千一百多人,重伤五百人,轻伤…。嗯,骑士团员和扈从阵亡五百六十余人,近卫队阵亡近三百人,后勤队阵亡四百六十五人。陛下原谅,应该有白天城外战斗中掉队的,暂时无法得到明确数字。”
带八千多人过来,损失过一半,幸存者估计人人带伤。已经有思想准备,刘氓仍是心头憋闷异常,几乎无法呼吸。
他默默向台阶走去,不仅腿脚不便,高大背影似乎又佝偻一些。蒂利伯爵想说什么,脑子却空空如也,只是抽抽鼻子,半响,下意识说:“陛下,包括我,很多人不相信您会来。我已经考虑投降问题。嗯,还有,前天他们派来个使者,说的很模糊,但意思是将泽兰交给我,只要我在适当时机与他们合作。”
适当时机,那应该是他入城那一刻。这些人早有准备,对他的行动了如指掌,对他的心理也有判断。那接下来呢?
随便。这是他的结论。
回身笑着拍拍蒂利伯爵臂膀,他转而问约瑟夫:“威廉退尔什么时候到?”
约瑟夫摇头。刘氓也知道行军中信鸽难以使用,点点头转而看蒂利伯爵。伯爵略显惭愧,低声说:“陛下,暴*刚一生,信鸽站就遭到袭击,负责信鸽的修士也遇难。这些天,我都是通过信使与那慕尔伯爵联系。”
刘氓到想起个事,感慨说:“六万多人围城,信使遇到的困难可想而知。嗯,今天你派出的信使就非常勇敢。”
“今天?”伯爵纳闷的看着刘氓,继续说:“今天我没来及的派出信使。”
够狠,花样够多。刘氓一愣神,随即哑然。他自己愿意来钻圈套,没必要怨怪谁使诡计,再说这是战争,而且,很大程度上,正是他给这片土地带来与以往不同的战争。
不用问,从刘氓及约瑟夫等人眼中蒂利伯爵就看明白,补充到:“陛下,退回这里,我感觉军队的一举一动都在某些阴暗分子见识下。英格兰军队尾随而至,暴*生后,我认为他们攻下城池不是大问题。”
事情已经明了,刘氓也不再多说。继续向城下走。他的腿主要是跌打伤,问题并不大,经过这一阵疏导已经恢复大半。台阶走到一半,约瑟夫凑到身边,感觉他是要搀扶自己,刘氓微微一笑正想说两句轻松话,背后一名侍从喊了声陛下。
明白情况有变,他匆匆赶回城头。顺着侍从所指方向一看,城西塞纳河下游水面闪烁着一溜灯光,直达天际。
侍从解释:“陛下,那是运兵船。城北消息,他们在城北两公里多下船,然后补充到围城营地中。从我们入城到现在,他们又新建四处营地,并构筑连接营地的环形防线,是要彻底封锁这座城。”
困难也就一两天而已。他迅得出又一个结论。今天英军们骑兵几乎覆没,步兵损失也不轻,只要威廉?退尔赶到,不说彻底击败对方,解围或突围应该没问题。等黑森公爵军队到达,这几万英军不在话下。
也许是盲目自信,他并不太担忧,点点头,吩咐执勤军官注意轮休,就让让蒂利伯爵领路前往市中心城堡。那里本是布拉邦特公爵府邸,但公爵近年来多数住在附近的卢万城,或者前往列日躲清闲,几乎成为市政厅。
街区四处是战斗痕迹,临街没有破坏的门窗紧闭,看不到一丝灯光,听不到些许声响。约瑟夫为他找了匹战马,但他总觉得难以控制。他努力不去想虎一,不去想古纳尔,不去想白天惨烈的战况,更不思索来这里到底有无必要。但恍惚中,他老觉得周围景物有些像贡比涅,他正在玛丽亚引领下前往那小小住宅。有时失落,有时心头绵绵密密。
城内不时还有模糊喧哗,应该是蒂利伯爵士兵仍在努力平复局面。等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刘氓这才惊醒。他知道,这情况下士兵情绪难免失控,就让伯爵命令士兵先撤出那些街区。
迤逦来到城内核心区域,灯火多起来。他的近卫军都在城门附近街区驻扎,蒂利伯爵还剩三千多士兵,除危险街区,主要驻扎在市中心应变。这是他入城时的安排。
公爵城堡规模不算太大,但非常精致,带有浓郁的意大利和法兰西混合风格。城堡周围戒备森严,刘氓先在伯爵引领下看望多数将领和士兵,这才进入城堡。可不等伯爵介绍,城堡顶层就响起嘈杂声,没一会,刘氓一名侍从匆匆跑下。
“陛下,我们将鸽笼设置在天台上,有人值守,可一个小家伙不知怎么就爬过去,给鸽子喂了有毒饵料…”
不等刘氓等人反应,一名近卫队员提着个四五岁小男孩下楼,后面则是伯爵属下押着一个二十余岁仆妇模样的女人。
伯爵脸都青了。先命令:“拖出去。”,然后才丧气解释:“陛下,这母子原本就在这佣工,见他们无处可去,我才留下,没想到会是间谍…”。
第六百一十八章 孤城
第六百一十八章孤城
小家伙看起来三四岁,可能实际年龄要小一些。一头深褐色蓬松卷,拉丁裔血统比较浓。他穿着件对襟短夹克,但相对于他来说,明显是长了,衣摆打到膝盖。小家伙脸上满是泥灰,被泪水划出几道白印,像是惊恐不安,一双忽闪大眼睛却透出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蒂利伯爵安排的居室不算大,估计是府邸中最简朴的房间,但繁复奢华的装饰依旧让刘氓不很待见。他铠甲上满是创痕,在两名侍从帮助下才勉强卸下,原本就不是很新的夹袄为此破了好几处,遇到风,几处不大的伤口还是一阵刺痛,让他哆嗦一下。
“陛下,需要找两个侍女来么?”一名侍从问道。
摇摇头,见小家伙满眼好奇和艳羡的盯着地上铠甲和沙边依着的宝剑盾牌,刘氓招招手,见他不敢上前,直接问:“为什么要当间谍,伯爵对你们母子不好么?”
他说的是瓦龙语,小家伙显然能听懂,却依旧满脸的惶恐。
“你是想做一个骑士吧?但间谍跟骑士很难对比。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你会连累到母亲。”刘氓一边说,一边脱下内衣,用烧酒清理擦伤。
小家伙被他满身的伤痕吓住,或者这才明白事情严重性,惶恐说:“那个大叔,是那个大叔…”。
小家伙思路还算清楚,但语言能力不足,听了半天,刘氓才约莫弄清事情原委。因为母亲是仆妇,年纪又小,他可以在府邸自由出入。市民暴动后,府邸戒备森严,但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依旧出去玩。有一个佣兵很喜欢他,给他吃的,还给他制作木头刀剑,告诉他,有一群坏人会来到这里,并说这些人有魔法鸽子,会召唤暴风雨,只有用他的魔法豆子才能克制。
小家伙说道实在没什么可说的才停下,看着刘氓,似乎想弄清他是否满意。刘氓耳侧还是清脆的童音,饶有兴味的看小家伙一会,笑着问:“我一问你就说这多,是害怕么?”
这话显然让小家伙不高兴了,可他还没来得及反驳,外面传来隐约的哭喊声。
小家伙略微一愣,拔腿就想往往外跑,却被侍从按住。刘氓明白是怎么回事,吩咐将小家伙母亲带过来。一进门,那女人扑过去死死抱住小家伙,也不恳求,只是绝望的哭泣不止。
蒂利伯爵跟了进来,略看看,低声说:“陛下,这女人父母是小商人,都死于瘟疫。丈夫是个佣兵小头目,去年在摩洛哥战死。她如何联络上那些异端…”
不用伯爵为难,刘氓摇摇头,插话说:“这位母亲不会做任何对孩子不利的事情,小家伙也是被人骗了。”
伯爵也能猜出大致情形,闻言松了口气。刘氓点点头,低声吩咐:“把这些衣服拿去洗了,再煮点燕麦粥送过来。记住,别再让小家伙乱跑。”
女人半天才在侍从提醒下搞清状况,惶然想致谢,却激动的说不出话,只好鞠个躬收拾地上的脏衣服匆匆离去。
见小家伙拉着母亲裙子向外走,却又回头看,刘氓笑起来,追了一句:“那块面包可以拿出来了,不然会揉烂。以后肚子饿了就跟母亲说,不要再去偷。”
小家伙在母亲数落声中羞惭离去,刘氓嘴角笑意持续很久才回过神问道:“城内还有多少居民?粮食储备怎么样?”
伯爵前来很大原因就是商量这些事。“还有近两万居民,包括进城避难的农夫。粮食…,那些大金主和大商人逃离时带走多数物资,粮仓基本是空的。我带来一些补给,又查抄几个粮商秘密囤积的粮食,原本能坚持一个月。但陛下近卫军到来…”
也许用不着半个月,也许事情会有变化。随着对方计策轮番呈现,处心积虑和厉害之处让刘氓心中开始不摸底。半个月应该足够,他给自己打打气,可随即想到另一个问题:伯爵并未说市民家中粮食能支撑多久。
“有多少市民可靠?能不能征集民兵?还有,那些加尔文异端有多少人,答应条件了么?”
“陛下,城内主要是瓦隆人,一向对我们怀有敌意,很难让他们真心守城。加尔文异端过四千,包括女人孩子,应该说威胁不大,但是很顽固。他们没有回应陛下善意,但我们退出街区后他们再没有新的举动。”
外有重兵内存隐患,也许突围更合适。又跟伯爵商讨一会具体部署,他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但这念头很快又被打消。今天的战斗士兵伤损非常大,必须休整,备用马匹也全部失去,贸然突围并不是好主意。
十四日一早,英军开始炮轰城池,重点攻击西南段城墙。他们似乎打定主意要将城池彻底摧毁,猛烈地炮击中午停歇,百余米城墙已经没有一座完整塔楼,雉堞也多数被削平。但布鲁塞尔城墙厚度过十米,部分地段增加了棱堡设计,这样的炮击总体来说损害不大。
午餐过后,英军改变战术,开始集中轰击一段十几米宽稍显薄弱的城墙,其余地带士兵则继续蚂蚁似的构筑工事,像是要给布鲁塞尔再增添一道城墙。
黄昏时分,不堪蹂躏的城墙终于垮塌出七八米的缺口。应该是始终没见到近卫军反击,英军也心存疑虑,仅派千余名突击兵试探。
刘氓并未将兵力分散布置,而是将近卫队、骑士团员和骷髅骑兵组成六个旗队,城东、城西、城南各两个,如有敌情就顺街道穿插攻击,并视情况集中兵力优先解决弱势敌军。蒂利伯爵的火枪手则部署在街区要点,监视、迟滞和狙击敌军。
英军突击兵显然没预想过骑兵打巷战的情况。进入一条主街道,遭受蒂利伯爵火枪手迎头痛击后,见火力不强,他们迅整队压上,可眨眼背后就传来隆隆蹄声。等几乎塞满街道的重骑兵转过街区,屋檐下幸存突击兵只剩看着血肉街面呆的份。
刘氓没关注这不起眼的战斗。信鸽失去,信使显然无法溜出防线,突然间丧失对局面感知能力,他说不出的烦躁。按预定行程,铁十字近卫步兵和猎鹰今天就该抵达沙勒罗瓦。黑森公爵所应对局面比较复杂,但此时也该跟各主教及布拉邦特公爵汇合,无论是等待或尝试进攻,总该有点动静。可整整一天,从英军好整以暇的部署来看,援兵还无消息。
战斗节奏完全不受自己掌控,在孤城中被动等待和应对,这感觉实在不太好。
随意在街区和城头转转,看着井然有序的英军营地,他有些搞不懂这些家伙的意图。除去昨天损失,英格兰军队总兵力不会低于四万。如此悬殊的兵力对比,如果英军强行攻城,他那机动防御策略应对不了多久。可这些家伙营地居然是半永久设置,摆明要长期围城。
没摆脱既往攻城战窠臼?对他的近卫军太过忌惮?刘氓不得而知。眼见英军再无攻城迹象,他也只能默默走下城头,返回公爵府邸。
蒂利伯爵正暗中对属下进行清查,略汇报两句就离去。失去信息来源,幕僚团也部分丧失作用,没人来打搅他。
小家伙的母亲已经专职服侍他这位皇帝。虽然感念这位传说中皇帝的仁慈,她还是很拘谨,无论是布置晚餐还是送来熨烫好的衣物都显得手足无措。而刘氓心事重重,根本没注意到,等一碗燕麦粥见底,才现小家伙在门口探头好奇的看他。
小家伙显然对他已经没有任何畏惧感,见他招手,大方的走进来,并爬到他身边的椅子上。刘氓也来了兴趣,笑着问:“不去帮母亲干活,跑到这来干什么?”。
小家伙吃吃艾艾半天没答出个所以然,扭了会,突然问:“大叔,你就是黄胡子?”
什么时候升到大叔级别了。刘氓忍住笑,反问:“那你不害怕?”
咬着手指看他一会,像是在寻找什么,最终,小家伙还是摇摇头,有些失望的说:“他们说你会吃小孩子。可是你的牙齿并不尖,还愿意跟我说话…”
人吃人不用牙齿,无缘无故的善意表现更令人不安。他正盘算跟这小伙聊天打时间,约瑟夫走进来,低声禀报:“陛下,刚才我们通知英格兰军队派人收整亡者。他们派人进城,还有一名使者。”
使者?刘氓略微一愣,随即感到莫名兴奋。这又聋又瞎的状态他受够了,不管使者目的如何,起码也是个消息来源。
见他点头,约瑟夫出去招呼使者前来,而小家伙似乎对刘氓以外的人都戒惧,早就溜了出去。
衣服是从近卫队员那搜刮的,不太合身,好歹是接见使者,他正想着是否换上洗好的衣物,使者已经进来。就一个人,是埃斯特罗娜。
刘氓还有些错愕,埃斯特罗娜却丝毫不见外,默默在桌旁坐下,细心的给他切面包和香肠。因为来的是她,刘氓准备好的问题一时不知该怎样问,只好低头继续自己的晚餐。
“表哥,你有危险。”
等小家伙的母亲进来收走餐具,又呆坐半天,埃斯特罗娜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刘氓没答话。可以看出,埃斯特罗娜眼中有感伤,忧虑,茫然,但更多是疲惫,说这话也不会没来由。
“表哥,你应该能感觉到,我们为这一天谋划了很久,虽然昨天的损失远远出预料,目标还是基本达成。”
目标基本达成。那就是说,后续的近卫步兵和黑森公爵这些人也有相应举措。念头闪过,但刘氓没有深究,目前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忧虑不起任何作用。
“这次有什么条件?”半响,刘氓问道。
埃斯特罗娜似乎没听懂他说的话,半天才苦笑一下,摇摇头说:“表哥,我们都没想好该提什么条件。”
怕引起误会,埃斯特罗娜紧接着说:“表哥,可能你不相信,但我们真的很茫然。无论信仰问题还是利益之争,之前,大家心中都有目标。可现在,他们只是想阻止你,哪怕只是一次。或者说,他们只想证明,这大6上还有力量能约束你,为此,他们不惜代价,不在乎手段如何阴暗。”
是谁在绝望的孤城内?又是谁被一步步逼迫走到现在?刘氓忽然搞不懂了。
第六百一十九章 规则
第六百一十九章规则
英军很会总结经验。损失千余突击兵后,未再尝试攻击这处缺口,而是又选择四处城墙薄弱段,连夜炮击。十五日晨,每处三千,共计一万五千兵力同时突入城垣。刘氓的机动防御策略起到作用,集中兵力吃掉两股敌军,可他兵力不足的劣势也显露无疑。中午时分,另三股英军趁机占据缺口旁街区,其中一股还在加尔文异端接应下触及城池核心地带。
蒂利伯爵佣兵占据重要街区依托房屋阻击,所有骑兵退居第二防线,残酷的,比拼消耗的巷战似乎不可避免。
“陛下,城南这片街区街道狭窄,英格兰军队很分散,虽然不易进攻,我个人觉得的,可以考虑用火。”
相比城内喧扰,公爵府邸内幕僚团办公的大厅沉寂一片。刘氓是在战线相对稳定后跟蒂利伯爵一同回来的,感觉他一路都在思索,没想到是这么个主意。
刘氓点点头,却只是默默擦拭铠甲上的血迹,没有回应。
格布哈特比他们早一些回来,对当前局面考虑更久,思索一会,认真说:“陛下,我认为伯爵的话有道理。我相信威廉?退尔正在赶来,那我们需要的就是时间。城南陷落对我们威胁太大,哪里大多是木板房,现在又刮北风,放火,效果会很好。而且,等火熄灭,那片地域就更利于使用骑兵。当然,陛下是仁慈的,那我们可以现在通知他们,让他们在日落前撤离。”
刘氓笑起来。这招比较滑头,听起来却很有道理。
含有刻意成分,刘氓未限制埃斯特罗娜自由,甚至对这种军事讨论也不在意她一边旁听。而她显然对这计划很不安,感觉刘氓像是要做决定,抢着说:“表哥,你的近卫步兵短期内很难赶来。”
刘氓等的就是这个,转过身,平静看着她。
也不过片刻尴尬和犹豫,埃斯特罗娜似乎有了打算,也平静下来,低声说:“表哥,你的近卫步兵已经被困在康布雷。途径城下时,我们提供了有毒的食物和饮水,多数马匹中毒,士兵也是如此。随后,弗兰德各城组织的佣兵在英格兰人指挥下将他们围在城下。当然,这些兵力不够,法兰西查理留在阿尔土瓦的兵力也有参与。”
听到这番话,蒂利伯爵等人都是脸色铁青。刘氓看了埃斯特罗娜许久,却没回应,转而面向自己的将领说:“清点缴获的武器,选择重要地段坚固楼房改造成壁垒。告诉市民,日落前必须全部撤离,否则没人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一下午城内都异常纷乱,可跟入夜后相比,又不算什么。
先是城南大火。英格兰人相信黄胡子说到做到,全部撤离,可不少加尔文异端不相信,给大火加上无谓的凄凉注脚。
随后,城北喧嚣一片。囿于欧洲人惰性思维,城北防御最薄弱,等英格兰两位指挥官反应过来,得出黄胡子要向北突围的结论,再不顾昏黑派兵去堵截,黄胡子约一千骷髅骑兵又顺着打开的缺口返回。
两支军队两套指挥系统,谈不上高效,只能徒增混乱。而他们又要顾及城内,等传令官汇报的消息可以归结出明确轮廓,城北几公里外渡口处不停歇的巨响和通天大火已说明一切。
这样围不住黄胡子。
英格兰方面迅得出结论,并命令入城军队开始顺着城墙向主要城门靠拢,以便依托城墙困死黄胡子,这正是黄胡子多年前在意大利玩过的把戏。没有巷战经验,没有夜战经验,入城军队付出很大伤亡,在城外支援下才勉强控制两座城门,其余的只能靠城外封堵。
可不管英格兰人怎么想,刘氓自己清楚,只要利用人海战术继续蚕食,无论是补给损失一半还是士兵损失一半,英格兰人能笑到最后,而且不需要太长时间。长途奔袭至此,一天恶战,没有足够的休整时间,他剩下的士兵已经疲惫到极点,拼的是意志力,而这并不是他所愿。
蒂利伯爵等人已经几次提到突围。那意思很明白,让他突围出去,剩下的步兵体面投降。可这样一来,他这行动有何意义?
希望就在刚才突出去的几名信使身上,而他能做的就是尽量争取时间。刘氓感觉从未混的如此憋屈。
给英格兰人留时间就是减少自己反应时间,他让近卫军抓紧时间休息,蒂利伯爵佣兵则在有经验军官带领下对城内英军动夜袭。他的铠甲已经残损不堪,疲惫也不比任何人少,折腾到午夜,不需要人劝说,默默回到府邸。
虽然依旧拘谨,小家伙的母亲也算是适应新的身份,正侯在客厅桌旁,晚餐依旧冒着热气,不知热了几遍。这是温馨,哪怕陌生,刘氓依旧用笑意致谢。
埃斯特罗娜则阴着脸坐在沙上。这是怒火,刘氓不可能按捺的怒火。近卫步兵在康布雷遭受卑鄙暗算,他却无能为力,甚至近况都无法知晓。
刘氓边对付晚餐,边考虑如何才能让这女人透漏更多信息,她却先说:“至少一百户人家没来得及逃离,被烧死了。”
“为了通知他们,我损失两名士兵,而他们的盟友显然不把他们的死活放在眼里。”
刘氓忽然觉得好笑,放下手中面包,讥讽一句,接着说:“我很难理解他们的想法。他们呆在城内,肆意攻击我的士兵,接应英格兰人入城,到最后,居然还不相信我会放火。我想,这都不能用愚蠢来评价。”
埃斯特罗娜像是无言以对,低头沉默一会才回应:“这正是计划的核心条件。你不会置蒂利伯爵面临的危局于不顾,遇到这种情况也不会丢下部属独自突围。”
这已经到无所顾忌的地步了。诧异的看埃斯特罗娜一眼,刘氓才苦笑着说:“你为什么来这里?就为显示你们的伎俩?就是为了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