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在他耳畔**:“我甜蜜伟大的奥古斯都,凯撒,你觉得是玛丽ya热情美好还是佩特拉乖巧可爱?啊…,不知道我们一起服侍你会是什么感觉…”
回到这,成为自己的宫妃,这小女人怎么就彻底变个样,简直妖精么。刘氓终于顶不住,要狠狠的收拾她,可她突然虚了一声,然后煞有介事坐起来,一副恋恋不舍样子说:“陛下,晚宴该结束了,我要去服侍皇后,原谅你不算甜蜜的玛丽亚。”
这小女人真成妖精了。玛丽亚起身在宫女服侍下整装,既显得怪异,又说不出端庄优雅。呆呆看着,直到她回眸一笑后离去刘氓也没醒过神,更别提做什么判断。可看着傻乎乎走上前等候吩咐的佩特拉,他居然真有些绮念。
经玛丽亚这一折腾,他算是全无睡意,干脆去卡特琳娜寝宫等候,想看看这无聊宴会到底有没有实质内容。他没意识到,起身更衣时,对这东罗马皇帝享受的做派已经不觉尴尬。
第六百三十三章 缓急
第六百三十三章缓急
刚进入十二月初刘氓就发现一个可笑问题。他希望放缓战争进程,以便减少无谓的灾难,给赛力穆考虑时间。但他又害怕自己下属各方误会,一边紧缩战线,一边通过教会暗中推进。可他没想到,这些举措反而比强力进攻有效。
教会系统而稳妥的进入奥斯曼目前控制区周边,却没想到,民众反应超乎他们想象,不仅他们接触到的牧区群起而动,纵深地区也开始广泛串联。短短一周时间,先是巴尔干南部,也就是马其顿东部和色雷斯西部山区民众纷纷袭击奥斯曼驻军,里应外合夺取城池,继而发展到斯塔拉山脉以北谷地,也就是保加尔核心地域,甚至索菲亚和亚得里亚堡之间的重镇菲律波*利也发生暴动。
不能眼看着醒悟的基督徒用简陋武器对抗奥斯曼人,北路克罗地亚步兵和塞尔维亚抽出的军队不顾大雪纷飞,翻山越岭直达菲律波*利东部山麓,一边接收奋起的民兵,一边尝试攻城。南路近卫军、帝**和圣约翰骑士团则在舰队支持下沿海进抵色雷斯中部,海上封锁达达尼尔海峡,陆上俯瞰色雷斯平原。
这边取得如此进展,多瑙河一线哪坐得住,几座要塞不易攻取,瓦拉几亚和匈牙利骑兵就无孔不入,渗透至多瑙河南岸山地各处开花。而各国传统贵族和骑士唯恐错过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的圣战,从欧洲各地涌向普利文,一时间,圣诞节前光复基督徒失地的乐观情绪满大陆弥漫。
哪怕不在一线,刘氓也深切感受到这种情绪。
圣索菲亚大教堂简直是人去屋空,不仅神甫忙着前往失地指引帮助教徒,连斯科拉里奥斯大牧首言谈间也满是前尘往事。那意思很明显,教堂该迁回原处了。
反正是冬闲,卢卡斯等人一日三汇报,不仅国防军,国民兵也系数征集,统统赶往前线帮助苦难的兄弟。依刘氓看,这些家伙急着回家是真的。与之相对应,元老院和政务院根本无心关注迅猛发展的贸易,尽盘算着重现帝国辉煌。
刘氓一开始诧异,慢慢通过各方信息摸出门道。
奥斯曼入侵之前,东欧各公国普遍度过混乱期,依照东罗马模式建立相对稳固的封建制体系,民众开始保有希望。奥斯曼入侵,一开始各国贵族和民众因历史矛盾纠葛、文化差异等问题各有想法,纷纷屈从于奥斯曼铁蹄之下。慢慢的,大家发现,蒂玛制度比他们原来承受的剥削更野蛮,更难以忍受,敌视和反抗情绪很自然爆发。
反过来,黄胡子宽容仁慈的名声广为人知,瓦拉几亚、北塞尔维亚和波斯尼亚又不远,奥斯曼人无法封锁那些原本日子差不多的邻居过好日子的消息。加之,为应对欧洲和中亚两头战事,奥斯曼不断加重税负征收,强制征兵,以征服者自居的安纳托利亚官员和移民又肆无忌惮欺压本地人,某些政策令刘氓发指。两相比较,该如何抉择一目了然。
既然形势如此,刘氓也不会蠢到逆天而为,只能是尽可能快的让教会和政务人员跟进恢复各地秩序,依当地贵族和民众表现,以符合当地人意愿的方式确立他们在帝国内的地位,建立因地制宜的黄胡子模式。趁一体同心的势头化解可能的危机,减少不必要灾难,创造平稳过渡和发展的条件。这些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他却要尽可能跟上步骤,困难和烦扰可想而知。
当然,他管杀不管埋的恶习不可能改变,大多时候属下累的四脚朝天也只当没看见。不过,大家居然是越忙越高兴,弄得他倒是蛮不好意思。特别是卡特琳娜,明着要主持政务,暗着要依托原本出身于各家族的宫妃联络协调各家族利益,辅助帝国确立统治体系,还要依照他的意思关注奥斯曼及黑海北岸动向,几乎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不过跟那些大臣差不多,她也是越累越精神,越累越明媚,甚至连他偶尔的殷勤都没工夫理会。
情势如此,刘氓也尝试着改变作风。可没多久他就被疯狂混乱的数字和汹涌的迎来送往吓得腿肚子哆嗦,只能缩头躲进幕僚团,以处理各地军务掩饰怯懦无能。但他还是发现,只要还呆在这,不擅长,或本能不情愿的事情缩头都躲不过去。
先不说山脚下城内的元老院、政务院,所住的宫殿、城堡都让他头皮发麻。卡特琳娜给新老宫妃划分独自的住所,抽调宫女和含有人之身份的侍从照应,按照姻亲关系接待新归附区来探口风的贵族。等弄清他们的现状意愿,再结合政务人员对在当地获取的信息初步安排行政体系。
波斯尼亚、塞尔维亚、尼曼亚和伊庇鲁斯总体来说还简单些,前两个有刘氓打好的底子,后两个情况明确,而马其顿南部、希腊、保加尔这些地区想理清脉络实在困难。令他所料不及,不管是东罗马旧例还是卡特琳娜、玛丽亚等人新创,这套班底的效果居然跟西边婚姻政治差不多,有时很轻易就化解矛盾。他这才明白玛丽亚之前某些话的含义和意义。
烦扰他可以拖,迎来送往他可以躲。但有些迎来送往他还很期待。
皇帝居住的山巅城堡本就冷清,四日一早起,不多的黄胡子幕僚团成员和侍从也纷纷离开忙于事务,仅剩近卫队员和少量禁卫骑兵在没什么必要的城墙上巡逻,而这几天纷繁觐见的神职人员和元老也没了踪影。直到中午时分,一个使团进入城堡,这里才算热闹些。
刘氓扔下地图来到主客厅时,卡特琳娜已经跟几位使者寒暄一会。他也不客气,带着点笑意,大摇大摆在卡特琳娜习惯性依着的宽大座椅上坐下。
马赫苏德老熟人,他点头示意,对其他几位陌生人根本就不理会,等两位根本不认识的宫妃奉上热茶,他这才笑着说:“我亲爱的马赫苏德,我的新罗马城还能住人么?那个赛力穆真的怕老婆?”
马赫苏德知道这位皇帝粗俗,哪想到能粗到这地步,眼角余光观察一下旁边不动声色的客人,这才无奈的说:“奥古斯都,苏丹目前在亚得里亚堡指挥战事,本人觐见的时间很短,未能详细聆听教诲,但许蕾姆苏丹的睿智令人赞叹,而大维齐也愿意为双方民众的福祉倾心尽力。”
你就虚吧,虚套能解决问题?刘氓早注意到马赫苏德旁边那位四十余岁,萨珊人长相却希腊派头的客人。这家伙显然城府很深,对自己的狂言毫无反应,而是心平气和的默默观察。
“我之前见过陛下两次。第一次在康斯坦察,远远看着陛下一人冲入我军,如猎鹰驱散鸟群。第二次在瓦尔纳,陛下与我们苏丹亲如手足。”见刘氓终于正眼看自己,这客人平静说道。
“你就是奥斯曼的大维齐埃斯库罗斯?”刘氓对这位大维齐毫无印象,询问不过是为谈话打引子。但埃斯库罗斯很有涵养,起身施礼,正式自我介绍。
见他如此,刘氓也不好继续装傻,更不想浪费时间,颌首示意,直接说:“我跟人认为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伟大的可汗完全是为大局考虑,甚至不惜付出巨大代价,令人感佩。而你们的赛力穆就不太合乎情理。我已经尽量克制,但各国无论是贵族还是民众,对你们只剩下憎恶,这场战争的结局短期内就可显现,你们没机会,也没理由拒绝可汗的善意。”
刘氓跟埃斯库罗斯交流使用的是不很标准的希腊语,卡特琳娜可以听懂。一开始她为刘氓超级傲慢感到羞愧,而这些话虽然傲慢依旧,只是针对奥斯曼,而且语调极有韵律,语法用词跟大家常用语略显不同,却更加优雅规范,不由得从心底感到自豪。
埃斯库罗斯早就听说这位双料皇帝精通各种语言,却没想到他在希腊语上似乎比自己研究的还深,一时愣住。等他缓过神,明白不是考虑着问题的时候,思路已经凌乱,有考虑片刻才回应道:“伟大的奥古斯都,大家都认为,在具体战斗中的确很少有人能与您比拟,但奥斯曼帝国不仅是诸位伟大苏丹的英明造就,更是唯一主的旨意,是亚历山大大帝的传承,是无数人的希望和福祉所在。因为我们这些维齐的失误,帝国在东欧事务中的确出现一些误区,这完全可以改正。至于战争,我们只是战线太长,一时让陛下得到机会,但我们在东欧十万精锐完好,而且多数兵力在大不里士一线用于抵抗东方入侵。我想,陛下也应该考虑保加尔和鲁梅利亚的实际情况,为双方利益着想…”
还想保住色雷斯?这时已经点燃火种的战争,甚至超出我的控制能力。坐地还钱的道理刘氓当然懂,可他不耐烦这个,正想来句狠得,卡特琳娜却微微一笑,扭头吩咐身后的宫妃:“奇里乞亚的伊莎贝拉,茶已经凉了,用宋帝国茶具重新煮。嗯,看我,是用宋帝国的茶具,冲泡元帝国的茶叶,好好展示一下元帝国大公主传授你的技巧…”
她背后四个宫女和宫妃,宫妃中一个是玛丽亚,另一个是十二三岁满脸稚气的少女。看起来四个人都很平常,可她话音未落,奥斯库罗斯眼神猛地一闪,不经意瞥了少女一眼。
刘氓感觉卡特琳娜不是无缘无故来这一出,就给她留出表演时间。可东欧家族太多,光新晋的宫妃就好几个,他避之不及,那搞得清,更不可能弄清卡特琳娜意图。
卡特琳娜显然没有在此为糊涂皇帝解释的意思,吩咐完,向两位使者致歉,笑着对奥斯库罗斯说:“令人尊敬的大维齐,原谅我冒昧打断你们的谈话。但两个帝国各有骄傲,相互间沟通也不可能一两次会面符合双方意愿。我听说谢里姆苏丹大妃通情达理,善于处理宫廷事务,不仅是苏丹以她为大妃感到幸运,还受到整个帝国敬爱,真是很希望能有机会相见。”
“令人尊敬的皇后,帝国苏丹大妃也早听闻皇后贤德,同样希望有机会相见。而且,大妃也钟爱东方的茶饮,见面时两位受人尊敬的女士会有很多共同话题…”瞎扯两句,奥斯库罗斯话头突然一转,像是好奇的问:“令人尊敬的皇后,恕我无知,冲沏的饮茶方式好像刚在金帐汗国宫廷兴起,不知…”
“是啊,原本我们也不知道茶叶还能这样饮用。但我有幸与金帐汗国一位尊贵的客人通信,她听说我喜欢茶饮,专门传授我们陛下这位宫妃冲泡技巧…”
刘氓越听越糊涂,可埃斯库罗斯似乎精神高度集中,左手还不自觉张开握紧,让他隐约明白卡特琳娜的闲扯很有分量。而且,听着卡特琳娜娓娓而谈,他居然有些恍惚,眼前似乎出现一团迷雾,这迷雾还是专门针对自己。
第六百三十四章 可堪思量
第六百三十四章可堪思量
谈判进程没赶上战争进程。卡特琳娜与爱斯特罗斯的相互恐吓与试探还未结束,刘氓就匆匆离开会客厅。本被支出去的约瑟夫跑回来递上一份紧急信函:菲律波*利被攻陷,但万余奥斯曼守军和胁从向东撤离,与亚得里亚那堡派出的援兵汇合,旋即对城池展开围攻。为缓解克罗地亚和塞尔维亚军队压力,弗克与米哈伊尔提前发起对索菲亚进攻,奈弗拉斯亲王等人也威逼亚得里亚那堡。
这种多层夹心状态必然发酵成决战,虽然带有一定偶然性,双方却都是欲罢不能。
索菲亚奥斯曼屯驻近三万精兵,而保加尔跟东罗马及塞尔维亚积怨很深,坚定的胁从有多少还无法预计。这样一来,弗克和米哈伊尔兵力并不占优,陷入重围的克罗地亚和塞尔维亚军队更不用说,唯有南部出大力气。可色雷斯是奥斯曼在欧洲的根据地,情况依旧难以预料。
要不然,康斯坦察和瓦尔纳的近卫军及特兰西瓦尼亚军队提前南下?思索半天,刘氓头一次在战争中迟疑。
约瑟夫当然明白事情严重性,见他半天没反应,小心说:“陛下,协助科索沃公爵和奥西耶克伯爵攻入菲律波*利的主要是城内士绅和平民,参与的贵族不多。勒左伯爵认为,这表明随后的战斗会比较艰苦。但奥地利-匈牙利军队正会攻弗拉察,拉扎耶维奇国王又组织一部分兵力,这样就依托山地对索菲亚形成三面压力,奥斯曼守军不可能腾出手支援菲律波*利。另外,科索沃公爵和奥西耶克伯爵入城时,各地义勇兵未跟随,而是在西面山地构筑营地支援。现在两个大兵团帝国国民兵已经向哪里开拔,菲律波*利压力并不大。勒左伯爵认为,陛下无须急于进兵,缓步威逼亚得里亚那堡既可。”
刘氓这一阵对战事具体情况的确关注的少,脑中也缺乏整体概念。听到阿方索的建议,感觉有些虚惊一场的味道,不由得笑起来,可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味道。是继续上战场经体味虑简单的疯狂,还是做好一个皇帝?这是个问题。
约瑟夫了解他的脾气,也不废话,继续说:“陛下,保加尔的伊凡和西蒙?阿森亲王一向有矛盾,可以说是隔山分治保加尔。两人对奥斯曼人实际上都没有好感,更不甘于臣服,可因为这矛盾,以及跟帝国的恩怨各有选择。我听说,西蒙?阿森亲王对陛下似乎很敬仰,已经派人来试探。如果他的确有诚意,我认为先解决多瑙河南岸也许条件更成熟。”
刘氓点点头。黑海舰队已经封锁海岸,德古拉又四下扫荡,可以说,保加尔北部地区已经完全孤立,无论补给支援和人心都无法让抵抗持久,现在联军最大的困扰反而是普利文等要塞。如果西蒙阿森做内应,完全可以撇开这些要塞。
这些揪扯不清的宫廷政治都是卡特琳娜处理,他根本没过问过。看看时间,再听听声音,卡特琳娜已经在准备宴会。反正这事已不再着急,他也懒得去参合,又询问一会各地详细情况就返回卧室。
进了门,只有佩特拉跟几个年纪不大的宫女谈笑忙碌,他这才想起,玛丽亚正辅佐卡特琳娜,而他回来却是想过问一下奥尔加涅那边的事务。
色雷斯平原适合轻骑兵作战,如果条件合适,骷髅骑兵大有可为。而刚才卡特琳娜的话语暗含的意思是:你奥斯曼帝国可以为了欧洲彻底倒向金帐汗国和元帝国,东罗马和罗斯就不能跟金帐汗国合作?彻底征服安纳托利亚,对元帝国来说,不仅地盘不错,文化等因素上需面对的麻烦还少些。
刘氓对这合作想都没想过,也不可能答应,但卡特琳娜的意思却是双方有过实际接触,这实在让他好奇,还再次对这些女人有瞒着他的地方来了兴趣。
他不由自主想到妮可。第一次尼科波尔会战,在瓦尔纳,他最后面对的是罗斯骑兵和真正的鞑靼人,到底是如何脱险的?妮可也说要去埃及帝国,仅仅因为医学上的接触么?跟在奥斯曼后宫呆过的安妮丝不同,她毕竟在罗塔尔土生土长,长期接触的又是瓦本宫廷,如何能适应那里生活?马赫苏德说可汗阏氏照顾他们,那又是如何拉上的关系?跟卡特琳娜有什么纠葛?
他原本就对摩里亚、那不勒斯关注的少,对埃及帝国这盟友更是一无所知,真是越想越糊涂。
宫女摆放午餐的声音将他惊醒。抬头一看,佩特拉毕竟出身和性格都不适应宫廷生活,也可能是这一阵被冷落,又恢复怯怯小侍女状态。而其余几个宫女都不过十二三岁,还不能适应生活骤然的变化,跟佩特拉有得一拼,而跟来的黑玫瑰女奴从来话都没两句。总体来说,面孔都是紧张不安。
定定神,他想缓和下气氛,笑着说:“都板着脸干什么,嗯,谁知道奇里乞亚是哪?”
不说还好,这一问,几个宫女慌张对视,都怯怯低下头,只剩佩特拉和黑玫瑰茫然看着他。他哭笑不得,只好吩咐佩特拉去把那位小宫妃请过来。
佩特拉到没辱使命,不多久这小宫妃就匆匆赶来。
她看起来至多十三岁,个子不太高,虽然穿着带紫色条纹的正装,微卷的褐色头发还扎成发辫,也没什么头饰。鼻头微翘,可爱的苹果脸,深琥珀色眼眸和略微明显的眼睑让刘氓弄不清是斯拉夫还是斯基泰因素多些。不过她的皮肤明显比西边的女孩细腻,还透出微微的玉色,应该是还有东方因素。
刘氓不由自主来了研究精神,可她原本就紧张,这下被看的更是渗出细汗,简直站都站不住。佩特拉多少自在些,见状赶紧说:“陛下,你有什么要问伊莎贝拉?”
刘氓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让佩特拉捡些食物,随意问:“什么时候来的?哪个公国?”
“陛下,伊莎贝拉前天跟父亲来到这里,属于奇里乞亚巴格拉特家族,但在亚青冈生活。”
听他问话,小丫头颤抖一下,半天才回复,可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她说的是希腊语,可跟这里不同,跟前天那亚美尼亚使者的语言更接近,却也不完全相同,到跟埃斯库罗斯更接近,让刘氓无从判断。至于她这回答,以刘氓对这世界的认知程度,跟没回答一样。
无奈,刘氓尽量用亲和的口吻再次问:“我是问你来自那个公国或王国。”
小姑娘显出为难,羞惭,甚至寥落的表情,看了他一会,干脆咬着嘴唇低下头。眼见其他宫女都跟着屏声静气,刘氓怎么都觉得这像是审问犯人,一阵丧气。佩特拉很想缓和气氛,可跟这里大多数人也不熟,哪知道能说什么。
正没着落,玛丽亚进来。略看看这场景,抿嘴笑着走到伊莎贝拉身边,然后拉着她的手上前,正儿八经的说:“陛下,这是奇里乞亚的伊莎贝拉,为让古老的家族拜托异教徒控制来到这里。她很聪慧,但不善于交往,也不太熟悉宫廷礼仪,希望陛下原谅。”
回来辅佐卡特琳娜,特别是这段时间,玛丽亚人前人后一副东罗马宫廷做派,跟以前判若两人。刘氓倒不是说不喜欢,可心里实在别扭,还必须要体谅,实在够受。
感觉到玛丽亚笑容中别有意味,刘氓虽恨得牙痒痒,却也只能无奈的说:“啊…,不是,我只是…”
他半天没只是出个所以然。玛丽亚说不定参与卡特琳娜等女的小秘密,这话怎么问?又想想,他又坦然,不管什么秘密,绝对出于善意,之所以这么神秘也许只是处于小报复心里。但卡特琳娜明显不避讳此事,明着问又何妨?说不定还是他多心。
想明白,他直接说:“刚才我没弄清皇后与奥斯曼大维齐会谈内容,她正主持宴会,我就问问伊莎贝拉。”
玛丽亚当然知道刘氓招呼伊莎贝拉过来的缘由,略想想,回复:“陛下,那应该是安纳托利亚东部事务,我知道的不多。”
说完,玛丽亚又扭脸看着伊莎贝拉,拍着她的手说:“伊莎贝拉,你已经是宫妃,这里就是你的家,不要感到生疏。陛下找你问话,关系到你家族的希望,这也是你的责任,更不必多想。陛下很随和,又尊重女士,体谅我们的身份和责任,你很快就会了解。”
这招待奥斯曼使者的宴会不便宣之于人,玛丽亚还是很快就返回照应。不过她这一番劝导,伊莎贝拉算是少了些紧张,见午餐都要凉了,干脆借服侍掩饰不安。
听说是安纳托利亚以东事务,刘氓终于确定是亚美尼亚,可这奇里乞亚又是怎么回事还搞不清。但他也明白欲速不达的道理,跟佩特拉谈笑着吃完饭,等上茶的功夫才招呼她继续问:“托罗斯是你的父亲吧?既然来自亚美尼亚,奇里乞亚又是怎么回事?”
小姑娘视乎已经明白处境,瑟缩紧张状态缓和不少。但她还是头也不敢抬,小心回答:“陛下,我们属于亚美尼亚王室。塞尔柱人入侵,我们逃到安提俄克以北,在十字军和教会帮助下建立奇里乞亚王国。可奥斯曼人又毁灭了我们的王国,我们只好回到亚美尼亚故地。请陛下原谅,我们只是普通的亚美尼亚人…”
刘氓这才约莫弄清缘由。亚美尼亚人算是最早皈依基督教的民族,但长期在东西方夹缝中生存,国运起起落落。十字军退潮,奥斯曼兴起,他们干脆连国家都没了。现在亚美尼亚国王只是因自尊心才对西边各国自称,实际上不过是奥斯曼和金帐汗国保留的管理者,已经没什么明确的独立国格。
他没心思关心这些,感觉小姑娘紧张情绪进一步缓和,这才问出心中疑惑:“皇后说你跟金帐汗国宫廷有过接触,那是怎么回事?”
他没想到又问中要害。只见小姑娘脸色一白,眼神惨然的让人心碎,好一会才带着哭腔说:“陛下,我曾经被送去别尔哥萨莱大汗金帐做宫女,可我只是服侍公主,请让我服侍您,不要因此迁怒我的家族…”
小姑娘说着说着就上前抱住他的腿,又怕又很,哭得说不下去。刘氓这哪还能问下去,正头大,约瑟夫却匆匆进来。见这场景,约瑟夫稍显犹豫,还是上前低声说:“陛下,克罗地亚女公爵来信,奥地利公爵病重,希望你前去看望。”。
第六百三十五章 无须怅惘
第六百三十五章无须怅惘
维也纳的冬季不算太冷,十二月十五日尤为如此。早晨天色有些阴霾,中午,乌云散去,和煦的阳光让城内外充满懒洋洋的暖意。有人说,这是因为奥地利公爵腓特烈二世是带着荣耀升入天国,故而给他眷恋的城市温馨的笑容。很多人相信这解释,因此在隆重的葬礼后,城内外平和安宁,并没有太多悲戚。
公爵安葬在仅完成地基和结构建设的圣斯蒂芬教堂,大家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这教堂是公爵出资兴建的,聘请了斯图加特最好的设计师,意大利最好的工匠。大家都能预见到,这座教堂建成后必将庄严无比,不会逊色于任何教堂,正如公爵离去时享有的荣耀。
教宗派特使主持葬礼,因为公爵常年为抵御异教徒入侵奋战,在普利文四个月的坚守更为眼前的胜利奠定基础。当他感觉到召唤,仍不忘神圣的战争,执意前往普利文,最终在尼什身披铠甲离去。
他弥留时握着德意志皇帝的手,并由这位皇帝和挚友亲自护送遗体返回维也纳。不仅奥地利-匈牙利贵族和知名士绅,德意志各国王公几乎都亲临葬礼。德意志皇后及帝国临时首相未能前来,但她在公爵前往普利文之前已经探望,并提请议会通过,将奥地利升格为大公国。
公爵留下的奥地利也很祥和。三岁的女儿玛格丽特继承大公国爵位和匈牙利王位,成年前,由母亲和大公妃巴伐利亚的伊丽莎白共同抚养,大公妃主持政务。各国对此都无异议,包括匈牙利王国摄政泰梅什堡伯爵约翰?马龙。
下午,可能是由于某些原因,各国吊唁的王公纷纷离去,维也纳街头恢复平静,或者,多数人会感觉到比平日更平静。宫廷前的广场上,冬日的繁华冷清许多,零落有些徜徉的行人,多是贵族和士绅。
虽然刚从教堂返回,刘氓却不避讳什么,挽着一身黑衣裙的茜茜默默走向王宫,背后没什么侍从,而玛格丽特母女则跟其他贵族女士早一步返回。
路过一座喷泉,茜茜停下,稍微揭开面纱一角,微笑着向两个正在细语的男子示意。其中一个四十余岁男子愣了半天,随后脸上露出惊喜,赶紧脱帽致敬。而另一个三十余岁男子则仰脸看天,一副爱理不理架势。
两人都是平民装束,刘氓正想心事,没留意,等茜茜道别离开,又跟了一会,才缓过神问道:“茜茜,那两个是谁?宫廷乐师么?看起来…,啊,很有风度。”
“年长的叫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法兰克福一个没落小贵族,但是个非常有才华的诗人,现在开始写故事。嗯,可能写的东西不符合表哥胃口,但我觉得,会…,啊,我也说不清,但会给德意志和这世界带来很多变化。表哥,我只能说,你已经落伍了…”
刘氓没听说过这约翰,但从茜茜话语中能听出,随着他给这世界带来的变化,随着各方面发展,阿利盖利?但丁等一批诗人和艺术家开始雨后春笋般茁壮而起,文艺复兴之潮势不可挡,只不过复兴的方向已经因他扭转。通过约翰的态度和茜茜的话,刘氓明白,茜茜跟爱丽娜类似,正是奥地利文学艺术的守护女神。
不过这偶遇很有意思。那个约翰应该是接受过资助,本身又是贵族出身,所以对茜茜很尊敬,另外那年轻人…。刘氓这才发觉那人似乎有些眼熟,回头看看,终于想起,就是他在科隆时的宫廷乐师,塞巴斯蒂安巴赫曾经的弟子狮子头路德维希。
多年前的浮躁已变成冬日温阳,马尔堡场景悠忽闪过,他只有怅然。虽然再未回头,他对路德维希的感觉也有所变化,不因他自卑伴随的傲慢而不快,耳侧也响起当当当的小调,他已经能体会这彷徨中的苦闷。命运就是不停的挣扎,越是反抗,痛苦越强烈,但生命以此为存在的理由。
“亨利,另外一个你应该认识,他曾经是你的宫廷乐师,塞巴斯蒂安的弟子。你可能忘记他了,但他在音乐上的造诣已经足以傲视许多贵族。你知道么?他脾气如此怪异,据说跟你有不少关系…”
越临近前富丽堂皇的宫殿,两人脚步越慢。茜茜饶有兴味的絮叨,似乎刚才的葬礼与自己毫无关系。刘氓多少能体会她的心情,也感觉到,两人的关系早已发生变化,而腓特烈的去世更在两人之间筑起一道无形的高墙。
得到消息,他立即起程赶来维也纳,在斯帕托拉(斯普利特)登岸后才得知腓特烈正赶往普利文。他明白腓特烈的心情。终年征战,经历无数惨烈的死亡,在最后一刻,本能的渴望与那些熟悉面孔,在同样的刀光剑影中,回到同样的,应有的归宿。
抵达维蒂雅,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腓特烈继续前行。同时也得知他赶来,腓特烈就挣扎着赶到尼什。似乎回到第二次尼科波尔会战前,平淡的见面,除了瘦得不成丨人样,腓特烈精神异常的矍铄,甚至能跨上战马。同样是冬日的温阳,腓特烈话有些多,仿佛要将所有往事在那一刻诉尽。
不知不觉停下脚步,茜茜也停止絮叨,目光有意无意避开宫殿。默默看了一会华丽的装饰,虽然观念不同,刘氓知道,腓特烈渴望用短暂生命给这世界留下辉煌的印记。跟他差不多,在那次尼什会面之前,腓特烈还不能称为合格的君主。跟他不同,在那之后,腓特烈开始向合格君主转变,但他留下的印记和阴影已经无法消除。
除了自己的强势地位,茜茜在他生命中起到的作用似乎更大。这是生命中保有的,不多的期盼,也是幸福。那自己呢?眼角余光注意到茜茜飘渺眼神,刘氓突然冒出强烈的嫉妒感。
他不安的挪动脚步,方向是宫殿一侧的花园。茜茜似乎同样想法,挽着他的胳膊加快脚步。
应该是受他影响,几何式花园竟然未清扫落叶,跟隐于一角,不起眼的,东方试样小亭构成某种怪异的感觉。也许正如他回到这里的感觉,米斯特拉斯短短半个月的生活让他对这里的张扬与直白感到不适应。也许正如东罗马无法融合东西文化,他的生命与这世界始终格格不入,哪怕因这格格不入,他改变这个世界。
“为什么不继承公国?大家对你期望很高。约翰马龙主导东面战事,而你更适合让公国顺应现在的环境。”在小亭中坐了很久,直到感觉有些冷,刘氓才随口挑起话题。
茜茜坐在他身边,但保持一段距离。闻言,扭脸很随意的的看他一眼,笑了笑,又扭回头看着远处,摇摇头。刘氓也觉得问话很没意思,低下头不再说。
茜茜仿佛在静静体味什么,过一会,也不看他,低声说:“分开一段时间也好。汉娜适合让既有的东西变得更好,而你总是会给大家带来难以预料的变化。虽然这变化往往是美好的,但大家已经很难跟上你的脚步,也需要时间感知变化。”
这陌生感已经凝结成形,而且随着距离和烦扰事务愈发沉重,沉重到似乎跟本该如此。一见面,茜茜就显得很自然,似乎两人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刘氓有失落的感觉,但更多是莫名其妙的心安理得。
没得到回应,茜茜也不介意,继续说:“不知你感觉到没有,汉娜其实很爱你,跟…”无奈的看他一眼,茜茜才接着说:“也许不像你其他女人那样单纯,愿意承受,她还是爱你。我觉得,你之所以离开,也不是因为她的关系。就像你之前两次婚姻,错不在她们。”
刘氓必须要承认茜茜评价正确,判断中肯,虽然不好接受,虽然她这局外人感觉让心里更沉闷。
“其实也不怪你,是吧。你那么奇特,在你身边的感觉完全不同,不知不觉就难以自拔…”茜茜像是在回忆,在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