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祸乱中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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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又说:“亨利,那位迪米特拉开始可能只是出于对你拯救帝国的感激才演唱。可刚才,因为你的状态,她明显有些情绪不稳。虽然只是随意施礼就离去,眼神中却没有了高傲。亨利,你发明了钢琴,很多乐师都对你赞誉有加,也许,你跟她…”

    “我的卡特琳娜才是最美丽的。”听她越扯越远,刘氓立刻打断她的思路。

    卡特琳娜不经意摇摇头,却也不延续这话题,转而说:“亨利,她的歌声的确伤感。但那哀伤情绪似乎跟现在帝国的威严与荣耀不太相合,我不明白…。嗯,亨利,你为何会…”

    “为何会沉浸其中,为平时老是扫兴?”

    刘氓多少明白自己与众人格格不入的状态,但还是笑着应和:“因为生来罪孽深重,所以苦难是必然历程。繁华和欢乐让人迷醉,可苦难让我们坚定,让我们团结,让我们之间的关系更自然。有句话说:苦难兴邦。虽然我们取得胜利,秉承苦难之心还是必要的…”

    他这可以说是自我开脱,掩饰心头的歉疚,卡特琳娜对他这理念虽不一定接受,却立时两眼花花。看到契机,大牧首、几位元老和亲近重臣不着痕迹加入谈话,到让这聚会成为帝国教育文化体系建设的重要里程碑。只可惜,他关于苦难的论述还是随着谈话被稀释淹没。

    他实际上是一肚子草,勉强应付几句,发表些“宏观”论断,立刻将麻烦扔给大家。起身转了几圈,见埃斯库罗斯很有灯火阑珊的意味,却又想起阿剌海别。虽然无情最是帝王家,同族纷争也往往比抵御外辱残酷,可阿剌海别离开黄金家族,多年在他乡忍受枯寂,而关切的人却一无所知,那午夜时灯下独坐的情形他不敢设想。

    凑到埃斯库罗斯身边,不等他找出话题,埃斯库罗斯却微微一笑,直接说:“陛下,您带领这帝国取得辉煌胜利。也许你认为我是妒忌,但我还是要说,眼前的繁华不应该留恋。”

    这用你说。刘氓的目的是了解埃及帝国情况,那会纠缠这问题,随意点点头说:“谢谢大维齐提醒。嗯,也许难为情,不过,你知道埃及-美索不达米亚帝国有位公主么?”

    埃斯库罗斯明显一愣,又饶有兴味的看他一会,这才说:“陛下,埃及帝国皇室一直很神秘,外人,包括帝国多数臣民都不知道可汗及阏氏外皇室成员的具体情况,当然包括我。不过,既然陛下问起,我也…”

    似乎觉得用词不好选择,埃斯库罗斯,略微停顿,这才继续说:“我们的精锐,以及里海以东避难的部众都聚集在大不里士周边,如果能转到这里,我想,陛下取胜应该不会这么轻松。可是,我们这超过十万精锐抵挡少数元帝国兵力支援下的帖木儿仍感吃力,要不是宋帝国远征军帮助,安纳托利亚已经不保。我知道陛下在关注罗斯战况,并重新装备和整训近卫军。但我还是冒昧提醒陛下,元帝国有些军队与金帐汗国截然不同,如果遭遇,还望陛下选择坚城防御,或尽量利用地形优势与他们周旋混战,不要使用欧洲的战争方式。”

    这场战争中,刘氓的确没见过土库曼等地精锐,奥斯曼引以为傲的耶尼切里亚和独立炮兵部队也未显现实力,因此对埃斯库罗斯的话有些相信,这原本也是他担忧的。可自己担忧的问题由别人提醒,难免会产生逆反心里。想知道的没问着,更失去谈话兴趣。

    而且,聚会已转入自主阶段,发现卡特琳娜仍孤零零坐在帐幕中,他的注意力随即转向。

    第六百四十八章 望眼

    第六百四十八章望眼

    日已西斜,海滩的聚会却像是意犹未尽,甚至有越演越烈的架势。手中是镶金嵌银的水晶杯,周围是稍显热烈不甚吵杂的亲切交流,在微醺中踱步,偶尔与宾客意会言传。左右时局的决定在此悄然定音,胜利的果实沉甸甸落下,家族间纠葛在笑谈中化解,而他,正是促成这一切的和煦阳光。

    每件事都有一定的道理,不能因自己接触少就妄下结论。体味着身旁卡特琳娜彻底绽放的幸福,看着不远处小让娜得意骄傲中偶尔回眸的楡挪,刘氓的满足感似乎超过酒意。也许有些缺憾,那就是琳奈和克劳迪娅没有返回,让这满足带点背弃柔意。

    “亨利,你的侍从终于回来了。我看卡丽奥皮很难拒绝的他的腼腆,而卢卡斯对他也很满意。”

    不知不觉走到花园最低一层,刘氓随手用袖子扫干净一块大理石,正想跟卡特琳娜随意聊聊,她却来了这么一句。顺着他目光一看,果然,约瑟夫正从左手过来。

    刘氓对卡丽奥皮约略有印象,是个身材娇小,脾气却很倔强的姑娘,眼睛乌黑明亮,长长而微卷的睫毛非常吸引人,跟通达世事,唯独在意中人面前磨不开脸的约瑟夫倒满相陪。要是成了,这婚事有些远,但德意志元帅家族与东罗马皇室旁系联姻,到很能拉进两国关系。

    “是你的侍从自己坠入爱河,我可没做什么。”

    不经意看了卡特琳娜一眼,立刻被白眼相回。那略显俏皮的责怪让他心头一颤,久违的感觉终于回来。挽着卡特琳娜坐下,他轻轻嘘口气,正想说些什么,约瑟夫已经走到近前。

    “陛下,米兰公爵刚刚赶来。”

    斯福尔扎?哦,是来处理意大利几个城邦与东罗马相互间商人等税及减税协定的。和平已经降临,虽然一体化因各种纠葛不是他这皇帝能一蹴而就,更顺畅的沟通是必然的。他与卡特琳娜短暂的小幸福立刻被大幸福遮掩,笑着亲自去迎接。

    在不远处小亭内坐下,斯福尔扎老样子,一见他就没了纵横捭阖的霸气,羞赧的像个小姑娘,只是为卡特琳娜奉上礼物时自然些。

    协定是双方所需,有问题也要非常自然的化解,因此几句寒暄一过,简短向卡特琳娜介绍各城邦提出的要求,见没有太大问题,斯福尔扎就略过事项,笑着对刘氓说:“陛下,上次向您汇报过,现在,意大利大议会具体结构已经确定,只是…”

    “怎么,还想拉上那不勒斯?你又不是不清楚女王的脾气…”

    见他想叉了,斯福尔扎赶紧解释:“不是,女王虽不参与议会,也表示,同意在南方实行议会合适的决定。是威尼斯想加入议会…”

    说来说去还是要跟意大利混。对威尼斯在战争中的表现刘氓认可,随意说:“这事你决定就行。”

    反正议会权力不超越王权,而这位国王及皇帝对自己的信任已经超越感激的范畴,斯福尔扎也不多问,拣重要的汇报一下意大利情况,又思忖着说:“陛下,对德意志的干涉彻底失败,地中海已经完全属于陛下,北方联盟已经将希望全部投到阿菲利加。目前,他们正联合法兰西侵夺萨克森的贸易点…”

    还是打得轻。晚风吹拂,刘氓面上如常,实际酒意已经泛起,思维不大灵光。听这话,他只是感到恼火,却没想到别的。等卡特琳娜借口招呼聚会离开,他才明白斯福尔扎言语中另含的意思。

    果然,斯福尔扎脸上显出歉疚,不安的看看卡特琳娜背影,这才说:“王公都不愿意,皇后也很不高兴。帝国议会决定,不向北方联盟宣战,但要夺回萨克森的贸易点菲斯。远征军以帝国海外联络署名义派出,主力是黑森国防军,纳瓦拉女王和卡斯蒂女王都同意协助,我这次来…”

    迟疑片刻,斯福尔扎还是说:“陛下,我这次来还负责给威斯特法伦瓦尔堡女公爵带一封信…”

    刘氓哭笑不得。远征军自然需要舰队,汉娜跟他闹别扭,不明说,却借克劳迪娅的身份玩这一手。想半天,琳奈舰队和黑海舰队足以应付金帐汗国那几只小破船,再说战争也不一定有设想中可怕,他无意识点点头说:“那你就去找女公爵。”

    斯福尔扎这臣子的确够难做,但听这意思算是同意,好歹松口气。刘氓却来了兴趣,又问:“英格兰不是正应对进攻么?北方联盟哪来这么大胆量和实力在摩洛哥找麻烦?”

    “他们在哪里原本就有基础,这次又私下达成协议,北方佬暗自出兵帮英格兰应对苏格兰,英格兰腾出舰队。另外,他们好像还有别的依持,我暂时摸不清头绪…”

    穷急眼了吧,奥斯曼都成我的盟友,能有什么依持。新兴资本总要寻找出路,大陆的资源没戏,大西洋对面被他占先,北方联盟不在阿菲利加死拼才怪了。刘氓清楚斯福尔扎从不妄言,但这事他自有更宏观的考量。

    天色已晚,宫女、侍从为海滩添置上灯火。他在普洛耶什蒂发现魔鬼之泪后,主要是蒸馏煤油和润滑油以供军用。但人们对提高生活质量的渴求挡不住,煤油灯迅速被大家接受。普洛耶什蒂不能提供充足产量,黑海贸易中就立刻增加这一项。当然,这也算传统贸易,只是内容有所升级。

    东罗马接受新事物能力远超西边,又追求完美,因此各类灯具充分展现奇思妙想,让整个海滩灿烂不可方物。刘氓跟斯福尔扎谈的差不多,虽然还想问问埃及帝国情况,可时间有的是,也不能显得跟西边臣子过于神秘,见玛丽亚已经在不远处张望,就领着斯福尔扎重新加入聚会。

    又一通折腾,他那微薄酒力到了极限,再也无法掩饰。他很想跟卡特琳娜提前离去,聚会却像是进入**,这位皇后在花团锦簇中愈发显得高贵自得。

    伴随着海风渐盛的凉意,他失去刚才的新鲜劲,开始在热闹中生出灯火阑珊倾向。原本是想通过聚会拉进与卡特琳娜的关系,可现在,却感到那怡然自得的身影距自己更遥远。不知不觉,他脱离核心,而众人也无意,或不敢纠缠。

    晃到一处僻静回廊,他意识开始模糊,只感觉有人过来服侍,等顺从的坐下,才看清是佩特拉、巴拉和艾格尼丝三个贴身侍女,另一位年较大的宫妃只是觉得眼熟。

    有些失落,有些迷茫,他伸手将佩特拉扯进怀里,边体味单纯的甜蜜,边无意识浏览下方盛况,脑海中零零乱乱各种念头起落,倒有点超然物外的感觉。

    老半天,他正想就此打个盹,怀里的佩特拉却轻轻蹭了蹭他的下颌,嘀咕道:“陛下,请原谅巴拉,她不是有意触怒你…”

    刘氓几乎忘了这茬,再说,妮可他都未勉强,怎么会为难这看起来并不知道多少内情的女奴。现在,他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阿剌海别,心中疑惑已经大部消除。

    扭脸一看,巴拉果然低头肃立,惶恐不安,就笑着说:“信守承诺是美德,我怎么会责怪。嗯,你已经离开家乡这么多年,愿意回去看看么?”

    他只是随口一问,见巴拉抬起头,眼中是茫然凄凉,也有些唏嘘。思绪还没着落,佩特拉却在他耳边轻轻一吹,然后嗖的跳开,不等他反应,一把将巴拉扯得坐在他腿上。巴拉要比佩特拉高出一个头,只比自己稍矮一些,他一时错愕不已。

    缓过神,看着巴拉惊恐的眼神,他对佩特拉的举动更是哭笑不得,可如何处理却没念头。僵持片刻,巴拉首先缓和,躲开他的注视,瑟缩的将头伏在他肩上。

    刘氓觉得,她这举动更多是出于恐惧、茫然和无助。对她来说,这世界也许无时无刻不是陌生的。他心头涌起怜惜,也有种凄凉感,轻轻搂着她,任由她缓和情绪,直至默默啜泣。可没过多久,他却开始失神。

    巴拉身材修长,略显健壮,既有闲适雅致生活养成的细腻温婉,又蕴含仿佛会炸开的热烈,他酒意正浓,一时倒有些旖旎躁动,不由自主凑在她颈间呼吸稍显热烈的馨香。但只是片刻,他又回过神,感到羞惭。抬起头嗔怪的瞪了佩特拉一眼,继续关注海滩上场景。

    周围在他迷离中扰动片刻,玛丽亚带个小宫妃过来,说聚会结束还需要段时间,皇后请他先回寝宫休息。他早已感到厌倦,当然领会好意。起身折腾又让酒意上涌,稀里糊涂进入宫殿,等他再次醒过神,却发现返回的是三扇落地大窗的寝宫。

    茫然看着四下奢华的装饰,他失落感更胜。照理说身边的一切很平常,也应该适应,自己为何总是感到别扭?似乎,只有在困苦的环境中,他跟自己那些女人的关系才会自然,才会体味到温馨甜蜜。一旦闲适,即便想着去适应,也会归于陌生。胡安娜,汉娜,卡特琳娜,概莫能免。

    是不是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吩咐佩特拉弄杯酒,又喝两口,他压下无谓烦扰,细细回味刚才与卡特琳娜难得温馨。等心中终于有了点绵绵意味,想去皇后寝宫等候,又感到难以启齿,只好吩咐,等皇后回宫就告诉他。

    玛丽亚没跟来,佩特拉自觉是皇帝专有,他的吩咐又没针对性,几位宫妃迟疑半天,还是艾格尼丝答应一声前去等候。这小波折倒让他注意到,玛丽亚身边的小宫妃跟过来,而且正是亚美尼亚的伊莎贝拉。

    虽然对东方威胁不再紧张,他仍习惯性进行部署和思考进一步应对措施,就示意小女孩到身边来。伊莎贝拉显然搞不清他的意图,惊颤一下才瑟缩上前,低头不知所措站着。

    见得多了,他也产生免疫力,可思索如何询问的功夫,又想起跟奥斯曼已经是同盟,在人家地盘搞事不地道,只好作罢。

    不清楚他的意图,宫妃们更显得局促,幸好佩特拉习惯他这古怪,一通小撒娇,哄得他躺在沙发上,枕着自己的腿,细细给他按摩额头,又招呼巴拉和伊莎贝拉一起跪在旁边给他捶腿。迷醉的感觉,可心的小女人,他终于慢慢放松,很快迷糊过去,不仅关于战争的记挂,甚至卡特琳娜也被忘却。

    第六百四十九章 回避

    第六百四十九章回避

    有人说冬季的北风将雨水都刮到爱琴海,所以别尔哥罗德才会温暖干燥。这论断不一定得到克拉科夫学院某些偏执的神学家认可,但各国水手和当地人很认同。起码,今年入冬开始,这座每天都有新变化的港口城市就沉浸在冷与热交织,平静中略显躁动的气氛中。

    先是东罗马与奥斯曼的战争让黑海沸腾,踏上征程的士兵,前来躲避的商旅,源源不断装船出运的物资,每日不同,却总体令人欢欣的消息,从海港到城区,所有人忙得不可开交,却难掩心中兴奋。随后,罗斯与金帐汗国战况,顿河下游异动,各类传言四下流转,加上黄胡子的近卫军不时展开大规模演练,南布格河一线紧张的构筑要塞和堡垒,大家的情绪又渐渐转寒。

    二月开始,南北两面的辉煌胜利刚让大家以为和平将来临并延续,波兰较为保守的全面动员和立国不久的以色列疯狂备战又给大家灼热的情绪兜头浇上冷水,彻底无所适从。一踏上码头石阶,刘氓对居民这种情绪就有所察觉,但他自己心中也是百味杂陈,倒没觉得有何不妥。

    港口沿德涅斯特海湾北岸延绵数公里,以铁玫瑰广场为中心,政务署、店面、仓储、客栈,各类建筑虽风格各异,布局略显凌乱,规模却不下于小型城市,繁华热闹更是相比康斯坦察等城有过之无不及,反而衬得西北面不远处的正式城区清幽雅致。

    刘氓乘坐的是热内亚商船,随行人员也不多,并未给繁忙的海港带来多少扰动。静静欣赏一会眼前热闹场景,看看北面海湾深处巨大的船坞和新下水的战舰,再看看北面一望无际的草地和森林,他选择绕过码头直奔城区。

    他是随意抓了搜船前来,在瓦尔纳等港口驻留过,斯蒂芬随后才奉命带领其他人员出发,却早一天抵达,等他走到城区附近就在古依斯提尼亚尼带领下匆匆迎出。没看到奥尔加涅,略感失落,随即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察觉自己古怪心态,他有些恍惚,靠本能应对完古依斯提尼亚尼等人问候才回过神。

    但这些臣子并不因他闻名遐迩的古怪感到异样,侧身引路,古依斯提尼亚尼也不废话,直接说:“陛下,女边疆伯爵还在奥尔加堡,金帐汗国在顿河下游虽没有明显出兵举动,却开始侵夺我们的领地,并暗自派人拉拢那些游民。女边疆伯爵认为要塞必须短期内修好,因此没来迎接陛下。克罗地亚女公爵已经到了拔雷谢次(巴克乌),因处理与波兰一些物资等交接事务,也未能赶来。”

    第聂伯河下游过于辽阔,又地形复杂森林密布,奥尔加涅认为不宜跟金帐汗国拼机动,就加强防御体系建设。除了本地资源,安娜那帮人支援上更是不遗余力,到让奥尔加涅不好意思,只得加紧工程进度。这些刘氓约略知道,至于两个女人没来,他潜意识中真有些庆幸,因此只是点点头。

    “陛下安排的那些作坊已经兴建,除了这里,主要集中在北面一百多里的基希纳乌。那本是一座围绕修道院形成的小镇,这几年发展成不错的小城,女边疆伯爵已经筹划将那里作为摩尼亚正式都城…”

    摩尼亚不仅是他的东进前沿,也是黑海顺第聂伯河至基辅,黑海至特兰西瓦尼亚和波兰的商路起点,随着大量日耳曼移民进入,贸易发展很快,城市兴起并不奇怪。现在以色列在克里米亚立国,犹太人带来的繁荣更是不可预计。

    边介绍情况边引路,古依斯提尼亚尼却没有将他带入城区,而是来到城区外一座山丘城堡。不等刘氓疑惑,立即解释:“陛下,您要在这住一段时间,市政厅比较局促,女边疆伯爵认为这里比较合适。”

    这城堡看起来建成不过一两年,整体为日耳曼风格,但意大利味道也很重。再看出古依斯提尼亚尼有些心虚,刘氓明白,这估计是他的城堡,专门腾出来给自己住,又担心他知道后责怪,所以打出奥尔加涅的名号。贵族就一定要住城堡?刘氓略感好笑,却没揭穿古依斯提尼亚尼的小花招,笑着走进去。

    等安顿妥当,天色已经不早。古依斯提尼亚尼等人已经准备好简单的晚餐,就直接在餐桌上继续汇报情况。大致情况一说,古依斯提尼亚尼请示:“陛下,阿方索元帅出访哈尔科夫还没回来,于尔根和威廉两位副元帅已经进驻克里米亚,要让他们回来觐见么?”

    包括一万阿尔卑斯猎鹰,刘氓的近卫军和近卫队已经全部驻扎在摩尼亚,沿第聂伯河分别部署。于尔根和威廉退尔带一部分兵力进驻克里米亚,除了指导以色列组建国防军,也因为亚速海最近的异动。至于阿方索,鉴于罗斯战局处于僵持阶段,自身又没准备好,他至今没有直接支援。要在以前还没什么,现在罗斯等于是直接屏蔽摩尼亚和克里米亚,阿方索前往哈尔科夫,一方面了解情况,另一方面给伊凡一个交代。

    罗斯战线最近没有大的变化,他来说这里也不是有了什么计划,摇摇头,问:“刻赤那边具体怎么回事?琳奈没说清楚。”

    听他问起这事,古依斯提尼亚尼神色转为凝重,思索一会才说:“陛下知道,金帐汗国联通了顿河与伏尔加河。最近他们不知怎么从拔都萨莱将十几艘战舰弄到卡尔卡(顿河出海口附近)。这些战舰大部分是新的,不清楚是否专门为黑海建造,但都在千吨左右…。嗯,那位犹太商人是夜间无意中观察到,随后再也没机会靠近。按照他的描述,战舰外形与我们的有些相像,只有一层火炮甲板,但舰艏和舰尾都有奇怪的建筑,像是炮塔,船舷也有些古怪…”

    炮塔,那不就跟之前威尼斯加莱赛战舰类似么。近年的海战已经证明,那是无用设计,亏着埃及帝国也专门提醒他们重视元帝国战舰。即便这十几艘战舰实力非凡,琳奈舰队加上黑海舰队将近八十艘大型战舰,撞也撞沉了。而且,金帐汗国不可能对他和奥斯曼结盟无动于衷,这也许是预先防备。听一会,刘氓感觉琳奈兴师动众更多是对于东方战舰的好奇,心也慢下来。

    他来这可以说非常突然,政务方面一直是大让娜和奥尔加涅负责,主要官员也未及赶来,古依斯提尼亚尼心里没底,因此汇报的多少有些凌乱,遇到把握不了的问题,更是额头见汗。他一向秉承专业人干专业事的理念,当然不会责怪,而是尽量缓和气氛,让晚餐更像个模样。

    古依斯提尼亚尼的确是没准备好,等侍女端上主食,看看桌面,脸上现出惭愧,小心说:“陛下,这里的葡萄酒比不上勃艮第,但也算别有滋味,您要尝尝么?”

    古依斯提尼亚尼当然是无心,可一听葡萄酒,刘氓近一周来刚因枯燥航行而平静的心顿时五味具发。斯蒂芬同样不清楚他忽然启程来这的原因,但小伙子很机灵,又一直跟在他身边,多少有些猜测,见他脸色不太好,赶紧给古依斯提尼亚尼使眼色,结果让刚刚活泛点的气氛重新归于沉闷。他再没信心调节气氛,大家也没话可说,只能像军中晚餐一样默不作声解决食物。

    等晚餐那结束,他还是开了两个不好笑的玩笑才在斯蒂芬引导下去卧室休息。来到门口,听到居室内的细语声,他脸色一僵,站在那半天没个着落。

    斯蒂芬迟疑片刻,还是说:“陛下,虽然时间紧,皇后还是给斯蒂芬嘱咐很多注意事项。她说,陛下经常在战斗中受伤,却从不注意修养。虽然陛下身体健壮,她还是看出,陛下有时会在阴雨天感到不适。皇后的责任就是让陛下无忧,她不能做到,但还是希望陛下为了帝国关心自己的身体,不必为宫妃和侍女行使责任,替她关心你而感到不快…”

    随着斯蒂芬的唠叨,卡特琳娜送别时的关切笑容和留恋浮现在眼前。他能感觉到,卡特琳娜并不因他突然离开而感到惊异,似乎已经习惯。这何尝不是悲哀?而他离开的原因,却是自惭和愧疚,也让这别离比离开斯图加特时滋味更加难言。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可为何因离开而感到轻松?这问题同样无解。这到底是对自己恶行的惩罚,还是因离奇际遇而混沌的生命让他无所适从?他同样不知道。但该关注的苦难,或者说伟大事业很多,用于偿还愧疚的时间似乎还很漫长,他又往往能为自己找到掩饰劣行的借口。也许,承受和关注各种痛苦,更是他必须承受的救赎。

    自我安慰半天,斯蒂芬已经停止唠叨,而这温馨话语也起到足够作用。见小子神情明显有些鬼祟,他笑着踢了一脚,接过小子手中一叠文书,憋口气走进卧室。

    起居室不算大,却很清爽。佩特拉正在墙边沙发上揪着巴拉打闹,明显不怀好意。见他进来,佩特拉讪讪低头站好,巴拉也是如此。艾格尼丝则握着伊莎贝拉的手坐在壁炉边,估计是在安慰这小宫妃,听见声音也同样起身肃立。

    这卡特琳娜…。看到这场景,刘氓立时脸上一热,但羞惭已随着时间变淡,定定神,还是点点头,故作自如的走进卧室。

    片刻后,佩特拉跟巴拉一起走进来,小心服侍他更衣。感觉佩特拉明显是憋着一肚子笑,他无语,只想狠狠收拾这没心眼的小蜜糖。而巴拉神色自如,则让他多少不敢正视。

    换上睡衣,在书桌边坐下,品着咖啡翻检一会文书,他心头趋于平静,但佩特拉和巴拉收拾物品的悉索声又让他浮想联翩,哪能弄清文书都是些什么。半响,只好逃也似地躲进床帏,闷头睡下。可没多久,他尴尬起身。

    床帏被拉开一道缝隙,巴拉跪在脚踏上。不知哪里规矩,她长裙褪至腰间,微微仰身,尽显傲然与美好。刘氓一阵晕眩,半天才回过神,注意到她微闭的眼眸中满是慌乱。他微微叹口气,还是伸手将她拉起。

    第六百五十章 驿站

    第六百五十章驿站

    黑海北岸的确是沃野,只可惜太广阔。上次军情紧急,刘氓并未察觉这一点,现在算是好好感受一把。

    别尔哥罗德至奥尔加堡不过百多公里路,也修筑了还算便利的简易道路,可半上午出发,等太阳当头,他回头一看,别尔哥罗德似乎还历历在目。

    这还没什么,一路上河网遍布,森林草甸交错,精致也算不赖,可沿着道路前行,除了邮站,几十公里见不到什么人烟。这些年,本地人,西边移民,加上金帐汗国逃过来的居民,摩尼亚居民已经达到七十万,赶上他刚接手瓦本时的人口,可撒在这无边荒原,愣是水花激不起一个。

    因通讯原因,他还是决定将幕僚团安置在别尔哥罗德,随行的只有斯蒂芬,几十个近卫队员和骷髅骑兵。近卫队员见惯茫茫雪野,骷髅骑兵是在家里转悠,他也多少有经验和心理准备,但斯蒂芬头一次面对这莽原,最开始的新鲜劲过去,已经是昏昏沉沉一副蔫样。

    地多人少,为保证各地域政令顺畅,商贸便利,奥尔加涅仿照金帐汗国和萨克森建立邮驿体系。人烟稀少地带,主要道路大约四十公里设置一处驿站。刘氓虽然一路闷头想心事,也注意到斯蒂芬状态,刚好前方隐隐显现一处驿站,就笑着说:“我的小吉米,这森林和草原多么美丽,别这么没精打采的。要是觉得没意思,在前面驿站吃午饭,然后你去马车上跟女士聊聊天,很快就了。”

    听刘氓称呼自己小名,斯蒂芬脸一红,看看周围,一行人都忍不住笑意,秉承自父亲威廉?退尔的傲气冒出来,悻悻说:“陛下,我已经是骑士,再说你比我大不了多少,怎么能称呼我小吉米。作为侍从,照顾你是我的责任,你昨晚才下船,倒是应该好好休息。”

    “可只有你精神不佳啊,难道是思念斯图加特哪位女士?或者,跟约瑟夫一样,把心留在了新罗马?”谈笑的确可以解乏,刘氓继续逗弄。

    斯蒂芬已经年过二十,哪可能没有小心思,闻言脸更红。想反唇相讥,显然不合适,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哦,陛下,你让我打听的事有消息。别尔哥罗德市政厅一位官员说,那位来自摩拉维亚的管家已经离开科希策男爵领地,全家迁往克里米亚。”

    “是么,那也好…”刘氓是想起在热内亚死于瘟疫的侍从舒斯特,这才含混的让斯蒂芬打听。可知道消息又如何?舒斯特对那位犹太女孩的爱恋本就难以明示,现在一方业已回到主的怀抱,他也只能希望,另一方能有平静温馨的生活。

    “陛下,说来也奇怪。虽然是犹太人,科希策男爵家族对他们很照顾,可以说,几乎相当于独立的领主。可以色列立国,他们毫不犹豫就迁过去。我听说,可萨人在克里米亚本就不少,大保加尔不少人又冒死迁过来,欧洲各地来的犹太人并不能比之前过得更好。还有,安娜女王下令全民借兵,超过十五岁的女孩都要训练,而且训练非常严酷,近卫军许多人都看不下去…”

    这是家园,唯一的土地,是他们千年苦难中看到的唯一希望,与在欧洲各地屈辱中的奢华相比,艰苦更像是享受。为保卫这唯一希望,他们自然愿意付出一切。刘氓没想到,哪怕跨越时空,这提前建立的国度仍跟他前世记忆中如此类似。可细想想,又是理所当然。毕竟,与他前世相比,此时犹太人受到的压迫甚至更加残酷。

    隐约中,刘氓感到有什么念头在心底要泛起,可很快被安娜倔强中略带调皮的笑容掩盖。“你嫌弃我是犹太人。”想起那极具要挟性的话语,想起那马棚中的苦涩与甜蜜,他不由得笑起来。

    转瞬,看看四周令人视觉疲劳的沃野,他又想,之所以选择陆路而不是乘船,除了能更慢一点见到奥尔加涅,是不是也可以避开克里米亚?似乎有些无稽。

    在草原上,景物看起来距离不远,到达却要费一番功夫。又走半天,那驿站仍是模模糊糊。他重新陷入沉默,斯蒂芬却谈兴大起,就着那户犹太人好奇的试探。

    跟犹太人有关的问题仍是禁忌,刘氓只好说:“你应该知道我之前的侍从长舒斯特。他为了拯救意大利瘟疫中挣扎的基督徒,带着荣耀回到主的怀抱。他偶然提起过,说自己的管家非常尽心,我也是偶然想起,这才让你询问。”

    斯蒂芬的好奇心这才打住,可刘氓又想起别的侍从。马克管家的儿子汤普森死在尼科波尔,舒斯特死在意大利,还有古纳尔,往往是葬礼都无法平和举行,在联想自己那些女人,似乎,只要选择跟随自己,命运就会格外捉弄。

    不,也不尽然。战争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什么可抱怨。而那些女人,也都有各自的骄傲。他已经决定不再自怨自艾,很快压下这些念头,没话找话跟众人闲聊。

    荒芜地带的驿站大约四十公里一个,往往是两座城市的中继点,这样算来,他们的行程并不慢。谈笑间来到位于一弯清池旁的小驿站,一名不到三十岁,身着敝旧骷髅骑兵便服的男子远远迎过来,驿站旁边的小院门口则站着两个女人和一大一小两个四五岁,好奇的孩子。

    “陛下,是您来了?”走到近前,男子愣了片刻,忽然冒出一句,然后满脸兴奋不知所措。

    见他右眼蒙着眼罩,刘氓明白,这是一位因伤转入预备役的骷髅骑兵,应该是驿站负责人。笑着打个招呼,自然的催马上前。这位前骷髅骑兵也未显出太多别扭,调转马头,兴奋的请他去家里休息。

    “陛下,这是我的妻子安德莉雅,这是我妹妹希尼娅,她丈夫弗雷德里克是奥尔加堡的政务官,来这里住两天。这是我的两个小家伙,大的叫马克,以后也会是蛮棒的骷髅骑兵,小的叫奥尔加,呵呵,长的跟大兵团长可是有点像…”

    进院子,这位叫塔依尔的预备役骷髅骑兵一通兴奋的忙乎,房子太小,就让妻子和妹妹取出桌布和毯子,在屋侧草地上铺开摊子让众人围坐休息。刘氓随行的骷髅骑兵中有人认识他,同样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