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忙里往外。
这就是库曼人的热情,质朴而自然,连斯蒂芬都不自觉融入这亲切自然的氛围。招呼两个小家伙坐在身边,一碗香甜的酸奶下肚,刘氓几乎热泪盈眶。
奉皇后之命寸步不离的佩特拉和巴拉也下了车。佩特拉很快跟塔依尔妻子安德莉雅找到共同话题,巴拉则默默跪在他身后,而艾格尼丝和伊莎贝拉不可能融入这场面,也就没下车,但他根本不可能注意到。
“陛下,你是去找大兵团长吧?啊,昨晚有消息,金帐汗国从顿涅茨克向哈尔科夫侧后派出一支骑兵,大兵团长已经赶往扎波罗热,鸽信直达别尔哥罗德,信使从这里走布格海姆路线,跟陛下错过了。”
黑海北岸过于辽阔,摩尼亚东部防线有两条,分别是第聂伯河防线和南布格河防线。南布格河防线屏蔽核心区域,比较完善,第伯聂河防线则以扎波罗热为中心,依托舰队和扎波罗热各部族机动设防。
问清楚金帐汗国那只骑兵不超过三千人,感觉是起马蚤扰作用,刘氓也不放在心上,倒是对更晚才能见到奥尔加涅有些遗憾,跟刚才的心境截然不同。
主食是羊肉和德意志式粗面包,加上淡奶酒,组合比较奇特。谈话中看出塔依尔是跟随长辈迁居莱茵河的二代库曼人,妻子是巴登人,刘氓更感到奇怪,不由得问起。
“陛下,我父亲去年回到主的怀抱,莱茵河虽好,他还是希望我们回到祖辈生活的土地,而我们也希望跟着大兵团长,现在这里完全属于陛下和大兵团长,当然要回来了。”
见刘氓看他的妻子,塔依尔又解释:“我有自己的份地,妹夫一直很羡慕。听说陛下鼓励瓦本人迁居这里,他就跟我来了。现在他有十几顷地,因为跟小镇神父学过拼写,还成了政务官。陛下也不用担心小家伙,大兵团长规定,游牧家庭的孩子十岁以后必须去最近的大城镇学习基本的拼写,近卫军出身的还要进专门的学校…”
刘氓笑起来。倒是自己想多了,日耳曼人历史就是不断迁徙的过程,从东面抵达德意志,法兰西,乃至伊比利亚,再迁回来又有什么稀罕的。说起来,德意志的日耳曼人东方血统还更浓郁些。
塔依尔不可能知道他想什么,敬上淡淡的奶酒,又说:“陛下,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大兵团长可是等了你太久。”
安德莉雅刚坐到丈夫身后,听他这糊涂话,知道他大嘴巴胡扯的病又犯了,赶紧偷偷掐他一下。佩特拉也好奇这家庭,一直在关注安德莉雅,也可能因这气氛实在轻松,抢着说:“喂,我们的男主人,陛下可是德意志皇帝,为什么说回来?”
塔依尔老脸一红,扭捏半天,讪讪说:“啊,是么…。啊,我可能是奶酒喝多了。不过…,那个…,我们都觉得陛下是库曼人,是我们的可汗。啊…,当年克扬可汗就说,陛下以后会是欧洲之主,但灵魂的一部分来自大草原,是我们的雄鹰,所以大兵团长才会跟随陛下,这不是…”
刘氓跟这些骷髅骑兵厮混的时间并不短,倒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当年他只是处于利用目的才接触克扬可汗,因前世的记忆,所以言行举止比较符合库曼人习惯,哪知道有这么一说。可细想想,这说法并非全无道理。
在其他地方,自己哪有过如此的自在?难道仅仅是因为东方记忆的残留,仅仅因为摩尼亚可以说是自己和奥尔加涅从一无所有铸就的局面?似乎是,似乎也不是。
欧洲之主,真的么?推演开来,这是意大利,这是巴伐利亚,这是奥地利,这是波西米亚,这是萨克森,这是法兰西,他总是以前世观念衡量这些地域,所作所为更像是一种左右历史进程的乐趣,哪怕是自己一手打造的瓦本,也从未当作自己的领地。
我心安处是故乡,更何况洒下多少血与泪,总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土地吧?总有适合自己的生活吧?感悟总在不经意间。也许晚了,也许毫无用处,刘氓还是觉得近期来的苦闷开始消散。
第六百五十一章 宿命
第六百五十一章宿命
刘氓进一步体会到地盘大的坏处。十五日晚,等他抵达奥尔加堡,情况又是一变。金帐汗国三千轻骑兵行动非常迅速,但并未前往哈尔科夫,而是向西从哈尔科夫西南的波尔塔瓦与彼列沃洛奇那之间穿过,直奔基辅而去。
他上次来这里收服扎波罗热人后,基辅以南流民部落大多选择跟摩尼亚混,莫斯科大公国心有不甘,却实力不逮,只好做个顺水人情,约定彼列沃洛奇那为两国分界线。这等于是说,这只轻骑兵是擦着两国边界突入纵深。拔都西征时基辅周边被屠戮焚烧一空,即便这两年莫斯科大公国努力想恢复,依旧是百里无人烟,这只轻骑兵进入后,双方都很难摸清行踪。
奥尔加堡已经依托刘氓之前战斗过的要塞发展成居民近三万的城市,跟扎波罗热一样,都是重要的皮毛加工和集散地。随着日耳曼移民涌入,与扎波罗热之间发现大型铁矿(克里沃罗格铁矿),精细铁器、木材加工等行业迅速发展起来,布格河西岸大片土地也得到开垦。
城区繁华地段主要在可萨人修建的堤坝式桥梁的桥头堡附近,沿河岸还有码头、作坊和各国商人设立的商栈,奥尔加涅的住处则在半岛南部,是林地间盖的一片木板房,有时也作为军营。
这里和扎波罗热分别驻扎五千近卫步兵,其余两万人处于休整训练期,一方面是因为补给难以支撑,另一方面是给他们安家的时间。而阿尔卑斯猎鹰迁徙比较麻烦,除三千余户来到拔雷谢次,其余的还在瑞士。
骷髅骑兵土生土长,也最适合这里战斗形式,已经补充完毕,但也只有五千驻扎在扎波罗热和彼列沃洛奇那,沿海防御就交给舰队和正接受近卫军训练的以色列军队。总体来说,摩尼亚防务情况并不乐观,支援罗斯更是有心无力。所幸,近卫队比较适应这里条件,已经拖家带口大举前来,而圣约翰骑士团也在克里特岛建立基地,随时可以支援。这些重骑兵不一定适合大荒原,要点防御和突击没问题。
过河后,刘氓无心看什么风景,直奔军营。奥尔加涅离开后,布里吉特全面负责这里防御。虽然对皇帝终于到来非常激动,作为十二骑士出身的老臣他当然知道刘氓脾气,边领着他前往奥尔加涅住处,边介绍情况。
“陛下,那三千轻骑兵一人双马,几乎没带什么补给,行动迅速,还非常熟悉地形。他们一路过去,遇到的居民都被屠杀,这些情况,还是一个幸免于难的孩子提供的。女边疆伯爵认为贸然追击没什么用,就让扎波罗热人联络各部,一方面监视,掌握足够情报,另一方面择机拖住他们。罗斯那边也有了回应,表示会加强基辅防御。”
“其他地区情况怎么样?”刘氓问。
布里吉特反应很快,立即回答:“从喀山到哈尔科夫,金帐汗国都没有什么异动,顿涅茨克也是如此,但刻赤对面的港口封锁严密,商船和货船进出亚速海非常频繁,以色列认为他们这是在加强情报收集,构筑他们所拥有黑海沿岸地区的前进基地。”
那派出这三千轻骑兵到底是什么目的?马蚤扰?第伯聂河中上游人一片荒芜,人口主要集中在交通便利的城镇,轻骑兵很难有所作为。吸引我们的兵力,扰乱部署?摩尼亚和罗斯都是要点防御,不可能追着他们瞎打。再说,这只轻骑兵孤军深入,很难持久。如果进入人口稠密区,虽然人数不算少,也难逃被围剿的下场。
半天没想出个眉目,刘氓干脆不去想,转而问:“阿方索和奥尔加涅对局势怎么看?”
“嗯,元帅认为,这些年摩尼亚和罗斯发展很快,波兰更是国力雄厚,加上陛下已经稳定欧洲,即便金帐汗国再聚集三十万大军,我们也能应对,所担心的只是元帝国西进。现在是冬季,各方面比较困难,既然金帐汗国没有大动静,我们也应该保持现状,让罗斯多承担责任,我们尽量在物资上支援,等开春后再根据情况应对。大体上,女边疆伯爵看法类似。”
这样最好,缓冲期越长,把握就越大。等东罗马恢复实力,即便应对元帝国全面西侵也该有足够底气。刘氓总体想法跟他们差不多,可长期杀伐,突然有段时间没事干,心里空落落的。可以说,他在德意志和东罗马都神经兮兮,这因素占很大比重。
“陛下,您是准备前往扎波罗热么?虽然消息不多,这几年顿涅茨克已经成为金帐汗国重要基地。黑海舰队有二十多艘战舰驻港,骷髅骑兵也恢复…”说话间来到奥尔加涅住的小院,布里吉特一边招呼安顿,一边试探着问。
刘氓笑起来,不由想起当年那次奔袭。可以说,那次突袭徒劳无功,跟金帐汗国这三千轻骑兵可能起到的效果类似。再者说,即便进攻是最好的防御,也要因势利导。当年那里就布防严密,再冒险估计是有去无回的命。而布里吉特这么问,显然是认为自己有所打算。
难道自己就不可能享受安宁?他实在无奈,随意说:“这段时间的战争还是由阿方索和奥尔加涅负责,我只是各处看看。怎么,我就不能巡视自己的领地?”
布里吉特哪是这意思,顿时红了脸,哈哈两声,等刘氓进屋坐下,跟着坐下,这才说:“陛下巡视当然是所有人的荣幸。这些年女边疆伯爵和克罗地亚女公爵为这片土地倾注心血,也希望陛下得到陛下认可。”
我的女人还用你这下子说好话?刘氓哭笑不得,但也察觉些与以往不同的意味。随着年龄渐长地位日重,这些臣属行事也与当年不同,开始更多为今后考虑。或者说,血与火的日子太久,渴望安定,而富足一方的满足感也不比辉煌胜利来的差。
“想去哪?亚历山大留在马尔堡,安东在纳瓦拉,埃里克在阿基坦,弗兰克回了瓦本,帕特里克在西里西亚,就剩你,于尔根和海德里克…”
布里吉特思绪也回到当年场景,但很快察觉他言语中萧索意味,定定神,恳切的说:“陛下,你了解我们,我们也了解你。可以说,整个欧洲都是陛下的,我们还用考虑去哪么?跟在陛下身边才是最幸运的。如果说真有什么期盼,那等陛下教小王子骑马时,我们会在一旁开心的起哄。”
“的确是个好想法。”刘氓拍着布里吉特的肩膀,终于开心的笑起来。笑容中有憧憬,也有苦涩,但的确是开心的。看起来,如果发生,这的确是最后一战了,之后,他只需要享受胜利的宁静,就如他跟奥尔加涅的美妙规划。
奥尔加涅的住处非常简朴,几乎没什么装饰。四下看看,与新罗马相比,他多少有点不适应,而这憧憬也因此产生不牢靠意味,又谈笑几句,无聊打住。布里吉特以为他累了,陪他用完简单的晚餐就借口离去。
这片木屋离布格河不远,呜咽的流水声与夜风拂过白桦林的沙沙声汇集成陈酿的静谧。他一时有些恍惚,佩特拉却很快来了精神,捉弄巴拉一下,刺溜跑去准备热水。这没心眼的小女人的确是开心果和小蜜糖,他也莞尔,可看看巴拉,再看看一边瑟瑟准备衣物的伊莎贝拉和艾格尼丝,他心中的疑惑又翻起。
酒对他来说已经是魔鬼的诱惑。因为这玩意,他得到,也彻底失去茜茜。一周前那次聚会,他原本打定主意改变与卡特琳娜莫名其妙的关系,可一觉醒来,自己仍在三扇落地窗的寝宫,怀里却是伊莎贝拉。还没从惊诧中醒过来,他又感觉到背后的温软,却是巴拉。
他无从谈什么忠贞,也不能说没有类似的奢念,可真正变成现实,却实在无法接受,更别提如何面对卡特琳娜。就是单纯的羞愧,他可以说逃离新罗马。当然,等在船上平静下来,他也认为自己是借口离开,是无法适应平静生活。
可等他对这事坦然,在别尔哥罗德正式确认巴拉侍女身份,麻烦又来了,这甜蜜青涩又不失热烈的小女人居然…。那新罗马醉后只是得到伊莎贝拉?自己酒醉三分醒?真不知该哭该笑。但他很快就不再考虑这无聊问题,在心里,这些女人跟奥尔加涅乃至玛蒂娜等人已经不同。
从紧张的战事中脱离,夜晚更加漫长,而他还未养成相对应的作息习惯,让斯蒂芬取来黑海沿岸概略地图,他就着各方面资料描画到深夜,仍是毫无睡意。
艾格尼丝毕竟在法兰西宫廷混过,无奈跟着他,像是已打定主意在不合群中等待命运的安排。见卧室状况并不宽裕,已经自顾自离开。佩特拉很会随遇而安,抱着缝补一半的衣物就偎在巴拉腿上睡着。巴拉似乎并不因生命的改变有什么相应变化,沉默如山,只是对佩特拉难掩感激与亲切。而伊莎贝拉与两人并不热络,却也未离去,而是呆呆的孤坐一旁。
用无聊的观察打发半天时间,见伊莎贝拉感觉到自己的目光,慌乱的抬头看自己,他点了点头。等小女孩来到身边,他习惯性想将她抱在腿上,但又止住。
闷了片刻,他再次想起高加索问题,也不看她,随意问:“我听说高加索那边有个阿布哈兹王国,他们并不甘于异族统治,有心与帝国联络,你知道具体情况么?”
伊莎贝拉愣片刻,抬头看看他,又慌忙低头,小心说:“陛下,你说的应该是格鲁吉亚人。他们分成好几个公国,最大的是阿布凯西亚王国,宫妃的祖母就来自王室波罗克斯家族。但他们的公国有的被奥斯曼承认,有的被金帐汗国承认,已经背叛帝国,具体情况宫妃很难为陛下解释清楚。”
格鲁吉亚?不是约瑟夫?斯大林的故乡么?刘氓对这罗斯人的噩梦印象深刻,但此时格鲁吉亚的情况自然是一无所知。他又问了几句,结果正如伊莎贝拉所说,情况乱七八糟根本理不出个头绪。而且,高加索山脉很难逾越,似乎扶持他们也不会有多大裨益。
他正想结束谈话,伊莎贝拉又不安地说:“陛下,亲您原谅。因为你的原因,奥斯曼帝国对我们的态度有所改变,已经允许我们复国。但鞑靼人却借着奥斯曼与萨珊人的战争,正式占据巴库。他们驱赶我们和奥斯曼所有商人和工匠,将那里彻底封锁,并暗中支持那里的萨拉逊人侵夺我们的土地…”
埃斯库罗斯怎么提及?事太小?从大不里士到喀山,这是自然侵蚀还是有计划而为?刘氓可以说对东面两眼一抹黑,但威压感重新冒出来。悲哀的是,他居然感到兴奋。
第六百五十二章 身份
第六百五十二章身份
战局开始发生微妙变化,至少刘氓是这么认为。〖无弹窗小说阅读!〗他原本要赶往扎波罗热,却最终因各方信息在奥尔加堡呆了一周。
喀山方向,金帐汗国近期动作明显,但主要是少量轻骑兵迂回穿插,一击即走,如果罗斯人不予理会,就继续深入,大肆破坏后绕路返回。这既像是对斯摩棱斯克公爵行动的报复,也像是轻快的刺拳,消耗罗斯人的实力和耐性。梁赞方向也是如此,不过相对较为缓和。
动作比较大的是哈尔科夫,十七日晚,在奥尔加涅抵达扎波罗热之前,金帐汗国派出近两万人围攻城池。城内五千守军,加上居民也不过两万,虽然坚守一段时间没问题,后方就算敞开口子。奥尔加涅得知消息后立刻命令彼列沃洛奇那三千骷髅骑兵协同波尔塔瓦守军援助,可他们还没抵达,消息传来:金帐汗国撤军了。
这到底是玩人还是掩护之前那三千轻骑兵?奥尔加涅和刘氓都不得而知,但轻骑兵动向自然更需要关注。没多久,罗斯人发来消息,那只轻骑兵进至基辅以南的佩列斯拉维茨(与特兰西瓦尼亚的佩列斯拉维茨同名,正如法兰克福)附近,摧毁猝不及防的城市,然后向南渡过罗斯河转入立陶宛境内。
这下,罗斯人坐不住了,佩列斯拉夫尔公爵只得回兵基辅,哈尔科夫交由北诺夫哥罗德公爵负责,至于守不守得住,罗斯人的意思:你黄胡子看着办。
这还没完,既然你埃及帝国伊儿汗国宋帝国能抄后路,金帐汗国和帖木儿也会。金帐汗国小股军队穿越亚美尼亚和格鲁吉亚人聚居区袭击奥斯曼相对薄弱的侧后,帖木儿也从色拉子出奇兵压向巴士拉,然后主力回马枪杀回大不里士。按照埃斯库罗斯说法,又打成一锅粥。
如此长的战线,几方牵扯,即便看着地图对应信息,刘氓都有精疲力竭的感觉。欧洲的战争与这相比,更像是过家家。他甚至想,还不如集中自己手头所有兵力,顺顿河直接打到里海,没有补给,也学着别人烧杀抢掠,反正战争自古如此,今后也会如此,何必装什么黄胡子骑士?
这只是想想。兵力调齐至少一个月,金帐汗国又不是瞎子,估计都做好入主摩里亚的准备了。他不去顾忌,人家更不会顾忌。
“陛下,您已经两天没睡了,要休息会么?”一大早,佩特拉扯着巴拉去逛街,伊莎贝拉一如既往的坐在旁边发愣,例行进来问安的艾格尼丝难得关切一回。
不管这关切是否发自内心,刘氓还是想起沙隆见面时尽兴谈话,愣愣的看这法兰西第一美女一会,笑笑,摇摇头说:“没什么,我习惯了。倒是你,估计不适应这样的生活吧?之后我可能会长期带领军队作战,不需要,也很难照顾,你…”
刘氓本想说让她返回新罗马甚至瓦本,艾格尼丝却打断他的话说:“陛下,侍女有侍女的本分。虽然我并不能让你高兴,我,乃至我的家族都已我服侍陛下为荣。我知道陛下仁慈,可如果我回去,也不一定会有更好的结果。”
伊莎贝拉成为被认可的宫妃就能让亚美尼亚人在奥斯曼手下松绑,她哪怕仅仅保持黄胡子贴身侍女身份,家族也可无往不利。不要说困苦时候跟随自己的那些女人,即便跟佩特拉相比也完全不同。艾格尼丝的话足够直白,他有些萧索,却无意争辩,也不自觉因她这直率而回复初见面时的那点好感,点点头,让她弄杯咖啡,继续审阅手头文件。
他一来,原本奥尔加涅负责的很多事务,特别是军务就堆在头上,事都不大,却必须要处理,可谓不胜其烦。但他也因此体会奥尔加涅的艰辛,自然不会撂挑子。听了艾格尼丝这番话,更不会。
片刻后,艾格尼丝没进来,斯蒂芬却匆匆赶来汇报:“陛下,十七日,彼列沃洛奇那一个部落截击金帐汗国那只骑兵的斥候,杀死两个人,将尸体和装备交给骷髅骑兵。女边疆伯爵查看后觉得需要您看看,派快帆船送过来了。”
尸体有什么好看的?刘氓感到奇怪,但还是跟着斯蒂芬出去。来到军营旁的小码头,几名骷髅骑兵已经卸下两具尸体和战马等装备,几名侍从和近卫队员正围着议论。他挤过去一看,先是不以为意,随后却愣住。
拔都西征时军队也以归附部族为主,族群非常复杂,单从相貌而论,许多人还保持更纯正的日耳曼血统,更遑论以本地人为主的金帐汗国。这里人当然无法搞清,也就以衣着和来自东方而一概称为鞑靼人。这两具尸体一具明显是金帐汗国骑兵,狐皮三角帽,宝蓝色丝绸面长袍,另一个却比较奇特。
他上身套着半长比甲,很厚实,内层似乎缀着铁片,比甲里面则是长袍,比较宽大,样式也不同于金帐汗国及之前拔都的鞑靼骑兵。头上则是非常奇怪的花帽,有些像他前世见过的丑角戏服。再看脸,将近三十岁,比较白净,脸型虽柔和,却不是宽脸高颧骨,也不是欧亚普遍的突厥人长相。半天,他才反应过来,就他前世来说,这应该是北方汉人。
“陛下,这是元帝国骑兵。那三千人里可能有近百个,主要是百夫长,统领金帐汗国骑兵。这家伙非常凶悍,那些流民近百个棒小伙围着他打,本来想抓活的,可死伤近一半才把他杀死。陛下,您看他的刀。”
听完骷髅骑兵介绍,刘氓又愣半天,这才接过战刀。这是一把宽刃长刀,一米多长,三指宽,有血槽,但刀身弧度不大,刀把较长,微微下弯,刀头突出。一入手他就觉得一沉,看看刀面,似乎有波浪状花纹,总体呈蓝灰色,冷气渗人。
仔细看看,刀刃有十几处不太明显的瘢痕,他纳闷的问:“几十个人都是被他砍死的?”
“是啊,陛下。这家伙力气很大,这把刀更是锋利。那些流民有的使用我们退役军刀,都是一碰就断。嗯,还有,这家伙非常善于躲闪和刺击…”
这叫个什么事。试着挥舞一下长刀,刘氓心里毛糙糙的。他已经根据自己记忆改善冶炼和锻造技术,可以说,他近卫军武器相比此时多数欧洲武器精良太多,以至于骷髅骑兵退役装备都成为抢手货。可战斗中,往往是一两次战役士兵就要更换武器。这把刀明显百炼钢,他也许能组织生产,可想想都知道费效不成比例,就如大马士革弯刀。
个例,祖传宝刀。他根本不看护手处的铭文,将刀还给那名骷髅骑兵,继续观察这陌生又熟悉的元帝国骑兵。当然,弄不清楚,只好暂时这么称呼。
蹲下捏几下,这男子个头在一米八左右,肩背肌肉纠结,却不显突兀,明显是练过拳术,相对于那些罗斯流民小伙自然占很大优势。他正要起身,又愣住。男子的比甲腋下的扣子已经崩开,他看到一块布头,上面有几个潦草残缺的字符:花帽军,中。
这是制服?花帽军什么意思他不知道,但“中”字实在让他感到别扭。除不愁吃喝的贵族,此时欧洲男子身高多在在一米六左右,相比真正的鞑靼人矮半个头,他近卫军精挑细选,达到一米七,至于他和近卫队,那就是万里挑一的巨人。可这是制服,是中号…
个例,中字另有含义。虽然对郭敬、郭福父女,以及吴尔班的记忆与这印证,他还是倾向于这个解释。
再看其他装备,复合弓是估计是柘木牛角竹片等制成,非常精致,线条流畅浑然一体,而且给人塑料或玉脂的感觉,张力明显比骷髅骑兵的大,也超过鞑靼弓和奥斯曼人打鸟弓,更不是欧洲弓可比。羽箭应该也是制式,像是可以更换箭头。马鞍、装具,林林总总,似乎,只有战马,能让他心安。应该是鞑靼马和宛马混血,不脱驴子本色,远不如他的库曼马。
他越看心里越缭绕,很快就失去耐心。但有一点还是很明确:所有东西都带着那东方帝国的印记,精巧细腻中透着效率和难以名状的大气。与之相比,哪怕经过自己强力扰动,此时,乃至他前世欧洲的相应物品仍透着粗俗,简陋无比。透过被各国王室奉为圭珍的东方货物可以看出,这是文化差距,是整体科学和片段科学的差距,而且只是冰山一角。
自己到底前世是欧洲人还是此生是欧洲人?被动接受的元帝国都是如此,宋帝国发展成什么样?是凭借什么跨越地理和技术限制攻击到原唐帝国领土边缘?金帐汗国和元帝国在战略上到底有什么考量?无数念头在脑海翻腾,他感到晕眩,甚至有些绝望。
不理会因他情绪变化而诧异的属下,他寒着脸转回木屋,呆坐半响才透过气。前世,祖先哪一样物品和发明创造不让举世惊叹?甚至还主导世界文化经济乃至民族迁徙万余年,最终不是彻底消亡?他这以东方零散知识为中心发展起来的,虽片面,却简单直白的后欧洲体系才是王道。
事情想通了就好。他嘘口气,看看怯怯注视自己的艾格尼丝和伊莎贝拉,忽然觉得两人容貌也陌生了。醒醒神,确定一起都是真是的,无法改变,他强笑着说:“看什么?我美丽的宫妃,没见过自己的皇帝?却弄点好吃的,嗯,还有葡萄酒,我们举办个小宴会,别让那些家伙打搅。”
这绝对是怪异的离谱,艾格尼丝和伊莎贝拉更惶恐,却也只能依言匆匆去准备。可他丝毫没有觉悟,等简单的食物摆好,还真的举杯相邀。
劣质的军用葡萄酒没喝两杯,佩特拉带着点古怪走进来,后面出了巴拉,还有一个衣着简朴披着披风的女孩。
第六百五十三章 水与火
第六百五十三章水与火
虽然是自己的地盘,刘氓对安娜的到来还是感到不安。如果她以女王身份前来,那是国事访问,大家至多会对她犹太人身份感到些别扭。这一身便装孤身来访算个什么事,当他身边这些宫妃、侍从都是瞎子?已经有不少人对犹太人大举迁徙感到不满,如果身边有谁嘴快,他支持犹太人立国的罪名就坐实了。
安娜像是不以为意,脱下披风交给不知所措的佩特拉,然后浅浅笑着在不远处坐下,看一会这东罗马皇帝温馨家宴场景,这才轻声说:“我的陛下,怎么,不希望你的侍女,以色列的安娜前来?”
刘氓更囧。这下好,艾格尼丝几个估计还不认识她,这话算是彻底曝光,掩饰的机会也没了。巴拉无动于衷,伊莎贝拉略感惊异,艾格尼丝则从容起身见礼,很自然的带着伊莎贝拉离去。
刘氓感到别扭,很大原因是之前的惭愧和对安娜别样彪悍的记忆。事已至此,很快也就坦然,挠挠头说:“怎么不通知一声,你看…”
“侍女服侍自己的主人还需要通知么?我的陛下,难道你嫌弃我是犹太人?”
又是这招…,刘氓彻底无语,那还能应对。扭脸一看,佩特拉又是好奇又是想笑,唯独没显出厌恶,心里畅快不少。再想想,反正山高水深皇帝远,也就撇去别扭,想想说:“我们的女王,你现在可是一国之主,任何人都要给予足够的尊敬。”
他自己向来行事不羁,但对别人的威严还是比较维护,哪怕是自己那些王侯级别的情妇。他对安娜不能说非常熟悉,话语和想法也就显得刻板。
安娜似乎能体会到这一点,笑着摇摇头,接着说:“陛下,我是你的侍女,这一点我的国民都认可,跟我女王的身份,你皇帝的身份都没有关系。当然,如果陛下不认可我的身份,我会遵从你的意愿。”
话说到这份上,他哪还敢争辩,讪讪端起酒杯抿一口,这才发现杯子是空的。安娜摇着头笑笑,起身过来,亲切的取过酒杯,给他斟满酒,随后,突然在他身边跪下,双手捧杯献给他。他吓了一跳,半天才明白她这举动的含义。但他从不认为自己所做的需要感谢,更不喜欢这形式,想也不想,赌气转到一边。
佩特拉也觉得尴尬,想做些什么,却无所适从,巴拉眼里显出些别样意味,但始终保持平静。
等了片刻,像是仅仅确定自己这么做了,安娜很自然的起身放下酒杯,然后退回原处,低声说:“陛下,您认为很平常的事,对我们来说意义重大。我知道你会不高兴,但还是要这么做。但希望你承认我侍女的身份,不要因此怨怪。”
这女人哪根筋不对,神神道道的。安娜这举动显然让两人并不自然的关系更加疏远,他只是略点点头,直接问:“你这次来就是为这件事?”
见他恼了,安娜又是一变,笑盈盈在他身边坐下,随意用他的刀叉吃了几样,突然问:“陛下,你为何确定我们的国名为以色列?”
“那还能叫什么?”刘氓将别扭进行到底。
“是啊,除了陛下,谁还会在意我们的历史,哪怕是那些神学家…”他的无知显然碰巧对题,安娜目光闪烁片刻,不再纠缠这问题,想了片刻,握住他的手说:“陛下,你必须重视那三千前往基辅的金帐汗国骑兵。”
安娜这话题转的太突然,愣了片刻,他才下意识问:“为什么?”
“陛下应该能看出来,这只军队的目的就在于破坏,并不在意自己的结局。如果有机会,他们可能继续向莫斯科大公国纵深前进,彻底搅乱后方。”
“莫斯科大公国预备兵力足以消灭这支骑兵,为确保万无一失,佩列斯拉夫尔公爵已经回防基辅。再说,目前这支骑兵已经进入立陶宛领地,波兰在日托米尔和文尼察都驻有重兵,解决他们可能会更容易。”
军事上,刘氓有足够的判断,心里不安的只是突然,或他没预料到的元帝国士兵出现。他对前世蒙古帝国那段历史有所了解,无论攻灭宋国,还是打遍天下,蒙古人主要依靠的就是这些所谓汉人的聪明才智,蒙古骑兵本身的战斗力在度过投机阶段根本就不值一提,跟无数次胡人入主中原没什么不同。现在要说不一样,那就是,东方那国度分化出来的,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很可能会背元帝国用以全力对付自己。
安娜不可能跟他想到一块,但同样陷入沉思,让餐桌陷入古怪的沉闷气氛。见他神情恍惚,安娜显出些歉意,然后撒娇似地凑到他身上索取爱怜。这举动更是突然,他既尴尬,又无可奈何,但烦扰的思绪倒是被打断。
安娜有些热情,有些霸道,有些欲与还拒的羞涩,还有些调皮的古怪。他最初的别扭很快被意乱情迷替代,哪还在乎时间和场合,稀里糊涂半天才察觉两人已来到卧室。
只能用池畔女妖来形容了。清醒片刻,愣愣看着跪坐一旁,眼中满是坦然笑意和期待的安娜,看着她愈发美妙的身体,刘氓彻底痴呆,仿佛又回到布拉格那座寒酸的马廊。安娜似乎也是如此,同样张开双臂让他尽情欣赏一会,这才主动伏在他身上,尽情体味甜蜜。
欢爱远比第一次酣畅,柔情中的渴望也更热烈。但安娜这时间选择的显然不合适,正当他忘记一切,佩特拉尴尬的声音却在门外响起,显然有重要事务。
刘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