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江湖急救站

第 28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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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虎,他那醉步叭叭叭叭晃响,让人觉得腐旧楼梯,似乎随时会被踩垮。

    幸好刘吉三人已是高手,根本未放在心上。

    楼阁不知多久未曾打扫,尘垢处处,蛛网遍角,更显得鄙陋阴森。

    胡一鸣武功较差,行及腐旧楼梯,叭叭叭叭晃响,总觉随时将断,不禁怔仲起来。

    他故做潇洒状:“如此梯子,走来摇摇晃晃,倒是适合醉步,可惜好像随时都会倒塌,西门兄还习惯吧!”

    西门玉虎笑道:“放心!我已走了三年又两个月,到现在一点毛病也没发生过。”

    胡一鸣淡笑:“说的也是,实可谓醉梯醉人走,呵!”

    高化龙道:“此处灰尘已厚如烧饼,怎不打扫一下?”

    西门玉虎道:“可惜没时间。”

    高化龙道:“你都在忙些什么?”

    西门玉虎道:“喝酒!”

    高化龙淡笑:“果真是大忙人!”

    瞧他醉人说醉话,高化龙不再乱扯,凝目注视四周。

    渐渐地,众人已行至楼阁的最后一间,隐隐约约已闻及嗡嗡震翅声,且传来一股沉腐臭味。

    苗如玉登时皱眉,这一味道和尸臭差不多,最是难闻,偷偷地拿了药物,抹向鼻子,始较为舒服些。

    她亦想替刘吉抹上,刘吉却表示有时味道亦是线索,不抹也罢,苗如玉只好笑他是逐臭之夫。

    再问李喜金,他亦坚持不抹,落个臭味相投封号。

    眼看长廊尽头已至,一间房门紧闭,秘室呈现眼前,里头嗡嗡刺响,简直如千万只苍蝇挤入麻袋,随时会挤破房门冲出。

    那股威力让人背脊生寒——不只恶心,另有一般脏。

    西门玉虎倒也习惯,说道:“就是这间了。”准备开门。

    刘吉道:“你不怕一开门,毒蜂立即冲出来?”

    西门玉虎道:“里头还有一道铁网门,否则我哪敢喂它们!”

    说着慢慢解下绳索,神情却稍见紧张。

    刘吉笑道:“你现在看来,一点醉意也没有!”

    西门玉虎道:“现在还能醉吗?要是不小心掉进去,哪还有命在!”

    他深深吸口气,醉意更退,然越让人恶心,他道:“其实这股臭味,已是最佳解酒良方了。”

    刘吉满意颔首,转向李喜金,讪笑道:“听到没有,下次你醉了,这就是你的下场!”

    李喜金欲呕:“饶了我吧,今后,说不定见酒即呕!”越想越觉恶心,赶忙向苗如玉要来清凉药抹在鼻头,方自好过些。

    房门已被开启,另有一道铁网门挡住,铁门下边乃实心,只有上半边是网状,且装有弹簧,只要塞东西过后,立刻弹回原状。

    那强烈臭气涌来,众人不由退走数步,尽是捏着鼻头,胃部已在收缩,几乎随时会呕出东西。

    还好,有人抹了药,有人定力足,未当场失态。

    唯独田叶青,乍见无数指粗毒蜂如苍蝇塞在铁网上,只只沾粘臭液,瞧来既脏且恶,复加味道涌罩,登时翻胄,呕出东西,脸色更形苍白。

    众人见状更恶心,纷纷让他靠墙呕个够。

    胡一鸣却冷道:“养虫的呕虫?这倒是唱作俱佳!”

    似乎众人多多少少有此想法,并未理会他。

    刘吉转问西门玉虎道:“你不是说喂了不少山羊,骨头呢?”

    西门玉虎道:“有的已清理掉……,有时候它们会飞出去,趁此清理,有的仍留在里头,只是在角落,未开门,看不见。”

    刘吉满意这答案,道:“我还以为它们饿得连骨头都吞了呢!”

    他转向高化龙暗示,当时钱老头被吃个精光之事似乎不正确。高化龙亦未敢再坚持。

    毕竟他也认为有可能。

    刘吉向苗如玉道:“它们应该就是专吃尸体的尸蜂了?”

    苗如玉道:“不错!和夫人寝室柜子里头的尸蜂一模一样。”

    刘吉道:“通常要如何才能驱使它们?”

    苗如玉道:“这么恶心的东西,我可没见过,也搞不清如何驱使,可惜以前未问过师父……”

    刘吉喃喃说道:“倒是棘手问题。”

    忽然间,他嗅到一种极淡,似乎发自某种植物树枝之香味,皱眉道:“你的门,用啥制造的?”

    西门玉虎道:“我怎知?这房子少说也有七八十年,我未出世便有了,不过公子放心,经过七八十年的门,怎还有味道?纵使有,也将被这些臭味压下去!”

    苗如玉亦嗅及:“这是新的味道?奇怪?”四处寻转,想找出源头。

    然而来不及寻源头,秘屋里大群尸蜂突然疯狂般嗡嗡震翅焦躁不安,不断挤挤撞撞,似欲飞出。

    刘吉怔诧道:“它们受惊了?还是肚子饿了?”

    尚来不及多想,蜂群震翅嗡呜大作,一大群直往屋角那秘洞钻去。

    那洞口只及两个拳头大小,蜂群却如流水入洞,化成一条黑蛇般,准确无比地钻了出去。

    李喜金见状大惊:“快追,妖蜂要逃了!”

    此语惊得高化龙、胡一鸣急起直追。

    但追出三数步,顿觉刘吉根本未动,两人一愣,始想及蜂群如飞鸟,无所不达,凭自身这两下子怎追得着?只好顿足回来。

    胡一鸣打哈哈道:“下了楼梯,再退出去,蜂群不知飞往何处啦!”

    他想自我掩饰,然却欲盖弥彰,还好,没人理会他,落个自在。

    高化龙不言为妙,只瞄向李喜金,疑感他怎未追去。

    其实李喜金只不过通知刘吉,见人没反应,他当然不动了,没想到有两个呆子动了,使他暗笑于心。

    刘吉无瑕体会笑意,他深怕香味消逝似地,急问西门玉虎:“你时常闻到这香味?”

    西门玉虎道:“不多,却闻过。”

    刘吉道:“何时闻过?”

    西门玉虎道:“大都在蜂群离去时。”

    刘吉道:“这么说,这香味当真能引开蜂群了……到底是何东西?”

    苗如玉若有所觉,道:“会是松杉之类味道?对了对了,师父曾说过尸蜂喜欢棺材味,这味道大概是松杉之类吧!”

    不说不知,这一说,刘吉几乎能确定:“不错,就是松杉味,好端端地,怎会跑出此味道来?”

    目光不禁落于西门玉虎和田叶青身上。

    西门玉虎畅笑:“在下除了酒昧,大概只有汗臭味吧!”

    刘吉道:“把门打开,东西可能在里头!”

    西门玉虎道:“在下没钥匙,两把全在他身上。”指向田叶青。

    铁门有两锁故有两把钥匙。

    田叶青本是呕得脸面发自,突闻此话,神情激怒即吼:“我哪有什么钥匙,你别血口喷人。”

    西门玉虎笑笑道:“自始至终只有你开过此门,钥匙不是在你身上,难道会是在我身上?”

    田叶青怒道:“你……你血口喷人!”

    他忍无可忍,复往前扑。

    胡一鸣冷喝,一把揪住他手腕,斥道:“少装神弄鬼,先搜你再说!”

    说完,一手扣腕脉,一手直往他身上摸去,然而除了些许银子,并未搜出任何钥匙之类东西。

    胡一鸣顿觉疑惑:“怎会没有?”

    田叶青尖厉斥道:“难道你们只会相信j人之话么?如此侮辱我,还不够吗?”

    苗如玉皱眉道:“香味怎越来越浓?”瞧向田叶青,不敢当面指出。

    胡一鸣闻言,像逮着什么,登时冷笑:“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

    说完,霎时抢身过去,往他衣襟一扯一拖,硬将整件外衫扯下,银子、药瓶霎时落满地,卡卡碎烂不少。

    其中一青瓶却弹出两把铜钥匙,瞧得他自己两眼发直,诧愣当场,灵魂骤失!

    苗如玉则蹲身下来,拾起黄铯丸子,捏开它,杉木香味立现,不便说什么,已交予刘吉。

    胡一鸣哈哈冷笑:“看你有何话说!”

    鹰爪擒拿手奇快无比扣住田叶青肩头,一手拾起钥匙,晃向田叶青,要求认罪。

    田叶青已然疯狂,仍自猛扑西门玉虎。

    厉声吼叫着:“你为什么要陷害我……”拳打脚踢,却够人不着,硬被胡一鸣给拖住。

    西门玉虎冷笑:“我跟你无怨无仇,怎会害你?何况,只说出你在此养蜂,钥匙也在你身上,如此而已,怎就说害你?”

    田叶青厉声道:“阴险的家伙,你杀了钱老爷,还想栽赃给我吗?是汉子就承认一切的行为。”

    西门玉虎道:“我只是酒鬼,哪来时间杀人?田兄太看得起我了。”

    此时胡一鸣早将钥匙插入锁孔,叭叭两响,他欣喜喝道:“果真能开启,物证已在,小子你如何解释!”

    田叶青怒极生悲,切声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这一切都是他一手安排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呵!”

    胡一鸣冷斥:“相信你是一个可恶凶手,有话公堂上说去!”

    田叶青悲极而泣:“天理何在!你们难道想让真凶道遥法外么?”

    胡一鸣斥道:“凶手一向喜欢狡辩,不见棺材不落泪!”

    刘吉把那黄铯药丸晃向田叶青,道:“这是你的?”

    田叶青点头道:“是的。”

    胡一鸣冷笑:“终于承认了吧!”

    刘吉道:“既然承认,还有话说?”

    田叶青急叫道:“那只是随身携带之急救丸,根本不是什么引蜂丸啊!”

    刘吉道:“事实却有此功效!”

    田叶青道:“一定有人动了手脚!”

    刘吉道:“怎么动?故意制造几顿,丢到你瓶中?”

    田叶青一时语拙,随又切急道:“那味道根本不对,不是我的救命丸!”

    胡一鸣冷笑:“当然不对,用来引蜂的,怎能救命!”

    田叶青直叫一定被动手脚,却甚难使人相信。

    刘吉轻轻一叹:“田大夫,你最好想些更合理的解释吧!我得暂时把你扣下,直到案情水落石出!”

    田叶青更慌,急叫:“少侠明查,我哪有这能耐杀死钱老爷啊?这一切根本是个大阴谋,您千万不要中人j计,千万替我伸冤啊!我无罪,快放开我啊!”

    田叶青不断挣扎,惹得胡一鸣火大,猛力一扭,抓得更紧,冷斥道:“狡猾家伙,非得让你吃不完兜着走不可!”

    他已趁机刑罚,田叶青闷疼呻吟,泪水直流。

    刘吉见状,冷道:“一切我会有定夺,你就暂时认命吧!”

    他一指点向田叶青昏岤,人一栽倒,一片沉静。

    西门玉虎皱眉:“他到底犯何罪?”

    刘吉道:“谋杀钱老头!”

    “钱老头真的被杀了?”

    “不错,被毒蜂吃掉脑袋。”

    “哦?我倒所料未及,他养蜂是用来杀人……”

    西门玉虎道:“若真如此,下次毒蜂飞回,得把它们烧死才行!”

    刘吉道:“恐怕不会回来了!”

    西门王虎抽抽鼻头:“的确是件让人无法想象之事……”

    刘吉道:“所以,还得请阁下做证才行!”

    “我?”

    “不错,歹徒总是喜欢狡辩,要定他罪,叫他俯首,得拿出有力证据,而你就是最有力人证。”

    “我要证明什么?又没亲眼见他杀人。”

    “只要证明毒蜂是他养的便行。”

    “这点,本人倒可证明!”

    刘吉道:“那就好,你只要写下‘田叶青的确在此养毒蜂’便行!”

    “要写?”

    刘吉点头道:“口说无凭,何况,毒蜂很可能不回来,此屋亦可能被毁去,证据立即消失。”

    西门玉虎颔首:“倒是有理,可惜我没纸笔!”

    “我有!”

    胡一鸣带点得意说:“干捕快这行,随时要画押,带纸笔,方便多多!”

    他伸手往刀柄扭去,打开云头,露了小洞,里头果然藏了不少东西,他抽出白纸,以及一枝带有笔套之毛笔,交予西门玉虎。

    西门玉虎笑道:“倒也方便!”

    于是挥笔写下字证,交还纸笔,叹了一声道:“我只证明他在此地养蜂,其他的一概不知。”

    刘吉笑道:“如此足矣!”从胡一鸣手中抽过白纸,吹干墨迹,揣入怀中。

    胡一鸣习惯保留口供,如今被抽,有点意外,但想及刘吉武功高出自己甚多,此案又以他为主,只好干笑认了。

    他装回笔,笑道:“此事已了,可以回去审案了吧?”

    刘吉颔首:“自该如此!”

    他踹开铁门,恶臭再度传出,里头倒见几具羊骨头,其它只有脏枯汁液,让人不敢恭维。

    他一找到新证据,遂退去,引人走返大厅,胡一鸣亲自押着田叶青跟在后头,心情笃实不少,事情终于有个了结。

    及至大厅,刘吉拜谢西门玉虎,不便多留,领着众人匆匆离去。

    西门玉虎愣坐当场。

    良久良久,终仍灌酒一饮,纵声长笑,喊着:“没想到我赔上家当,他赔了性命,公平,公平,哈哈……”

    笑声醉狂,传时甚远。

    刘吉等人听及,直觉他似乎出了这口怨气,恐怕又得醉上三天三夜!

    第二十二章老狐狸

    回到如玉庄,胡一鸣急着想把田叶青押往衙门治罪。

    刘吉却表示暂时押在秘室里,毕竟钱家尚未报官,而且,他仍有事待澄清。

    胡一鸣无话可说。

    高化龙亦表同意。

    业已劳顿一夜未眠,刘吉劝两人回去稍作休息,养足精神再来。

    胡一鸣、高化龙二人但觉应该如此,遂交代刘吉办理一切,先行告退去了。

    金三元想把田叶青押入秘牢,刘吉却阻止,并支开他,表示要单独问话,金三元只好进去。

    刘吉把人带到书房,始将田叶青唤醒。

    田叶青一有知觉,已然悲叫他不是凶手。

    刘吉笑道:“稍安匆躁,一切好说话!”

    他坐于书桌背后那张太师椅,舒舒服服晃起来。

    田叶青挣扎爬起,喊冤一阵,终见书轩只抵刘吉、苗如玉、李喜金三人,总觉三人较可信。

    于是他跪下,泪水涕流直拜叩道:“小的真的没杀人,还请少侠明查秋毫,还我清白。”

    刘吉道:“我是很想还你清白,可是证据显示如此,叫我如何信你?”

    田叶青道:“这分明是栽赃,我根本没养那毒蜂!”

    刘吉道:“照你这么说,西门玉虎为何要栽你赃?”

    田叶青道:“因为他做贼心虚,我却是那个替死鬼!”

    刘吉道:“你怎如此肯定他就是凶手?”

    田叶青道:“凭他的仇恨还不够?何况蜂窝就在他家啊!”

    刘吉道:“钥匙却在你身上。”

    田叶青道:“那是他偷偷栽赃!”

    刘吉道:“在这么短时间之内放到你身上?何况当时我根本未见着他近你身!”

    田叶青道:“这是有计划的栽赃,他早就准备妥当事先藏于我身。”

    刘吉道:“连那药丸一起栽赃?”

    田叶青道:“不错,还请少侠明查!”

    刘吉道:“就是栽赃,他又怎知你会去那茶庄?你若是不去,他诡计根本就无法得逞的。”

    田叶青道:“这是连环计,只要把许素贞扣住,我一定会出面,当时除了西门玉虎,我又能说谁有嫌疑,他早算准这点,才设下一连串圈套!”

    刘吉喃哺点头:“这倒是颇有道理……”

    田叶青泣声道:“草民一向安贫乐道,不谋他求,又怎会惹上杀人罪嫌呢?还请公子查明,还草民一身清白。”

    刘吉道:“我会查明,只是此案太过复杂,你已经涉嫌,就安分点,有什么说什么,全力配合,我保证在未弄明真相之前,不让你受到刑罚,你好自为之。”

    田叶青拜礼:“多谢公子照顾……可是草民真的毫无杀人动机啊……”

    刘吉道:“你唯一动机是在许素贞身上,毕竟他是她青梅竹马情人。”

    田叶青轻叹:“我自知高攀不上,又怎会强求啊!”

    刘吉笑道:“希望一切如你所说,阿喜,带他到金总管那儿吧!”

    李喜金颔首,终把人带走,临行,田叶青仍磕头不断,除了谢恩,还想表示清白。

    苗如玉瞧来心酸:“他真的会是杀人凶手?”

    刘吉神秘一笑:“当然不是!”

    苗如玉一愣:“你已知他不是凶手!”

    刘吉笑道:“如果这浑小子即能杀死老狐狸,那天下岂非全是混蛋!”

    苗如玉淡淡笑起:“你看出什么?”

    刘吉道:“一团谜,诚如田叶青所说,陷阱一大堆!”

    苗如玉道:“照你这么说,老狐狸根本没死了?”

    刘吉道:“他要是这样就死,也不会被我老爹看中,列名七大恶之中。

    ”

    苗如玉道:“可是这滩血,还有无头尸,又如何解释?”

    刘吉道:“老套做法,他想抽身,总得找人顶替,如此而已。”

    苗如玉道:“既然如此,他为何要嫁祸田叶青和许素贞?”

    刘吉道:“这就得当面问他了,我只知田叶青不是凶手。”

    苗如玉道:“如果老狐狸役死,当然没凶手了。”

    刘吉道:“错了,凶手仍在!只是可能杀错人而已!”

    苗如玉道:“杀错谁?”

    刘吉道:“那假冒者,也就是那无头尸。”

    苗如玉道:“凶手又是谁?”

    刘吉邪邪一笑:“难道你没看出来,今日事情,只有两位当事人?其中必有一位说谎,他可能就是凶手。”

    苗如玉道:“西门玉虎?”

    刘吉笑道:“既然相信田叶青无辜,只有找他顶替啦!”

    苗如玉好奇道:“你是如何看出,西门玉虎便是凶手。”

    刘吉道:“因为那些毒蜂,根本就是他所养的。”

    “怎么说?”苗如玉不解。

    刘吉道:“猜的!”

    “猜的?”苗如玉想笑:“猜的怎能拿来当证据。”

    刘吉笑道:“有时候,往往先猜中,再来找证据不迟。”

    苗如玉道:“我还是满头雾水,愿闻其详!”

    刘吉笑道:“如果凶手是田叶青,他会那么笨到亲自带我们去拆穿他把戏?”

    苗如玉道:“或许他以为能嫁祸成功!”

    刘吉笑道:“凭他也想跟西门玉虎斗!”

    苗如玉道:“的确斗不过,只是要指认西门玉虎是真凶,没有确实证据是不行的!”

    刘吉道:“一定会找出,只是……有些问题更复杂……远比逼出他是真凶重要!”

    “什么问题?”

    “比如说,若老狐狸没死,这其中又隐含什么阴谋。”

    苗如玉恍然:“也就是说,老狐狸也有阴谋!”

    刘吉道:“可能吧,我总认为其中必有原因!”

    苗如玉道:“你想到什么?”

    刘吉道:“或许咱们可假设,老狐狸发现有人要杀他,故而把我们找来斗那凶手,来个两败俱伤,他则坐收渔翁之利!”

    苗如玉道:“若真如此,他的确是老狐狸,咱们夹在中间,的确不好办事。”

    刘吉道:“所以说嘛,其中蹊跷未弄懂,光找凶手,对我们不一定有利,何况问题仍多多……”

    苗如玉道:“还有问题?”

    刘吉道:“不错!西门玉虎在三年前输掉如玉庄,可是当时钱多财无精打采早就被我爹关在齐云堡,他哪有时间偷溜出来赌博!”

    苗如玉恍然:“对呵!难道西门玉虎说谎!”

    刘吉道:“他若说谎,怎连田叶青、高化龙等人都知道此事?可见赌博之事,千真万确!”

    苗如玉道:“你是说,另外有人顶替钱多财?”

    刘吉道:“也可以说钱多财在假冒这位钱老爷!”

    苗如玉皱眉一笑:“看来事情果真越来越复杂啦!刘大神捕,你觉得该从何下手?”

    刘吉苦笑:“我们目的是在找出真正钱多财,他却是只老狐狸,难缠啊!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想出好方法,实是头疼。”

    苗如玉道:“那只好装不知,先把西门玉虎解决掉,问题越来越少,他自然会得意志形而现形。”

    刘吉轻轻颔首:“不错,这是目前唯一路子!”他拿出西门玉虎所留字条和那本账册,仔细比对似在找寻什么。

    苗如玉道:“你这是……”

    刘吉道:“比对笔迹,可惜不大一样,我原以为西门王虎和老狐狸可能是同一人,现在得重新推断。”

    苗如玉怔愕:“你怎会如此假设?”

    刘吉道:“老狐狸想掩藏形踪,任何手段都使得出来,他亦有可能自导自演此剧,毕竟他易容功夫,已从君书平夫妇身上得到印证,他可以易容成任何人,在耍我们!”

    苗如玉登时紧张,四处张望,回瞧刘吉,干笑道:“要是他扮成你,我可就要倒大楣了。”

    刘吉笑道:“我岂是随便可扮者!何况我们是他目标,他该留些空间让我们表演吧!”

    苗如玉笑道:“说的也是,谁想冒充你,我一定第一个拆穿他!”

    刘吉邪笑:“怎么猜?叫他吻你,以此证明?”

    苗如玉瞄眼窘斥:“正经些,咱们可还在办案。”

    刘吉邪笑:“再正经,也没有比此事更正经了吧!”

    苗如玉更窘,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都已快被整死,还有心情想入非非,害不害躁?快办正事,否则……”

    “否则如何?”

    苗如玉一时答不上口,窘斥道:“否则我从此离你三百丈,让你连影子都见不着,行了吧!”

    刘吉皱眉:“这倒是严重处罚!好吧,认真便认真!”

    当下收起帐册和字条,道:“咱们这就休息,准备夜探西门玉虎,看看他耍何把戏,这够正经了吧!”

    苗如玉颔首一笑,道:“这才像话!”但觉自己威力仍够,甜蜜于心。

    未久,李喜金返回,三人找了客房,径自休息。

    二更未到。

    刘吉领着苗如玉、李喜金已潜往西郊茶园,想摸西门玉虎的底子。

    三里路,眨眼即至。

    冷月青森,寒星黯投,古宅映着青白,门前破灯笼随风咔哒咔哒摇摆,凭舔几许鬼气。

    此时说它是栋鬼宅,决没人反对。

    刘吉潜往古宅,四处转寻,并无动静,遂交代苗如玉、李喜金躲在暗处监视,看看有无异状,自己则掩门而入。

    里头一片漆黑,除了酒香,另有一股杉香味,那正是驱毒蜂之最佳味道。

    刘吉走向桌前,发现那坛酒并末喝光,甚至另有数碗留在桌上,它原是西门玉虎斟给众人喝的。

    刘吉暗道:“难道他不在?趁我们离开,他也走了?呵呵,这样也好,可自由自在大搜查!”

    当下他潜搜四处,并无结果,随即登楼,探向那间毒蜂巢,可惜味道仍在,却空空如也。

    那杉香味更浓,却找不出源头,大概被人散成粉末,落个无迹可寻。

    刘吉搜不出名堂,稍失望,只好返回大厅,正愁该如何接下去搜索之际,苗如玉已溜进来,低声急道:“阿吉,有新发现!”

    “哦!”

    刘吉赶忙跟她跳出外头,往屋后那小山丘掠去,苗如玉指着一处矮茶丛,道:“看,真正杀人蜂!”

    刘吉仔细瞧往地面,果然见及一只拇指粗,全身漆黑,脑袋泛黄线之杀人蜂,往地底钻去。

    刘吉欣甚道:“敢情蜂巢在地底?”

    苗如玉道:“恐怕是秘室,杀人蜂一向不喜欢闷在泥土中,它们喜欢较大空间,可以自由飞来飞去。”

    刘吉眼晴一亮:“既有秘室,那好办!”

    当下,他小心翼翼找寻,未久,果然在附近石椅上我出通路,呵呵笑起:“看来不虚此行啦!你且在外边守着,我去瞧瞧!”

    苗如玉交予他一药瓶,道:“若有毒蜂,喷它们几下便可!”

    刘吉接过手,道声谢啦,一溜烟,钻了进去。

    苗如玉想跟过去,但是李喜金跃跃欲试,为免添麻烦,只好作罢,两人再次监视外头,负起掩护责任。

    刘吉方潜入秘道,一片漆黑,幸好他练过夜能视物,功力亦足,大概可瞧个四五分清楚。

    然他仍觉不够,偷偷拿出夜明珠,淡青光线照处,只见通道甚是宽敞。

    他第一感觉乃是,此秘道和如玉庄秘室几乎差不多,二十余丈长,空无一物。或许两处产业原来全是西门玉虎所有,构筑同样,秘室也就理所当然了。

    “会有机关?”

    想及此如玉庄那乱箭穿射,他有所顾忌。暗发掌劲试试,并无反应,始敢小心翼翼潜去,果然安然无恙。

    或许回头另有作用吧?

    但,那就等回头再处理不迟!

    刘吉潜过秘道,里头出现较宽敞空间,另有几道秘门。

    刘吉先推开第一道,一阵药味传来,里头摆了不少瓶瓶,看来是炼药区,他无暇再搜是否有那驱蜂药散。

    他只觉先找出杀人蜂窝再说,随即往第二道门推去。里头堆置不少衣衫、假发,衣衫以黑色居多。

    刘吉皱眉,敢情这家伙亦懂得易容功夫?

    以后得小心辨认才是。

    他再往前行七八丈,第三秘室出现。他推开瞧瞧,里边除了石床之外,空无一物。无啥好搜,他再次往前探行三十余丈,忽闻滴水声,仔细瞧来,有面墙仍保留原石。

    其中一道裂滴出山泉,倒类似关外蕃人那口仙泉,只不过并非|乳|白色罢了。

    刘吉暗笑,敢情地底别有洞天,石壁还长了青苔,说不定还可种花呢!

    正消遣之际,忽闻嗡嗡之声。

    他直觉是毒蜂,警觉四瞧,发现几只盘旋泉边,甚且蜻蜓点水般在洗澡,比起尸蜂,干净太多,但危险更多。

    刘吉暗道:“此口清泉,难道专为毒蜂而设?”

    来不及思考,毒蜂突然飞走,似欲攻击刘吉,但盘旋一转,随又往内洞飞去。

    刘吉岂肯放过,赶忙追去。

    他手中摸摸苗如玉所赠玉瓶仍在,胆子更大,追得更紧。

    秘道已现天然,直往里头深入,大约百丈左右,忽见天然石窟,一大群毒蜂粘满四面八方,或而受到先前回来毒蜂示警,只只震翅轻鸣,嗡嗡之声为之沉响,一股肃杀之气,让人背脊生寒。

    刘吉直皱眉头,暗道莫要被裹得满头包才好,他艺高胆大,虽心生寒意,但握紧玉瓶,仍壮定胆子,一步步往前逼近。

    及近中央,蜂群已作势欲攻,那似一张接着毒剌利钩之天罗地网般恶虫要是罩下,简直有若掉入剌着无数利针之粪坑,还要让人受不了。

    刘吉暗叫妈呀!

    他还是往前踏去。

    眼看那蜂群已嗡嗡飞动,欲冲过来,刘吉心一横准备扑杀之际,猝见一道黑影从秘窟尽头闪出。

    果然是一脸苍白如鬼之西门玉虎。

    他似乎醉态已醒,面色带邪,发出怪异声音,制止毒蜂攻击。刘吉见了皱眉而笑:“敢情你和毒蜂甚是有缘,该封你为蜂王才对!”

    西门玉虎淡笑:“岂敢!咱们又见面了!”

    刘吉道:“你可有相见不如不见之感概?”

    西门玉虎道:“有一点,不过,那不能改变什么。”

    刘吉邪声一笑:“看来你并非真的醉鬼。”

    西门玉虎道:“你看来也非愣头愣脑,刘千知之子,果然青出于蓝!”

    刘吉笑道:“多谢夸奖,我既然来了,你也该知道我的来意吧?”

    “知道,却还想证实!”

    西门玉虎道:“你己把我当凶手?”

    刘吉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西门玉虎淡笑:“却不知我何处露了破绽?”

    刘吉道:“毫无被绽,只是你该找个懂武功的人栽赃吧!找了那小子,杀了我,我也不相信他能收拾老狐狸!”

    西门玉虎稍愣!随又淡笑:“没想到毛病出在这里,唉!谁叫我已找出具有谋杀钱老头动机之人,才勉强用他,结果仍出差错!”

    刘吉道:“下次可要改进啦!”

    西门玉虎道:“还有下次?”

    刘吉道:“你总不会只杀一个人就满足吧?例如说,你现在一定很想杀死我!”

    西门玉虎道:“会吗?我有何理由杀你?”

    “灭口!”

    “灭口?”西门玉虎皱眉。

    随即畅笑:“或许这是个好理由,不过,我实在有点舍不得,像你这种对手,已相当难找!”

    刘吉笑道:“可惜像你这种货色,烂得可以!”

    “你说我烂?”西门玉虎目光收缩,终也淡笑起来:“或许吧,跟你比起,我是烂多了。”

    冷邪一笑,大有走着瞧意味。

    刘吉道:“在杀我之前,我倒想澄清几件事,不知你是否慷慨奉送?”

    西门玉虎道:“说说看!”

    刘吉道:“你当真在三年前和钱老头赌过?”

    西门玉虎冷道:“不然,我的如玉庄怎会拱手让给他!”

    刘吉道:“当时的钱老头长得如何模样?”

    西门玉虎道:“还不是那死样子,小眼小鼻,肥脖子,现在则更秃头,怎么?你怀疑那场赌?”

    刘吉道:“不错!”

    “为何怀疑?”

    “因为三年前,他还在坐牢!”

    “坐牢?”

    西门玉虎怔愕:“当真!”

    刘吉道:“你看我像说谎模样?而且,我也没有说谎必要!”

    西门玉虎目光直缩:“你是说钱老头有两个?”

    刘吉道:“大概吧!”

    西门玉虎冷斥:“果然是老狐狸!”

    忽又想到什么,邪笑道:“不过纵使如此,我的仇家还是那个跟我赌博者,我未杀错人!”

    刘吉颔首:“说的也是,你确定两个月前即盯上这位钱老头?”

    西门玉虎道:“没错。”

    刘吉哺喃说道:“当时他正在关外,想办法取得仙泉,又怎可能在此?

    看来的确有两人了……”

    西门玉虎道:“你是说,另一个钱老头也回来了?”

    刘吉道:“不错!”

    西门玉虎冷笑:“我看,连他也宰了算了。”

    刘吉道:“你本就该宰了他。”

    “为什么?”

    “因为他既然是钱多财,当然仍可名正言顺接掌这如玉庄,你想夺回的希望照样泡汤!”

    西门玉虎目光直缩:“倒是棘手事,看来非宰了他不可!”

    刘吉道:“希望你还有机会!”

    西门玉虎冷道:“你想宰了我!”

    刘吉道:“无冤无仇,干嘛自找麻烦,不过为了自保,那又另当别论!

    ”

    西门玉虎邪邪一笑:“看在另有钱老头分上,我或许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刘吉道:“那先谢啦!倒是,你为了他而放了我,是何原因?”

    西门玉虎道:“利用你把他逼出来,岂非省事多多。”

    刘吉笑道:“倒是心意相通,我也想利用你找出他啊!”

    西门玉虎笑道:“看来咱们已臭味相投,可以暂时合作!”

    刘吉频频点头:“不错不错,奇怪组合,奇妙感觉,相当剌激,倒是合作前我想知道,你第一次派出毒蜂杀人,当真把那人吃个精光。”

    西门玉虎道:“毒蜂没那么厉害,至少会留下骨头,他却失踪,当时我认定他没死,谁知事后又发现尸体,我才安心下来。”

    刘吉道:“这么说,藏在许素贞卧房的尸体,不是你做的了?”

    西门玉虎冷道:“我恨不得想吃光他的肉,才养了尸蜂,怎还玩这把戏!”

    刘吉道:“那就是别人动的手脚?”

    “应该这么说。”

    “为何要用‘应该’而不用肯定?”

    “因为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受毒伤,躲入秘柜,结果仍逃不了,才被吃光脑袋!”“这个笨蛋,他若想逃,怎不躲入秘室,岂非防蜂防毒?”

    “因为他知我也知那秘室,躲了岂非白躲!”

    “密室是你所筑?”

    “我祖父造的。”

    “包括机关?”

    “机关?”

    西门玉虎道:“何时装了机关?”

    刘吉暗想,或许是钱多财自行改装,难怪此处毫无机关,道:“那已经不重要,因为机关已被我破去,我只想知,你当真认为是钱老头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