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31+)
冬天的c市雾霾极其严重，葬礼结束后的次日清晨，pm2.5爆表。木有笙叼着一支烟，穿行在雾霾重重的街道上。用木有笙的话说，叫早起一支烟，逍遥似神仙。用杨雁辰的话说，这叫霾里一支烟，早日见神仙。
穿过马路，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家餐馆门前，径直走到后厨。
“翰哥，三份鸡汤抄手，都是二两，老样子，打包。”鬼使神差的，木有笙点了三份鸡汤抄手。曾几何时，这么早来买早餐的人，可一直是单春从呢。木有笙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昨晚又喝酒了吧”老板翰哥头也不抬，一边忙一边问道。
“嗯，对啊，昨儿个不是送春虫最后一程么，晚上喝大了。”木有笙说着，眼神里却透出了悲凉。
“春从是个好人，可惜了......”翰哥想说什么，却又不知怎么说，叹了口气，两人各自陷入沉默。
“来三份，好了，拿去。”翰哥将抄手打包好，递给了木有笙。
付了钱，木有笙提着早饭朝马路对面的住宅楼走去，位于十一楼的两室一厅一卫，是木有笙的表哥冯肖的房子，也曾是几人的长期据点。
进了门，恰好杨雁辰也起来了，两人便吃起了早饭。
“你怎么买了三份？”杨雁辰问道。
木有笙愣了愣神，然后掏出手机打开相册找出单春从的单人照，立靠在另一份抄手前，说：“给他的。”
杨雁辰笑了笑，说：“他恐怕才睡下吧。”
“嘿嘿，有可能。”
“对了，小郭快回来了吧？”放下筷子，木有笙问道：“她去参加比赛这么久，算日子，应该回来了吧。”
“嗯，她买的后天的机票。”杨雁辰说。
“你俩也挺厉害的，跌跌撞撞的八年了，抗战都胜利了。”木有笙一边点烟一边说。
“是啊，八年了呢。”杨雁辰顿了顿，继续说：“你猜小郭这次去s市遇见谁了。”
“谁呀？该不会遇见你妈了吧？嘿嘿，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的嘛。”木有笙坏笑道。
“不，她遇见了，沈溪雨。”杨雁辰一副戏谑的表情，心里默数“三、二、一”。
果然，一听这名字，木有笙愣了三秒，然后极不自然地憋出一句“关我毛事。”掐灭了烟，起身收拾屋子去了。
“执念太深，果然，还是放不下啊。”
杨雁辰摇了摇头，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刻意说给某人听。窗外，寒风静静吹着。
“还不是怪你，那会儿要不是去找你，哪儿来那么多破事儿啊。”收拾茶几的木有笙，抬起头说道。
............
平安夜的风穿过大街小巷，某个角落里，一名少年手持一把弹簧刀，与面前站立的少年对峙着。
“啧啧啧，打不过还动起刀了，害不害臊。”木有笙不屑地说道。
武蟠说：“你打累了，对吧，那该我了，我今天要你的命！”
说完，武蟠用刀冲上前朝着木有笙刺了过去。
“小心！”
沈溪雨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挡在了木有笙面前，千钧一发之际，木有笙一把拉过沈溪雨，一转身顺势单手擒住武蟠拿刀的手，再松手一抬肘，用力击打在武蟠鼻子上，武蟠吃痛，一仰头，失去重心，倒在地上，刀也掉落在了一边。
木有笙上前按住武蟠又是一顿拳头，打的武蟠连连告饶，这才罢休。
“小样儿，给你脸了对吧，赶紧滚远点，不然，以后见你一次走你一次。”木有笙放开武蟠，站起身来。武蟠爬起来狼狈地逃走了。
“你......没事吧？”方才回过神来的沈溪雨问。
“我没事，倒是你没事儿吧，突然冲我面前，想死不是这样想的吧。”木有笙看向沈溪雨说道。
“我......”沈溪雨欲言又止。
木有笙看了看欲言又止的沈溪雨，心里觉得奇怪，这丫头居然没和平时一样犟嘴。
忽然之间，街道两旁的灯亮了起来，接着住宅楼里也相继亮起了灯。
“哦哟，电力恢复了，看来也该回家了。”木有笙喃喃道，又对沈溪雨说，“沈大小姐，来电了，你是不是该回家了？放学不回家可不像你这个好学生的作风哟。”
“嗯......”
木有笙心想，我去，平时我这样说，这丫头早炸毛了，啥情况这是？顿了顿说：“我记得你家就在附近对吧，慢走，不送，拜拜。”
说完，转身顺便捡起了武蟠没来得及带走的弹簧刀，嘟囔了句“这刀倒做的挺精致，拿来玩两天。”然后转身离开了。
看着离去的少年，少女想要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直到木有笙的背影远去，少女缓缓说出“谢谢”
当木有笙回到教堂的休息室时，单春从抱怨道“你去哪儿了，这么久，我都快睡着了，哎，你手怎么了。”
木有笙这才发现刚才打人时，竟然把手蹭破了。
“没事，走，跟你奶奶说声，来电了，我们先回去了......”
深夜，天空纷纷洋洋飘起了雪花，武蟠对着镜子看着自己青一块紫一块的脸，恶狠狠地骂道“木有笙，你给我等着，老子跟你没完！”
躺在床上的木有笙从被窝里伸出手摸了摸装在衣兜里的刀，得意的笑着。然而，他却不知道，因为这把弹簧刀，让他陷入了一次大危机。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凌晨的降雪，给l县换上了洁白的外衣，随着上课铃的响起，学生们嬉闹着奔回了教室。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单春从纹丝不动地睡着，木有笙伸了伸懒腰走到杨雁辰座位边，抱怨道：“这感觉像是在坐牢！日子好难熬啊！”
“听说你昨天把隔壁班的武蟠打了？”将下节课要用的书放桌上后，杨雁辰问道。
“啊，你知道了啊，对了，这小子昨天还想捅我呢。”木有笙满不在乎地说，拿出裤兜里的刀放在杨雁辰的桌上。
“木有笙！你怎么把这东西带到这里来了，老师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一旁路过的沈溪雨一脸正经地说道。
“哇，这女的翻脸比翻书还快。枉我救她，不感谢我也就算了，一大清早就找我茬。”木有笙心想。
“哟哟哟，沈大小姐，你这话说的，你觉得谁敢去，小爷不揍的他爹都不认得，对吧，老杨。”
“哼，我现在就去告诉老师，你来揍我啊！”沈溪雨转身作势要去告诉老师。
“去去去，您呀只管告老师，我木有笙要是会怕，我就跟你姓，告状婆。”木有笙一脸不屑的说。
“你......哼！”沈溪雨一跺脚，朝着教师外走去。
“溪雨.....”坐在杨雁辰旁边的郭想叫住她，无奈沈溪雨自顾自地走出了教室。正向追出去，却被木有笙拦住了。
“让她去吧，我才不怕，倒是你们两个，什么情况。”说完，木有笙用暧昧的眼神在杨雁辰与郭间来回转动。
“嗯，就你看到的情况。”杨雁辰淡定地说着。
“对呀，就你看到的情况，怎么？”郭也附和道。
“啧啧啧，看看这语气，简直是国际标准夫唱妇随，佩服佩服。”木有笙啧啧道。
一转眼，又是一节课过去了，下课铃刚响，班主任就来了，一进门，就喊到“木有笙，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说完，又离开了教室。
“不是吧，木头，真东窗事发了啊。”杨雁辰走过来说道。
“谁知道呢，去了才知道，也许是别的事吧。”木有笙镇定地说道，心里却还是有些发慌。
一来到班主任的办公室里，班主任祝老师一脸严肃地对木有笙说：“说说，你最近干了些什么？”
木有笙心想估计是诈我，避重就轻才是王道，于是说：“没干啥呀，顶多上课走了下神，我最近没犯啥错啊。”
“当真，你再好好想想，我劝你主动坦白，自己考虑清楚后果！”祝老师说道，语气里充满了严厉。
“真没了，祝老师，我最近还真没犯啥错误啊。”木有笙一幅无辜的表情，说道。
“还不老实，你自己在办公室好好反省吧，我先去上课，等我回来，你最好老实承认。”祝老师说完，便走出了办公室，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上课铃的声音。
看了看四下无人，木有笙自言自语道，“沈大小姐不会真向老师打小报告了吧，太不仗义了，讲道理。”突然，木有笙的眼睛停留在了祝老师的办公桌上，上面放了一叠记事本，其中一个还是翻开的。
“诶？这不是前几天班主任出差回来让班上人写的班主任不在期间个人汇报么？”木有笙心想，一时好奇便看了看桌上的记事本，竟发现原来记事本上竟写着班上男生在中午的时候在教室里打牌的事情，难怪张二他们那天被叫到办公室写了一下午的检讨，木有笙再翻开扉页，竟然是单春从的名字。
“不太妙，听说张二几人在找打小报告的人，要是春虫真被发现了，这小子又是个凡事能忍的主，到时少不了吃亏。”想到这儿，木有笙直接将扉页撕下，然后在第一页写下自己的名字。又将自己的记事本找到，同样撕掉扉页，写上了单春从的名字。
做完这些，木有笙暂时松了口气，“还好是我在办公室，这黑锅兄弟我帮你背吧，张二他们跟我交情还不错，就算找上我，给人赔个不是就好了。春虫这臭小子也是，怎么当起二五仔来了，这不太符合他的风格啊，不行，必须让他请我吃几顿好的......”
等了一节课，班主任再次来到办公室时，木有笙都已经昏昏欲睡了。
“想好了么，你做了什么事，赶快说。”祝老师一坐下，就说道。
“那个啥，祝老师，我真的啥都不知道啊？我什么都没干啊？”木有笙一副死鸭子嘴硬的表情。
“哟，还狡辩。说，你是不是把管制刀具带到了学校？”祝老师严厉的声音高了几度。
木有笙心中一惊，第一个念头便是坏了，沈溪雨真的打小报告了。
“没有啊，怎么可能。”木有笙故作镇定地说，神情装的十分无辜。
“没有是吧，跟我装革命党人是吧，好，我把你家长叫来，看你还死不承认。”说着，走出去给木有笙的父母打电话去了。
十分钟后，木有笙的父母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学校，一进老师办公室，木有笙的母亲对着木有笙劈头盖脸一顿骂，而木有笙的父亲则在一旁一句话也没有说。
“像木有笙这种学生，成天上课走神，科科成绩落后，现在越来越不像话，居然把管制刀具带到了学校，我看在他还小，暂时没有上报学校，希望他能自己承认错误，没想到他死不承认，我看他这书是别想读了。”
一旁的祝老师的话也如同火上浇油一般，木有笙的母亲连连向老师说好话，恳求老师别开除木有笙。
木有笙倔脾气也上来了，脱口而出：“这书老子还不读了，我还不稀罕读呢！”
“你看，你看，他这是什么态度！我教了这么多界，还是头回遇见这么不像话的学生！”祝老师很不满地说道。
“你这个混账东西，还不给老师道歉！”木有笙的母亲一巴掌打在木有笙的脸上，转头对着木有笙的父亲说，“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宝贝儿子！都是被你宠坏的......”
想必木有笙的父亲也是气急了，推开木有笙的母亲，顺手抄起了一旁的椅子朝着木有笙砸去。
“砰！”伴随着一阵闷响以及东西撞翻的声音，木有笙倒在了地上，疼痛传遍了全身。木有笙脑袋里嗡嗡作响，一片混乱。
父亲，一直以来最疼爱自己的父亲，十几年以来，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居然动手打了自己，一直以来，从未发火的父亲，总是微笑的告诫自己的父亲，今天，打了自己......
这些话一直在木有笙的脑海里重复着，像是一个漩涡死命将木有笙拽了进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祝老师一跳，愣在了那里。
“你干什么！”木有笙的母亲推了木有笙的父亲一下，跑过去将倒在地上的木有笙扶起来，“笙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儿？伤着没？”
脑子里一片混乱的木有笙挣脱了母亲的手，挣扎地站了起来，拼尽所有的力气，朝着外面跑去。
“笙儿！”母亲阻拦不及，看着木有笙跑出了教学楼。而此时，木有笙的父亲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双手不住地颤抖。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雪已经融化了，风不住地怒号，房檐上滴落的水，也好似泪水一般。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