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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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四周一片寂静,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鸡鸣,微凉的风吹动着窗外的秋叶,发出瑟瑟的声响。1-13号寝室的几位仁兄仍然还沉浸在迷梦之中,断断续续还有鼾声响起。或许是大战在即,木有笙早早地便从睡梦中醒来。木有笙伸了伸懒腰,拨了拨稍显凌乱的头发。正当木有笙穿着裤子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阵尿意袭来,他赶忙套上裤子,用手拍了拍还有些迷糊的脑袋,迷迷糊糊地翻身下床。
寝室的厕所在寝室阳台外,由于怕惊扰到还在睡眠中的几人,木有笙并没有开灯,借着蒙蒙的光线,他下了床,一落地,木有笙便朝着厕所冲去。“哗”只听得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木有笙当即便懵住了,立在那里,玻璃碎片不断顺着他后背落下,很快,木有笙感到几股温热的液体在身上滑过,继而变得冰凉。
“稀里哗啦”的声音将1-13号寝室的各位,以及隔壁寝室的人们都惊醒了。
“怎么了?怎么了?”张二裹着被子探起身来。
单春从一下从床上蹦起,“咚”脑袋撞在了天花板上,“我去。”捂着脑袋的他话不忘探头查看什么情况。
睡在下铺的陶若翔起身坐起,用手揉了揉眼,心想哪个王八蛋整这么大动静,要不要人多睡会儿了。
高显遥一个翻身滚到了床下,撑起身子,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从寝室与阳台隔了一扇玻璃门,通常玻璃门是没人关的,由于天气转凉,前一晚不知是谁关上了玻璃门,木有笙不知,昏暗的光线里,一不留神他便将玻璃门撞破,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晨起还在迷糊状态的木有笙反应不及,脑袋里一片空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鲜血从裤管里,手指间,不断地滴落。
众人看着呆立在那儿的木有笙以及满地的玻璃碎片,殷红的鲜血玻璃碎片上,不一会儿便连成一片。愣了片刻,大家才一下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围着木有笙,几人却并不敢动木有笙。
“木头?木头?”单春从一手碰了碰呆滞的木有笙,一手不忘揉着碰了个包的脑袋。
木有笙这才回过神来,疼痛,渐渐从身上的几处伤口传过来,他才反应过来,身上滑落着的液体,原来是从伤口中流出的血液。
“木头,你还好吧?”高显遥问道。
“不会撞傻了吧。”张二看了看其他人说。
“应该不会吧。”陶若翔说,“不过这身上的血,估计伤的不轻,我去找隔壁寝室的彭小刀,这货应该有纱布和消毒酒精。”
“赶紧的,我跟你一起去。”张二说道。
“我去告诉宿管老刘。”高显遥说着,准备朝门外走去。
“不用了,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皮外伤。没...,没必要。”木有笙叫住了高显遥,又说“可以先扶我去厕所么?脚...”
“你脚怎么了?”高显遥和单春从吓了一跳。
“脚麻了......”木有笙说道。
“我去!闹呢你?本来就被你吓了一跳,你又搞个大喘气。”单春从说着,赶紧扶着木有笙进了厕所,这时,1-13寝室的动静也将宿管老刘引了过来。
“咋回事儿?”老刘站在门口,便看见满地的玻璃碎片,“我的天,谁把玻璃门撞碎了。”
“刘老师,木头他早上起床上厕所,结果没注意,撞玻璃门上了。”高显遥解释道。
“哎呀呀,怎么这么不小心,木有笙人没事儿吧?”老刘关心道。
木有笙在厕所里冲外面喊道:“刘老师,我没事儿。”
“真没事儿假没事儿啊?我咋看见这儿咋还有血呢?”老刘看着地上的血迹问道。
“没事儿,碰流鼻血了,单春从在帮我处理。”小便完的木有笙,顺手拿过挂在水管边的花洒,打开了开关,并回头用眼神向单春从示意。
“是的,刘老师,木有笙只是碰流鼻血了,人没事儿。”虽然心里边感到奇怪,但仍是帮木有笙圆谎道。
“没事儿就好。”老刘说着,转身对高显遥说道,“你把这玻璃渣收拾收拾,记得告诉木有笙,周末去离学校不远的玻璃厂问问,看能整块玻璃给不,不然,报学校肯定要被坑。”
“好的好的,谢谢刘老师。”高显遥说道。
“嗯,我还得去叫同学们起床,你们照看下木有笙,最好请个假去医院看看。”宿管老刘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毛毛躁躁的......”一边碎碎念着,一边走出了寝室。
待老刘离开寝室,木有笙和单春从才从厕所里出来。
木有笙坐在凳子上,血仍不断地从身上的短袖里渗出,看着情景,单春从不由得担心,说:“木头,你真没事儿?要不,咱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没事,皮外伤,那酒精消消毒再裹点纱布就好了。”木有笙说着,吸了口凉气。
这时,陶若翔和张二驾着衣服都没穿好的彭小刀冲进了寝室。
“我说,两位大哥,能不能让我穿好衣服,大清早的,冷!”彭小刀抱怨道,一转头,看到一地的玻璃碎片,还有血迹,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拉灯’入侵了?”彭小刀说道。
陶若翔白了彭小刀一眼,“木头不小心把玻璃门撞了,身上在淌血,不知道伤哪儿了,你这二把刀给看看。”
“什么叫二把刀,我祖上世代行医,我可是医学世家,从小耳濡目染,医术杠杠的。”彭小刀还嘴道,走到木有笙面前,说道,“那门我们寝室老徐也撞过,可是门没碎,老徐头上俩包。要我说笙哥也是够猛的,来衣服脱了,我看看伤那儿了。”
待木有笙脱下衣物,众人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木有笙的肩上,背上都被砸了几道长长的口子,鲜血不时从伤口中涌出。
“妈呀,笙哥,我建议你去医院啊,这伤口有两道比较深,估计最少要缝四五针。”彭小刀一边用消毒酒精简单地清洗着伤口,一边说道。
“对啊,木头,咱赶紧去医院吧。我这就去找宿管老刘,让他联系春梅姐。”单春从说着,就要向外面跑。
“回来...别...别去。”木有笙忍着痛,叫住了单春从。
“干嘛不去,木头,这事儿不是你说了算的,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咋办?”单春从说道。
“就是啊,木头,你这伤得赶紧看医生啊。”高显遥说道。
“不行,今天...今天是跟姓马的约定的考试的日子,早上八点半开始,去医院...就...就来不及考试了。”木有笙咬着牙说道。
陶若翔急了:“还考什么试啊,你都伤成这样了。大不了跟那姓马的说延期再考。”
“不行,我...我如果不去,这货指不定会怎么说呢。这点小伤,不足挂齿,等我灭了姓马的,再去医院也不迟。”木有笙说道,眼神里满是坚毅,“我不能输,赌上性命一定不能输。”
“我说,你怎么这么犟......”高显遥还想说什么,却被单春从拦下了,从小一起长大的他知道,任何事,只要是木有笙认定了的,那么,他会一倔到底,不管任何人反对。
陶若翔叹了口气,拉着刚进寝室凑热闹的林新宇和苏打扫起地上的玻璃碎片来,彭小刀叹了口气,清洗完伤口后,拿起绷带,说:“笙哥,我的纱布用完了,只剩下这卷绷带,我给你多裹几层,裹紧点,尽量减少血液流出,不过,你也应该明白,人体的血液流出超过一定的量,人就会有危险,你要坚持去考试,我能理解。但是,一旦有情况,一定要去医院。别强撑。”
木有笙点了点头,开玩笑说:“放心,打死我也不说是你这个半吊子兽医治疗的。”
“......”
简单包扎完毕后,时间也差不多临近早自习。众人一言不发的,陪着木有笙到了教室。走到教室门口,沈溪雨站在文科八班的教室门口,看着走近的木有笙等人,沈溪雨走上前去。木有笙看着她,皱了皱眉,说:“你来干嘛?”
沈溪雨拨了拨头发,说:“前几天听说某人跟学校副校长来了个很大的赌局,今天就要开战了。我就是来看看某人有没有找借口溜了。现在看起来某人还是很老实的嘛。”
“......”伤口的疼痛让木有笙一时说不出话来。
“咦?看你脸色不太好。哦,该不会你是想装病吧?啧啧啧......”看着木有笙脸色不太好,沈溪雨心里隐隐有些担心,但嘴上却不依不饶地说道。
“这个...就不劳烦你担心了。”木有笙说着,朝着教室走去。
“喂,木有笙,你不会真的身体不舒服吧?去医务室看看吧。”沈溪雨叫住走到教室门口的木有笙,声音却很轻缓,带着一丝关切。
“不用...放心,我很好。另外,考完替我买俩蛋烘糕,知道大小姐你是走读生。午间可以随意出校,我就不谢你了哈...”木有笙说道声音略显无力,然后直接走进了教室。
“......”沈溪雨还想说什么,带着满心的担忧转身朝着自己教室的方向走去。
“唉。”一旁的单春从等人叹了口气,也走进了教室。
时钟的指针渐渐指向了八点十分,数学老师照常讲着课,文科八班的学渣们一反常态地没有趴桌上梦会周公,眼神不时地看向木有笙。而木有笙静静地坐在座位上,课桌上整齐地排放着两支签字笔和一支铅笔以及一块橡皮。
这时,张春梅老师来到了教室门口,向数学老师打了招呼,叫着木有笙的名字。木有笙起身,向着教室外边走去,一路上,坐在座位上的同学们纷纷对他小声说道“加油!”
走过讲台,数学老师说道:“木有笙同学,加油,尽你的努力。”“谢谢。”走到教室门口,木有笙回过头来,看着为自己担忧的同学们和老师,看着单春从、陶若翔、高显遥等人的脸上写满了担忧,木有笙笑了笑,紧握着双手,走出了教室。
看着木有笙走了出去,同学们纷纷议论起来。
“你们说木头不会有事吧?”高显遥担忧道。
“只考历史和地理,木头绝对没问题。”单春从信心满满说道。
高显遥一掌向他呼了过去,“我是说他的伤。”单春从躲开这一掌,没有说话了,心里不禁担忧起来。
陶若翔侧过头去,问彭小刀:“我说半吊子兽医,木有笙的伤......”
彭小刀摇了摇头,说:“血液是人体中最重要的成分之一,占成年人体重的8%左右,相当于每千克体重中有7080毫升的血液,也就是说一个体重60千克的成年人,体内约有4500毫升的血液。一般成人的人体约有4000~5000毫升血液,相当于一开水瓶的容量,如果急性失血达30%以上,即1000毫升以上就可能达到人体代偿的极限,而危及人的生命。失血严重的话,会导致休克,甚至...死亡。”
“......”听了彭小刀的话,陶若翔一言不发地坐着,他明白,木有笙这是在用生命做赌注,不光是证明自己,还是在向那些对平行班有偏见的老师证明,就算是平行班的学生,也不会是一无是处,只要努力,学渣也能逆袭。
这次单独考试的地点,被安排了在教学楼五楼的多功能教室。
木有笙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梯,疼痛,不断从不经意扯动的伤口上传到脑海里。俊朗的脸上此时已是一片苍白,鼻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班主任张老师看着木有笙的脸色,感觉不对劲,不由得关心道:“木有笙同学,你没事儿吧,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木有笙强装微笑,张着有些发白的嘴说道:“春梅姐,我没事,昨晚兴奋过头了,没怎么睡好。”
“嗯...好吧。马上就开始了,别紧张,认真审题。”张老师没有在说什么,只是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来到多功能教室,马副校长和另外三位负责监考的老师早已等候在了教室内,一见到木有笙,马副校长一脸傲慢地看着他,说道:“木有笙,你若是现在服软,承认你的错误,我可以考虑对你宽大处理。”
木有笙笑了笑,忍着痛说道:“这个...就不劳马副校长操心了,我...既然来了,自然就不是来投降的。”
马副校长从上到下打量了木有笙一眼,轻蔑地说:“哟,木有笙,这个份上还嘴硬呢?你看你都紧张地脸色发白了。何必呢?”
“呵呵,没办法,学校食堂的饭菜不符合我的口味,吃...的少,营养跟不上罢了。比不上马...马副校长,天天酒桌饭局,营养都堆在肚子上了。”木有笙刻意打量着马副校长肥胖的啤酒肚讽刺道。
“你...”马副校长一时语塞,冷哼一声,便不说话了。
木有笙走向前排的座位上,缓缓坐下,鲜血已经慢慢将绷带浸透。强忍着伤口的疼痛,木有笙一脸寒意说道,苍白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玩世不恭与嬉皮笑脸。此刻,少年的眼里带着的,满是坚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