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话说的非常含糊不清,我根本就是一个字都没听出来。再看他的时候他还是死盯着那张脸看,不再理我。
我索性回过头,像刘东西一样死盯着那张脸看。
那张脸得有一米多长,暗淡的光线下看不清楚具体模样,只看见面皮焦黄,嘴唇血红高高隆起,一双腥红的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一颗硕大的脑袋就那么无所凭依悬在半空。我越看越觉得可怖,心头慌乱不堪,感到背后向火一面,竟有一滴滴冷汗顺着脊梁朝下淌。这张脸肯定不是人的,在这个邪乎地方,不一定是什么山精野魅。
四周安静异常,火堆里间或有木柴爆裂的声音。我和刘东西两个人一前一后和那张脸对峙着,我约莫着时间至少得有半个多小时了,那张脸动也没动过。我脖子酸疼的不行,心想莫非这是个死物?不然怎么这么久动也不动。想过去看看奈何腿不能行,再加上刘东西没有任何动作,我也不敢乱动,死死地支撑着。
就在我觉得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那张脸突然动了一下,开始向下飘动。我心想完了,看够了这是要动嘴了,虽然心中还是惊惧异常,但看了这么久也算是有点习惯了,只恨自己站不起来,手上抓紧了刀子,只等着它敢过来就给它试试。
只见那脸移动的很快,悠忽一下子就几乎着了地,只听得悉悉索索一阵乱响,那张脸竟然向后退去,慢慢地隐入黑暗之中。
我猛的站了起来,正握匕首拉开了架势,动作迅猛至极,还吓了自己一跳。我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力气什么时候恢复的,双腿突然挣脱束缚的效果就像是电脑假死突然恢复一样。
我保持姿势没动,警惕地观察着周围。说不定这玩意看没有机会下嘴暂时退去,等我们放松了警惕再钻出来咬人。
这个姿势我竟然保持了得有二十分钟。
以前训练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能够保持这个姿势这么久还不觉得累,后来才知道其实当时我的身体已经像木头一样僵硬了。
刘东西更惨,他的脚一直软着,等到恢复了力气才来把我从这预设的僵硬警惕中唤醒过来。
我看着正在给我揉腿的刘东西,感觉自己在个犯人面前失态,很丢人。刘东西低头捶打着,却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说:“安哥你不用觉得丢人,见着这个家伙,你这样已经算是够爷们的了。”
我听他说这话,便问了他一句:“你知道刚才那个是什么玩意?”
“那东西叫雍和。”
我一愣,没想到他真知道,更没想到这么丑陋可怖的怪物会有个这么华贵,类似中式酒店包间的名字。
“是你祖上传下来的?”
“嗯!”
这次我没有艳羡,我很庆幸我祖上和这种怪物无缘。
“这个东西没有身子吗?就这么飘那里?”
“有身子,就是跟脸比起来比较小,而且脖子很长。刚才咱看见的这只估计是趴在树上,只把脸伸出来所以我们看他是飘着的。”
经他这么一说,本来神秘可怖的一怪物突然在我印象里变得挺可笑,但是就这么一个不了解的东西在附近转悠实在是不能让人放心,于是笑着问他:“这个东西咬人吗?”
刘东西停下来,很正经的看着我说:“雍和很聪明也很危险,他虽然看起来很笨重的,动作也慢,但是他能让人看到它就害怕,怕到动不了,他就可以轻松地过来把人活活吃掉。”
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刘东西简直是在咬后槽牙了,声音也变得冷厉,配合着周围的气氛,让我想起来刚才那种恐怖的感觉,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眼睛忍不住又在周围树丛里乱瞟。
刘东西接着说:“刚才我就让你别害怕,装着没事的样子盯着他。他以为你没有被他吓倒,就会知难而退了。”
靠,我竟然被这么一只怯懦无能的野兽吓到不能动弹,我越发感到自己丢人,脸都涨红了。
刘东西看我的样子,很善解人意地安慰我:“安哥你比我强多了,我那么老大一会才缓过来,你当时就能动了。再说,古往今来还没有凡人能在这雍和面前还能行动如常的,不管你是多么了得的好汉,见了这雍和,没有一个脚不软的。”
这个不科学,简直就是精神系魔法嘛!我接着问他:“为什么人见了它会脚软?”
“不光是人啊!飞禽走兽见了它全都会被吓得动弹不得!”刘东西眉毛又开始飞舞。
“行了行了,得意什么?又不是你家养的!”我不耐烦地打断他,“这里面有什么道理吗?”
“有道理啊!就是害怕啊!安哥你知道龙威吧!就是那东西。”
“得了吧你!别胡扯了!”我看他越扯越没谱,索性不再理他。自己琢磨。
龙威我听说过,西方的龙和东方的龙好像都会这一手,只不过东方的龙比较祥和,不大常用就是了。但这个毕竟是传说中的东西,不应该让我遇上啊!刘东西不懂科学这么认为无可厚非,我是一个很理性的人,催眠我都不信,更何况这么玄幻的东西。
我从火堆里拣出一根棍子当做火把,去刚才那只雍和出现的地方看了看,刘东西说的不错,树上的确有动物爪子留下的痕迹,几根断枝上还挂着几撮枯黄的毛,除此之外再没有痕迹。我转回来坐下,琢磨着这个东西要么是能够释放些气态的麻醉剂,要么就是一些物理上的方法像次声波什么的,甚至所谓的龙威可能也就是次声波的作用。
我这么胡思乱想着,竟然就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我醒来一次,看到刘东西神色凝重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十四章 下山
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刘东西又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什么肉在火上烤着。我起来活动着酸疼的要命的身体看着刘东西忙活,心中不由感叹果然是人家常干这活的体力好,同样是一番折腾,看着他就没问题,我睡了这么久还是觉得疲劳不堪。
我对那个雍和很感兴趣,给刘东西打个招呼便溜达过去看看。那棵树后面不远就是几丛非常茂盛的灌木,地下是碎石地,间或几根草,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有心到灌木后面看看,可是这灌木实在是太过茂盛,我也不敢贸然行事,只好作罢。
这时候刘东西已经把早饭收拾好了,在那边喊我。我过去一看,是烤的两只鸟,我也没再问什么,坐下就吃,心里却在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没想好,刘东西先说话了,“安哥,咱接下来怎么办啊。”
我心说这都咱上了,没好气地反问他:“你觉得呢?”
刘东西说:“这个地方被古人设了禁止,从山上翻不进来,我估计从里面也出不去。先祖笔记中也没有提到过是如何脱困的,我们想出去,只怕不是那么容易。”
我一听他这么说,心里一阵郁闷,我还以为有什么好主意呢,这不是纯粹添堵吗?
刘东西看我没接他碴,笑了笑接着往下说。
“我觉得,我们要出去,还得去丹房走一趟,把当年先祖走过的地方走一遍,看看能有什么线索。”
我听他说的正经,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觉得的确是有道理,虽然刘东西肯定是存了去取丹药的心,但是看现在这个情况,这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于是我点头道:“行,我就走这么一道,不过丑话我得说在前面,你要真是记得我救了你命,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别耍什么心眼,出去之后跟我自首,我一定保你。”
刘东西仔细想想,点点头说:“安哥您这么说,我自然是没二话,我刘东西名字虽然不雅,但自问平生没干过什么忘恩负义的丑事。您为了救我陷入此境,我自然拼命保您出去,至于出去以后,我若随您投案,还得麻烦您上我家里去一趟。”
我一听这事好办啊!不就是去送个药吗?自然答应。
刘东西又道:“有些事我也得先和您事先说明白,其他一些事,我肯定比不过您,但寻幽探秘这一道,您肯定是没我有经验的。这一路上,您得听我指挥,不要擅自行动。”
我看他说的诚恳,想想也确实带理,于是就点头答应了。当下无话,两人各怀心事,默默地把早饭吃完,收拾东西准备动身。
在我睡觉的时候,刘东西做了不少准备。由于刘东西之前的大部分装备都已经遗失,用来打我的铲子把也丢在了湖边,而我因为东西都塞在警用装备的腰带里,保留的还算完整,但毕竟不够两个人在这深山里生存。于是刘东西就地取材做了些简单的武器,用两根乒乓球粗细的树枝削出钝尖埋在熄灭的火炭中烤硬做成一米半左右的短矛。选了一根笔直有弹性的灌木枝和昨天吃的那只野猪的腿筋做了个简单的弓,今早的鸟毛做了箭羽。我把玩着这几样东西,不由赞叹这刘师傅的好手艺,虽然取材简陋,但是一看就是有杀伤力的好东西,尤其是那箭和矛的尖端,虽然因为材料所限不能说是锋芒毕露,但是那烤化的树脂均匀的凝结在碳化的木质表面,依然显出对刺穿野兽坚韧皮毛的强大信心。
我不会使弓箭,于是选了一把矛,仍然把单警装备挂上,身上摸索半天,几块压缩饼干还在,看看警务通没有丝毫动静。再看刘东西,已经穿上了一身车间里穿的粗布工作服,袖口和裤脚都用布条扎紧,脚上还穿着电焊工穿的那种踢死牛的翻毛皮鞋,也不知道从哪弄来的。
两人扎挂停当,刘东西将火种塞到拆了电池的手电筒里,加上些揉得只剩纤维的干树皮,做了个简单的火折子,这才熄了火堆,选了个方向下山。
我看他走的毫不迟疑,知道他应该是早就看好了方位,也随即跟上。
整夜的睡眠让我恢复大半精力,下山的路也不是很难走,如果不考虑野兽的威胁和未知的未来,心情也算是愉快。毕竟说像这么好的天气里在野外逛逛是一件很让人心情愉快的事情。
不过很快这种轻松郊游路线就发生了改变,下山到一半,脚下已经全是一脚下去就陷到脚踝的腐殖质泥土,根本没有石头可踩。树木也逐渐变得粗大的有些不真实,放眼望去六七人人合抱的大树随处可见,枝叶遮天蔽日,遍地浓荫,竟似是到了黄昏一般。不过也幸好这些大树遮蔽了阳光,林子里面没有生长很多恼人的灌木,对于我们来说也减少了很多麻烦,我拄着矛,低头挑着树根突出的地方下脚,刘东西则在前面开道。目力所及全是一根根粗壮的树干,像是一堵堵短墙一般挡在那里,令人犹如陷入迷宫,根本分不清方向。
其实此时我最惦记的有两件事,一个是老婆还没回来,恐怕还不知道我失踪的消息,希望我能在她回家之前回去,免得她担惊受怕。另一个是这回回去处分是少不了了,弄不好还会被开除,我得干点什么才能不被饿死。后来我都忍不住要嘲笑我此时的幼稚心态,看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是很有道理的。人安逸的久了,在危机来临的时候不光反应的慢,甚至连对危机的认识也要差很多。
大约走了有四五个小时,刘东西停下说要休整一下,我看他根本就没有什么疲惫的样子,心知他是为了让我休息休息,暗道惭愧。其实我早就撑不住了,只是不好意思说。在这种地方走路本身就容易累,我还一直警惕着树后面是不是有埋伏的野兽,再加上身体也没有恢复好,此时已经累得头晕目眩。
我靠一棵树坐下,取出水来喝。水囊是刘东西自己拿雨衣做的,边缝都用玻璃胶涂过,勉强算是不漏水。刘东西说上去看看,便像一只猴子一样,滑溜溜的就上了树。
我坐在树底下,觉得浑身舒泰无比,虽然鼻端一阵阵枝叶腐烂的微臭气味徘徊不去,但是走了这么久能坐下歇一会喝一口水在当时看来简直就是莫大的幸福。我把矛攥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底下的泥土,一边想这个家伙恐怕真是猴子托生的,废了几个脚指头,走路一瘸一拐的,爬墙上树却这么麻利,不干这行的确是埋没了人才。我抬头看他,只见枝叶一晃一晃,不时摇出一线阳光,这家伙好像已经爬到树梢上去了。
我看着那几枝摇晃着的树枝,心中突然有种很不妥的感觉。
哪里有点不大对劲!
第十五章 咕咚来了
我是个喜好山水的人,也曾经热衷于各种户外装备,爬过很多没有开发过的山,但是从来没有哪座山像这里一样安静。山里面嘛,就算是冬天生机断绝的时候,也总会有留下过冬的鸟啼,或者一些松鼠黄鼬之流到处乱窜,展示着大地的生命力。
这个地方无疑是生气很旺盛的,虽然我已经筋疲力尽,但是还能感觉到我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活跃的拥挤着,好像兴奋地人群一般。但是就在这么浓重的生命力中却没有昆虫,没有鸟鸣,连树林中常见的松鼠、蜥蜴等小动物都见不到。按说这个时候正是入冬之前山野里最忙碌的时候,可怎么这里如此安静?
我使劲靠了靠背后的树,这棵树得有五人合抱那么粗,树皮挺光滑,不知道是什么名字。我用力顶住它,似乎能够感觉到刘东西在树上乱爬带来的每一下震颤,而在这个震颤里面,好像还夹杂有这树自己的呼吸!
这种呼吸似乎还在不停放大,我似乎感觉到触目所及的树干和树根都在用同一个节奏搏动,我突然有一种想法,我根本就不是在一片陌生的山林里,而是在一只巨大生物的体内,很快就要随着这种陌生的搏动而被消化掉。
我用力闭了闭眼睛,调整了下虚了焦的眼睛,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恢复到了正常,这个时候,突然听到刘东西在树上大喊:“安哥,快跑!”
我脑袋一炸,心想我他娘的就知道这个鬼地方没这么简单,拔腿就往来的方向跑,刚跑了没几步,又听见刘东西招呼:“跑反了!调头跑!”我心说你小子玩我的吧!脚底下可没含糊,扭头就往回跑。这回头跑的比刚才还要快,两下子就窜回了刚才那棵树旁边,刘东西这时候也顺着树干一溜烟的下来,跟着我后面也死命的跑。
这个时候我想起来小时候听的那个叫做咕咚来了的故事,我就和里面的小动物一样被一声咋呼吓得抱头鼠窜。我一边跑一边问刘东西,“你看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刘东西跑得比我还要卖力,跟有鬼撵着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就一个劲地摆手示意我使劲跑,我心说这跑个屁啊?后面有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瞎跑,跑到什么时候停啊?还能就跑到死不成?刚这么一动念头,就感到后腰上一股大力把我拉向一边,我扭头朝哪个方向一看,那边树上一个不大的树洞,刘东西拉了我一把后已经猴在里面了。我当下也不迟疑,赶紧钻了进去,说来也巧,这个树洞洞口不高但里面还不小,刚好蹲下我们俩人。刘东西不等我蹲好便将一大根树枝连枝带叶往洞口一竖,草草隐蔽好洞口。
我心说这也太不讲究了,你怎么也得把洞口全挡住吧,就这么根树枝,简直就是侮辱人家智商啊!心里这么想着就想脱了衣服再给挡挡。
因为我还扎着单警装备的腰带,衣服脱得很费劲,动作也有些大。刘东西本来凝神注意着外面,此时也被我碰了几下回过头来,看我这套折腾轻轻的摇摇头,摆出口型示意我不要出声。
我指指洞口的树枝,也用口型问他这样能挡得住吗?他点点头,我又问到底是什么东西时,他已经把头回过去了。我一愣,心中突然感到很不爽,不光是觉得这小子非常无礼,还因为这么不明不白的一点准备都没有,是我最不喜欢的状态。
就在我推推他想要接着问的时候,他突然扭过头,做了个口型,透过洞口射进来斑斑驳驳的阳光,我清清楚楚看到他说的是俩字。
来了。
我一愣,马上就紧张了起来,不管这个故弄玄虚的家伙害怕的是什么,危险已经到眼前了,我赶紧调整了一下姿势,凝神往外面看去。
外面一切如旧,一棵棵树干如同短墙,松软的地面上撒着一点点的阳光,只是不再那么安静,到处都充满了一种躁动的感觉,这时候我突然感到就在我们上方有体积很大的东西经过,空气中一下子涌出一股催人欲吐的腥气,耳边充满了利器摩擦树干的声音。我赶忙把眼睛往前凑,希望能够看到更大的范围,可是什么都看不到,这里的树都长得太粗壮,很难看到前方多远的地方,这极大限制了我观察的范围,我瞪大了眼睛使劲朝外看,希望能够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突然眼前的几棵树猛地震动了几下,几枝枝叶从上面掉下来,腥味越发浓郁,催人欲吐。这几棵树都长得极为粗壮,随便摆两棵出去都会被称呼某某树王的那种,就算在这个蔑视普通体型的林子里也是能排个中上游的。这么粗的树可不是鲁智深拔的那种货色,它的地下根系恐怕得深达数百米,就算是个重型卡车开足马力撞上去恐怕也就是这个效果。
我很害怕,这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害怕,之前的时候面对雍合至少体型上大家都差不多,还有一拼之力。之前水里那条巨鱼长得那么养眼也没有这种威慑力。而此时这拥有如此怪力的东西,一闻这股腥臭气味就不是善类,它展示的肌肉给我恐惧,我却连它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种未知的恐吓果然更能震动人的神经。我轻轻地把匕首抽出来握在手中,靠这种熟悉的手感来稳住心神。
刘东西一直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也没动,但是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正在发抖,这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我的恐惧感,你小子之前吹得自己那么厉害,事到临头了比我还害怕。就在我在心中嘲笑他的时候,我们藏身的这棵树猛的震动了一下,随即一阵令人牙酸齿摇的摩擦声从树干里传来,腥臭气味也变得更加浓郁。
我知道这是那不知名的怪物也从我们这棵树上过去了,但是看到的和亲身感到的就是不一样,这么剧烈的撞击一下子就催动了我的心神,让我有种马上就要被掏了老窝的感觉,忍不住想要提刀冲出去。我知道这种想法纯粹是自己被吓坏了,于是用刀尖轻轻地戳自己小腿,希望这种轻微的刺痛能够让自己安定下来。
这个时候摩擦声已经停止了,但是期待中的离开树的时候那一下震动却迟迟不曾传来。我和刘东西对视一眼,心中均感到难受异常,难道这一只发现我们了?
我不由想起了之前看过的那个段子,一个老头每天晚上都会被楼上小伙子换鞋的时候那两声扔鞋的动静惊醒,后来忍不住给小伙子提了意见,当天晚上小伙子扔了一只鞋以后才想起楼下老头的事,遂将另一只鞋轻轻放在地上,于是老头裹着被子等另一声鞋响痛不欲生地等到了天亮。
现在我们的情况和这个老头差不多,但是心情却是大不相同,那个老头一夜等来的要么是一声鞋响,要么是天亮。我们将要等来的是一阵怪物离去的剧烈震动或者是一张血盆大口。
第十六章 孱弱如我
期待中的震动一直没来,催人欲吐的腥臭味道却越来越浓。
我感到周围的空气都在逐渐凝固,而这种凝固了的空气被步步逼近的怪物推动,挤压的我透不过起来。
在这种压力下,我使劲向后缩。洞壁并不平整,背后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硌的我要死。
我伸手向后摸索着,抓到了硌我的东西。拽了拽,没有拽动,下意识的手上就加了把力量,只听得咔嚓一声这个东西被拽到了身前,我就着光一看,不由得叫了一声。
手中抓着的竟然是一个下巴!
我吃这一吓,朝前窜了一下。就在这时,上面不知什么东西哗啦一声掉在我身后,那个要命的摩擦声突然响了起来。
这事如果摊上的是刘东西就绝不会搞得这么糟糕,可惜我只是个和平年代的小警察,连死人也没见过几回,更别说是在神经这么紧张的情况下,手里突然多出个死人下巴。
现在我的叫声可能已经暴露了我们的行踪,换做一般人可能会抱有一种赌博的心理,保持安静,期望能够躲过去。刘东西毕竟老道,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被堵在这个动弹不得的树洞里只有死路一条,唯有果断出击才能有一线生机,低吼一声冲出去,猛地在后面推了我一把。
我还在刚才的惊吓中没缓过来,心中毫无准备,被推了个跟头,一头拱到了洞口的树枝上。
这一下子我才缓过劲来,忙架高胳膊挡住脸,抬头向高处看。
在我面前赫然是一条巨蟒。
我得承认,看到它让我感觉好了很多,自从进入那条山体裂缝,我就像是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一般,遇到的皆是生平未闻之事物,往日的机灵应对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剩下的只是无所适从四个字。现在面对这条大蟒,算是把我从这种无所适从和未知的恐惧中拯救出来,虽说这蟒大的有点不像话,而且极度危险,但至少我曾经见过摸过甚至学过应对方法,可能只有这点让我安慰了吧。
只见这条蟒遍体生满巴掌大的黑鳞,整个身体盘在树上缓缓地游动,点点阳光照射下竟然泛出金光,伴着身体不断起伏移动变幻着,腹部鳞足刮擦树干却发出令人烦闷的声响,脖子平伸在半空中,单人沙发那么大的脑袋正冲着我这边,白色的嘴唇延伸出两条白线直贯脑后。
我知道刚才我冲出来的时候已经吸引了它的注意。蟒这种生物眼睛通常是不大好使的,对于静止的物体基本上是视而不见的,但是对于移动的目标却极为敏感,同时充满了攻击**。
我不由的心中暗骂刘东西不是玩意,要不是此时看到他也跟着我从树洞里钻了出来,我简直要认为他是故意害我。
我现在能做的只能是保持安静,不要乱动,希望能够解除掉这条蟒对我敌意。
我把自己凝固在那里,连眼球也不敢转动,只在心里拼命祈祷这条蟒凑巧不是那么饿才好。
不过显然我的祈祷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我看到这条蟒的头开始向后缩,更多的身体向前推进悬在空中,逐渐折出一个z型。
我知道这是蟒发起攻击的前兆,开始寻找离我最近的树,心中逐渐有种绝望的情绪在蔓延。
刘东西此时正躲在一棵树后,架起了弓,一只手冲我摆手势让我找棵树藏起来。
我心说这不胡扯吗?看这条蟒蛇蓄势待发的样子,我怎么跑能跑过它的攻击速度?
就在这时,我看到这条蟒蛇脖子朝后猛地一缩,两腮一鼓,摆出了一副要攻击的样子!
此时不跑,恐怕就只能等着被消化了!
我猛地向左边转向,脚踝和拇指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把我推向刚才已经看好的那棵树。
就在这时,刘东西的箭射在了空处,巨蟒如一匹黑色的绸缎,沿着一条圆滑至极的角度滑向我的方向。
避无可避!
慌乱中我就地一滚想避开这张高速袭来的巨口,但还是被一口叼住肩膀猛地甩向了空中!
我从来没有想过一条蟒蛇能有这么可怕的力量,竟然把我这么个一百八十多斤的人如此轻松的就扔了起来!
强忍着肩膀剧烈的疼痛护住头面,我努力睁开眼睛寻找能够抓住的东西。无数的枝叶划过我的身体,在撞断了不知多少细枝之后,一根粗壮的树枝止住了我上升的势头。
我赶紧一把抱住,扭头观察下面的情况。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更是要命。只见一张巨口从下面直直得冲上来,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在这种无处借力的情况下怎么冲上来的。
情急之下我猛地翻到树枝上面,向前猛爬了几下,堪堪避过蟒蛇的巨口,却被这下剧烈的撞击撞了下来!
虽然经过了这番上天入地的折腾,但是匕首仍然被我紧紧地攥在手中,在我身体失去重心的那一刻,我下意识地向蟒蛇的身上猛啄,只觉得手上一震,不知道爆发出多大的力量,竟然连手腕的皮肤都被挣得像要裂开一般。
这一刀扎的极猛,刀身几乎没进去了一半。我双手抓住刀柄并没有像卡通片里面一样吊住身子随着负痛狂舞的巨蟒一起坐过山车,而只是稍稍缓冲了一下便脱手向下坠去。
我在空中这极短的时间里迅速地踹了蟒身一脚,硬是在空中改变了方向,本想避免掉到坚硬的树根上,却极为巧合地避开了闪电般袭来的巨口,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受伤的肩膀经过这么几下剧烈运动又被摔了这么一下,疼的几乎失去了知觉,脑袋也被剧烈的震荡搞得一片空白,所以我并没有看到那条蟒蛇冲我缓缓瞄准的脸。
似乎只剩下最后一击,我的故事就要结束了。这个时候,一支箭突然射向巨蟒的眼睛,刘东西紧跟着从树后冲了出来挥舞着双手大声喊叫着跑向另一个方向。
蟒蛇受他的吸引,猛地掉头向他追去,刘东西像个精灵猎手般绕着几棵树跑,不时回身射上一箭,一边跑一边冲我高声喊,让我藏到洞里去。
我根本就不会相信刘东西能够干掉这条蟒蛇或者摆脱它的追杀,此时听他让我躲起来,不由得一股热血上涌,赤手空拳的就冲了过去。
巨蟒在地上的移动极为迅速,刘东西因为那几个萎缩的脚趾,跑的也不利索,被蟒蛇一下子缠了起来。
我一看急了,冲过去冲着蟒腹就是一脚。蟒蛇的肚子比较柔软,估计这一脚是把它踢疼了,巨蟒把肚子翻了进去,露出坚硬的背部,缠的更紧了。我看刘东西被缠的直翻白眼,下意识地又踢了几脚,一点作用都没有。蟒蛇的鳞甲如同一块块陶瓷插板,坚硬而且无法着力。我转而想去攻击蟒蛇的头部,但是蟒蛇把头高高扬起,我根本就够不着。
此时蟒蛇已经在认真地对待手中的猎物,完全不再理会我。
听着刘东西身上不时传来关节错位的闷响,我却无能为力,一股虚弱的感觉深深地击中了我,在这种巨兽面前,人类那点苍白的战斗力甚至还比不上一只家猫。我孱弱的爪子和牙齿,并不能给它造成任何伤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东西被挤烂,吃掉。
但我觉得平时我接受的那些训练还是有用的,那种虚弱的挫败感并没有控制我再多几秒。在我意识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跑去寻找之前丢在树洞里的短矛了。
我们和巨蟒搏斗的地方和树洞有一些距离,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到树洞口,却发现树洞里面一具干尸头朝下栽在里面,旁边竟然还有一柄绿了吧唧的短剑。
形势紧急,我也没有多想,伸手就把那剑拿了过来,转身就朝回跑。这里说的慢,其实当时也就四五秒钟的样子,我跑到一半,就看到刘东西的脸憋得通红了,露在外面肩膀的形状似乎有点不大对劲。
巨蟒已经大张开嘴将头从上面垂了下来,一丝丝涎水不停地滴落。我眼看着巨蟒就要从头部把刘东西吞下,心说晚了,看来刘东西还是难逃一死!
第十七章 漫长的一眼
此刻我离刘东西还有十多米的距离,再有几步就能够跑过去。但是那蟒蛇已经将刘东西的脑袋纳入了自己的嘴巴,我甚至已经看到那一排排细密的利齿就要划上刘东西的脑门。
情急之下我在奔跑中像一个斯巴达人一样将短矛向蛇头投去,希望能够阻挡一下蟒蛇。可惜刘东西做的这个矛说白了只是根树枝而已,并没有一个适合投掷的稳定重心,在空中就打了横,像一个笑话一样飞了过去。
眼看着蟒蛇的大嘴就要从容落下,刘东西小命不保的时候,我突然感到一阵惊恐不安,腿一软跪倒在地,失去支撑的身体滑向前方。那条巨蟒也似是浑身脱力,蛇头软垂下来,松开了刘东西。
刘东西软软地歪在一边不知死活,我此刻想救他也是有心无力了,不过我做的也并非全是无用功,至少这家伙也没喂了蛇,留了个全尸。
我强忍着心头的恐慌感觉,顶住肢体的无力感,尽力支起身子环顾左右。
果不其然在我身后的一颗大树后面探出了雍合那张诡异的丑脸!
应该说知道了这种生物的来龙去脉大大降低了他对我的威慑力,在这种光线充足的环境中,雍合那张脸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我不确定是不是昨晚上那一只,同样是一张一米长的脸从树后伸出来悬在空中,脸上长满了黄毛,像是个抹了口红的大猴子。一对厚嘴唇娇艳欲滴,搁在这张脸上说不出的??恕k?难劬?苄。?钌畹芈裨谘劭衾铮?滋炖氲迷犊床患?劬Ψ3龅暮旃猓??胰匀桓芯跛??诼至鞔蛄孔盼颐橇┖湍翘躜?摺?br />
我记得刘东西的话,用尽全力抬起手中的剑与它对视,装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刘东西似乎还在昏迷之中,那条蟒蛇此刻只剩下摆动信子的力气。
对峙中,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感到手中的剑越来越重,背后的衣服似乎已经被冷汗湿透,心跳声已经充满了耳道里全部的空间。那条蟒蛇信子拍击地面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就在我认为这种坚持将要以我的失败而告终结的时候,那只雍合动了。
如同昨晚一样,它保持着伸着脑袋的姿势从树上下来,四肢着地向我们走来。
和刘东西的描述很不一样的是,雍合的身子并没有他形容的那么短小。看上去更像个大号的巨头猴子,四肢修长,有一身土黄铯的皮毛,行走时细长的尾巴翘在空中。脖子几乎和脸一样长,看起来很灵活。此时它正在以一种猫一样的优雅步伐向我们走来,顶着那张巨大的怪脸,显得无比妖异!
我看着它一步步走近,心中越发惶恐不安,暗中使了好几次劲都没能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