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
第七十一章 戴假发的长老
来人并没有说话,只是一味地开枪射击,我一把拽出爪刀,就地一滚靠到墙角边,劈手将爪刀冲进来那人甩了出去。
爪刀这东西是不适合当飞刀来用的,一般情况下也就是砸人而已。那人完全反应不过来,被爪刀狠狠砸到了胳膊上,枪口一歪,将躺在地上呻吟的怒打的一个弹跳。更多的血流了出来,淌到我的脚边。
我重重踩到那一滩血液中,身子弹射开来,在那人调整好枪口之前,定光剑划过了他的脖子,鲜血喷射出来,溅了我一脸。
我没有多看他,甩了下剑上其实并不存在的鲜血冲了出去,刚出门又转头回来,将那家伙手里的枪捡起来。外面还不知有多少人,我一人一剑恐怕不好混。
熟悉的感觉从手上传来,我不用看到那块颜色奇怪的金属也能知道手上的是什么枪。这时候门外的声音已经非常杂乱了,我隐在门边,快速探头看了一眼。一片子弹扑面而来,虽然准头差了点,但是声势还是非常吓人的。我快速撤进房门,避开可能的跳弹,待一波射击停止之后才开始还击。
外面是一条笔直地通道,除了那些锁着的门框之外,根本就无处躲藏,所以这帮人对我来说就像个靶子一样。虽然肿胀的眼睛有些影响视线,但我还是轻松地将他们干掉了。
沿着这条通道跑到头然后左转,我努力回忆着脑中的记忆,数着脚下的缩涨缝和台阶,这条路是通往那个所谓圣殿的地方。我记得那地方对面的小房间就通往我从外面进来的路。但是之前的路我实在是记不得了,只能到时再想办法。
沿途比较顺利,这里可能并没有多少人,也没有像样的警报系统,几个零星赶来的光着膀子的疫人也被我顺手干掉了。
我已经冲到了那个破烂而且寒冷的圣殿门口,枪里已经没有了子弹,我顺手抛下它,快速向前跑。突然,眼前横担出一条粗壮的胳膊,肯定是身上的伤让我的反应变慢了,定光剑出了一半脸就撞了上去,整个身子腾空重重摔倒在地上。
这一下摔得极重,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这一下从我体内摔了出去。
之前我来的时候给我开门的光头人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杠杆朝我的头部狠狠打来。我见这一击来势凶猛,没敢用剑硬格,一下子翻到旁边,杠杆头在我眼前狠狠凿到地上,溅起的水泥碎块砸的我脸生疼。
我浑身的关节都使不上力气,明明知道自己再不起来很难躲过接下来的一击,但却不能移动,只好伸手抓住那根杠杆,随着那根被抽走的杠杆用力站了起来。
那光头壮汉显然没有想到我有这么一招,用力晃动杠杆想把它从我手中抢过来,我没有撒手,用尽了全身力量抓紧那根杠杆。
其实我现在的状态就算是真的把那杠杆抢过来也发挥不了多少作用,那光头只要撒手过来,大约空手就能把我搞定。但他的脑子显然不是很灵光,只是大声咒骂着朝回夺那根杠杆。
我知道自己一撒手就死定了,也不敢撒手,两人就像拔河一样僵持不下。但是我心里清楚,跟这个壮汉相比,我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多了不说,再有两秒我就得松手。
跟我估计的差不多,那光头壮汉大吼一声发力一拽。我虽然还是抓紧了杠杆,但被这一拽脚下失根,竟然被硬生生拽了过去。再看那光头,已经狞笑着伸出手上的匕首在等着我了。
形势不妙,我急中生智,腾出一只手来抓住挂在手腕上的定光剑,剑尖冲前,借着他的力量冲了上去。
那光头十分托大,狞笑着拿匕首来格,但这等凡铁怎能敌得过定光剑?只听叮的一声轻响,定光剑擦过那柄匕首,撩开了那壮汉的胸膛,心脏如同气泡般破开,冒着热气的血泼在了地上。
我扶着墙,快速喘息着。这一番打斗对我的体力消耗极大,脑中不禁有一种极度眩晕的感觉。
但是我心里清楚,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虽说这一路走来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但是这里毕竟是这个疫人组织的重地,怎么可能就这么几个人几条枪?眼前这种情况,无非就是情况太突然有点反应不过来罢了。
我看清楚进入圣殿的那个小门方向,朝我的来路走去。这一段路是我不熟悉的,而且非常的错综复杂。当时行走其中可能不觉得什么,但是各个岔口却都像是为了混淆我的记忆而设计的一般。
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很多脚步声,我知道追兵终于赶到。看了看地下鲜血淋漓的脚印,我赶忙脱下鞋子在手里提着,赤脚往回返,推开那扇通往圣殿的小门,躲了进去。
几乎是刚刚掩上门,门外就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我趴在门上,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喘息,估计着外面的人究竟有多少。
至少有二十个人在通道里,我听到他们停了一下,低声讨论了几句什么,又朝着我走的方向跑了过去。
我暗暗松了口气,心中十分后悔刚才冲出来的时候没有从那些被我打死的人手里弄把枪出来,就凭这手中的一把剑,想要冲出去跟扯淡差不多。
正琢磨着,后腰突然被一个硬物给顶住了,我全身一紧,接着就陷入了一片凸凹有致的温暖之中,一只柔软的手从我肿胀不堪的掌背上拂过,坚定地将定光剑握入手中。
我没敢反抗,任由她将定光剑拿了过去,轻声问道,“是谁?”
“是我!”回答的声音非常轻柔,口吻像是每天都要见面的人敲门时的回答,而且这个声音却货真价实地让我感到非常熟悉,就像是昨天刚刚听到过的一般。
“你是谁?”我声音稍微大了点,心中盘算着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你忘记了?神使大人?”那个声音哼笑着向后退去,顶在我后腰上的硬物也离开了。
我微微张开双手,慢慢转过身来,眼前站着一个高个子女人,一头长发仿佛未经过梳理一般随意披散在身上,一袭白色长袍加身,左手提着我的定光剑,右手一支手枪从宽大的袖口露出来,还在指着我。
“喜?”我一下子就认出了她,但是她的声音却和喜长老对不上号。
“不光是喜,助理大人。”喜长老躲在头发下面轻笑。
“你是……田甜?”这句助理大人引起了我的回忆,我不无惊骇地说。
“不错,就是我!”
“你怎么会……”我震惊了,谁能想到那个我都不认识的下属的下属,一个我认定年轻有为的得力助手,竟然是这疫人地下组织的四长老之一!
“你们那个苦长老呢?”我迅速冷静下来,眼前的情况不是现在的我能够解决的,多一个少一个并无甚区别,但是我却不想再不知不觉的被人算计了。
“他?他不愿跟我们一起,早就变成冰雕了!”田甜笑了笑,“您不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想说的话你就说了,还用得着我问?”我看她没有开枪也没有示警,知道她暂时没有对付我的想法,索性也光棍一点,增加些自己的筹码。
喜却不说话,笑了起来。
“笑什么?”我最讨厌有人跟我装高深莫测,可是每个跟我说话的人都喜欢来这一套,这让我非常烦躁。
“我笑了很多东西,您想知道哪一样?”田甜用手中的枪把长的有些渗人的头发拨到肩后。
我突然有些恶搞的想法,开口问道:“我记得你头发没这么长,是假发?”
田甜一愣,估计没有想到我会问她这个,但很快又笑道:“不错,作为长老,总得有点造型吧!”
这姑娘倒是坦诚。
“这造型还成,就是有点难看。”我随口评论了一句,“当时你能找到我,应该不是你说的那些理由吧?”
“当然不是,以我手下的情报网,那还用得着猜?”甜甜笑着说,“您不会因为这个感到失望吧?”
“我是感到失望!”我答道,“本来你能跟着我做一些好事,没想到你本来就是个祸害!”
田甜丝毫不见气恼,“是不是祸害不是您说了就算的,城里的祸害到处都是,哪一个都比我要可恶一些。”
“是吗?”我紧紧盯着她,“组织这个组织想把全城都陷入水火之中,为了达到目标杀害了常诚还嫁祸于我,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但是这些事从哪里看都不是个人能干出来的。恕还算是为了拯救疫人而做事,我觉得你要比他可恶一些。”
“常诚是我杀的,我没想到你竟然能猜出来……”
我听她承认了,难耐心中怒火,哼了一声,“举头三尺有神明,我自然不是傻子。”
田甜没有接我的话,径自说下去,“恕?你觉得恕能比我好多少,你别以为他是个宗教狂认定了你是神使说的话就全是真的,这所有的计划,本来就是他想出来的!”
是他?我心中一惊,感到眼前的真真假假完全不能看透,恕牺牲了自己的生命用哪种匪夷所思的手法想给我争取一个机会,若说他是整个阴谋的主谋,说什么我都不敢相信。
“你这样做为了什么?”我脑子里很乱,不知道该问什么好。
“我?”田甜终于笑不出来,“封严,你该认识他!”
第七十二章 为圣之道
“这跟封严又有什么关系?”我有点不明就里,“为了救男朋友?”
田甜道:“这跟你没有关系。还是说正事吧!”
我心说是你不说正事,现在又摆出说正事的架势来,就算是女人不讲理也该有个限度。但是听她这么一说倒是对她的恶感减轻了很多,若是一个女人为了自己男人作恶,总是比较容易让人原谅的。
“说吧,我听着。”我就近找了个什么设备坐在了上面,屁股底下嗡嗡的,还挺舒服。
“虽然四大长老只剩我一人,但组织元气未伤,我愿意尊你为神使,共成大事!”
虽然明知脸已经肿得像是猪头,我还是笑了。“糊弄谁啊?你们的组织不是元气未伤而是元气大伤,四个长老自己内讧死了俩,被我干掉了一个,组织里的人会怎么想?你们本来就是靠蛊惑人心聚集起来的,人心散了还好意思说元气未伤。等我出去,联系上外面的人,一人一泡尿也把你这老窝端了!再说了,共成大事?成什么大事?把城里的人全杀了,龟缩在地下夏眠就是大事?”
“你说的不错,但是只要有你这个神使在,组织就没有问题。另外,我知道你是同情疫人的,难道你就愿意看到疫人死在夏天里?”
“我不忍心,但是事情有更多的解决办法。你应该知道我一直在做的一些事情,和你们的目的并没有什么分别,但是手段却不一样,你们的路子就走错了!”
“我们只能走这样的路!”田甜的口气突然有些凄然,“过去的事已经让疫人不敢再相信人类,现在谁也不敢把自己的命运放在人类的手里。因为我们知道,在你们的眼里,我们早已经不是人类,甚至还不如格迦,与猪羊并无什么区别!”
田甜说的也是实情,听她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其实我有时也有这种想法,毕竟这种思想在人类中已经根深蒂固,别说是因为疾病而变得怪异的人类,就算是正常人有时都会因为肤色、阶级、甚至长相而被视为非人。
“我们这个组织并不邪恶,真正邪恶的还是人!疫人们需要这个组织,你们也需要。过去的计划当然算不上能成大事,但我希望你能够把这个组织和市政府联结起来,帮疫人一把。”
她说的我有点心动,若是这个疫人组织能够由邪教变成一个类似于工会的组织参与议事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不光保证了城市的安全,还能更好安置疫人度过夏天,这也是我一心想到达到的目的。
“你和封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是有些拿不准她真实的目的,毕竟从她开始的作为来看,这个人邪性很重,不像是能够为了大义做事的人。人的行为必有诱因,我想看的更清楚一些。
“个人感情,我不想多说。”田甜的脸色不好。
“你们为什么杀了常诚?”
“第一是为了挑起疫人和城里的矛盾,这也是过去计划的一部分,另一个方面,常诚不是俗世间的人,自以为所行慈悲但其实把疫人置于人类走狗的位置,他还是把疫人当人看,但却忘记了人类已经不把疫人当人了。”
“他是个阻碍?”
“是!不光是对我过去的计划来说,就单单对疫人的将来也是个阻碍,他必须得死!”田甜道。
“他不必死,只是你们的计划需要他死!”我冷冷道,“若是要我帮忙,你必须认清楚这一点。”
“是,但是他已经死了……”田甜语调里有些黯然,“他是个好人,我也很后悔,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很多事情都是无法绕过的,就像是我们疫人,没有做错什么却要背着这样的伤口生活!”
田甜身上轻薄的白袍蓦然滑下,露出完全**的身体,一道可怕的伤痕从双ru间划下,一直蔓延到腰间,在白皙的肌肤之上,狰狞可怖。
我转过脸去不忍再看,摆手示意她穿上,这样的场面有点太刺激,彻底摧毁了我的怀疑。
“你这个样子,平时上班怎么办?”
“衣服里面衬冰袋。”田甜穿起长袍,面无表情。
“我会考虑你的提议。”我转过脸来,“但在这之前你要告诉我,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我们的计划,你不知道的是什么?”田甜问。
“我不知道的有很多,特别是你们要等待的机会。”我想了想,感觉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长篇大论,还是要以精炼为要。
“机会?”田甜很快明白过来,“疫人想占领城市,但是战斗力不强,若是和军队正面对抗,就算是仗着人多胜了也是伤亡惨重。所以我们想借助格迦的力量,吸引大批格迦在城外聚集,然后开一道口子,引格迦入城……”
“等到格迦把人杀的差不多了,你们再进城驱散格迦,坐享其成?”我猜到了后面的事情,脑袋上汗都出来了。这帮子人真够歹毒的,这个计划简直就是给疫人量身打造的,他们对人的战斗力低下,但是对格迦的战斗力可是空前的高,若是这个计划成功,城中的军队毫无还手之力!
我不知道这个计划筹备了多久,现在常诚已死,疫人和城中的矛盾已经完全激化,封严已经取得了城外疫人的信任,他们在等待机会,这个计划已经展开了。
“我答应你,现在马上送我出去!”我匆匆道。
“四安,你不信我,我该如何信你?”田甜却又不忙着答应了,从容问道。
这时从圣殿和通往外面的小门里各涌进十多个疫人,个个手持枪械,虎视眈眈的对着我,门外还有急促的脚步声,不知多少人正在朝这边聚集。
我一看眼前的形势,不拿出点什么保证恐怕就得挂在这里,更严重的是,那个计划可能就会随着我的死去全面展开,城中十多万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犹豫了一下,我开口道:“你先让他们出去,我有话说。”
田甜一摆手,那些疫人都退了出去,这才对我说:“不要想挟持我做人质,在你抓住我之前我自有办法自尽,你无法阻止。”
我点了点头,“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所谓的神使!”
“我知道,你只是个普通人,可能有点异于常人的地方,但绝对不是什么神使。”
“那就行!”我抬起手,“之前你们打我的时候,有个疫人把自己身上的血抹在了我这个伤口上,但我并没有感染。”这是当时怒为了考察我是不是真的能抵御感染的手段,就是为了让我治好他。
“并不是因为我不会被感染,而是因为我这只手曾经断过,和身上血脉没有相连,具体的手段我也不懂,是我一个朋友做的。”我这倒是没有说假话,卢岩曾给我详细说过这只手臂的情况,虽说现在使用没有问题,骨骼强度甚至还有加强,但是真要重新纳入循环系统真正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还需要数十年的时间。这也是他的手臂无法再接上的原因。
田甜点头道:“你那个叫卢岩的朋友的确有些莫测的手段,只是你说这个是为了什么?”
我没有说话,欺近一步双手齐出将定光剑夺了过来,就势在胸前一划,鲜血马上流了出来。
“空口无凭,我愿成为疫人,也算是个约束!但日后要是让我发现你用心不良,你也必将死于这剑下!”
田甜愣了,旋即又笑道:“这世间的疫人够多了,你就不必了!”
我听她这么说,也不再坚持,收起剑道:“既然这样,现在就送我出去,你留在这里约束人手,不要再惹出什么乱子!”
田甜自然是答应,叫进来一干疫人,朗声道:“神使在此,尔等当敬之爱之……”说罢带头向我跪下,伏在地上。
一干一人没有丝毫犹豫,纷纷跪倒在地,口颂赞誉之言,更有泪流满面者。
我站在跪拜的中心,大有手足无措之感,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是却说不出口。这时田甜却解了围,立起身子道:“神使将把人间之福赐予尔等,尔等当听命,等候,不得妄动妄议!”
众疫人口中颂德,伏地不起。田甜却起身到我身旁,示意我跟他走。
跟在田甜后面,脚踩在跪伏在地上的疫人之中,我两人出了小门,走进通道。
通道里也尽是疫人,密密麻麻不计其数,见我两人出来也纷纷跪倒,场面甚是慑人。
我们两人七拐八拐走出了地下通道,眼前就是那扇通往粮仓的小门,田甜把一把钥匙递给我,“外面那辆黑色的车,你自己开车走吧,我暂时不能离开这里。”
我接过钥匙,凝视着田甜长发间的脸,想在其中找出些什么证据。
田甜本来不敢看我,却又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抬起头来,“这两天我按照您的要求制作了一个节目,已经放在了您办公室,请您审查。”
我点了点头,感觉这些事情已经无关紧要,缓缓开口道:“他们尊你为圣,不是尊我,我心里清楚。你要行为圣之道,不要害人害己,我希望你明白。”
田甜默然点头,我转身离去。
第七十三章 一个老年男人的来信
出了粮仓不久我就遇上了巡逻的队伍,慎重起见我并没有跟他们打招呼,但是毕竟城中资源紧张,能开车上路都不是寻常人物,领头的尉官认出了我,马上靠近招呼,同时联系了向慈。
我这才知道,在我失踪这几天城里完全乱了套,刘东西等人找不到我竟然跑去城外找我,至今没有音讯。向慈也在满城找我。城外的疫人已经和城内公开对立,城中已经断了他们的给养。
那个尉官汇报完毕将电话给我,我刚接过来里面就传来向慈的声音,“四安,你去哪了?”
“这个回头再说,他们还没有消息吗?”我有些着急,但是有卢岩和小花,再加上刘东西,想必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其实我更着急的还是格迦的事,我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手段吸引格迦,但我知道在这不远的一个城市就有大量格迦聚集,几天的时间已经足够它们过来了。
“行,你马上过来吧!”向慈非常干脆地挂上了电话。
我马上拨通了蒋全的电话,他那边的声音如常,没有丝毫激动或者诧异。我心中暗自点头,电话里却连着下了几道指令,将兵力集中在城市外围,特别是东部地区,同时在粮仓附近布置两个连,避免城中出现**。
蒋全并没有废话,马上执行了命令。我挂上电话,有些疲惫地靠在车靠背上,啃着一根能量棒对那个尉官说:“到了地方叫醒我,你和这辆车留下我要用,另外给我准备一套军装,作训靴服就行。”说罢睡了过去。
当我被叫醒的时候车已经停到了办公楼下,我背上车上的一个装满装备的包,跑步进了电梯。
向慈正在电梯里,估计是在上面看到我们过来特意下来接我,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吃了一惊,但开口却说起了小阚的事,为没有照顾好他们表示歉意。
“他们没事!”我没有客套,打断她的话,“我有更要紧的情况汇报,刚才我已经给蒋全下了命令,从现在开始,全城进入战时状态,如果您有应急预案的话,现在就马上启动!”
向慈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我把疫人的计划简单说了一遍,又特意强调道:“自常诚身死计划启动现在已经过了六天,再次向东不到百里有个小城,里面聚集了大量格迦,这六天的时间足够它们聚集,若现在还没发动,进攻就在朝夕之间。”
向慈面色凝重地像是要滴下水来,“不止如此,长安各个方向不足百里都有较大型的城镇,每一个里面都有很多格迦,之前李山在时还经常出去清剿,但自从他走后,再没有人理会过,竟然留下了这么大的祸患。”
这时电梯到了,我走出电梯,一边对向慈说,“时间紧迫,我马上要出发去城外看看,你现在最好组织城中精锐科研力量避难,居民做好疏散准备。如果格迦来袭,我有把握阻击十个小时,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情况,但是这些事情要在十个小时之内办好。”
向慈点头道:“你去吧,我现在马上启动应急预案,二李留给你的箱子在你办公室。多保重!”
我点点头,跑向自己的办公室。
进门我就启动了安全屋,一边抄起一条毛巾胡乱擦了擦身上的血污,一边将包里的衣服鞋子穿上,将防弹衣塞到包里,大腿上的携具里放了两把92,又提了一把03挂在包上。
提上二李的箱子,我又风风火火下了楼,车上吃了点东西小睡了十几分钟让我的体力恢复了不少。
“去指挥部!”跳上车我就对那个尉官下达了指令。发动机瞬间断油,车子磨着胎冲了出去。
我坐在后面,端详着二李留给我的那个箱子,这个箱子竟然是指纹锁,侧面有个小光屏,我将食指按上去,屏幕自动亮了开始扫描,一阵小震动箱子开了。
这个二李行事高深,肯定是在茶杯上提取了我的指纹,用这么个手段,里面的东西看来不是小事。
打开箱子,里面是几份任命书和一封信,最角落上有个固定的小盒子,里面是那个白色的茶宠。
任命书没什么特别的内容,无非是几个单位的任命,象征我接受的合法性,我翻了翻放在一旁,打开二李的那封信。
信纸非常厚实,絮绺若隐若现,一看就是上等货色,整封信手写而成,笔记苍劲中不失圆滑,一看便知是二李亲笔。信中是这样写的:
“四安先生:
以君之能,想必安好,吾不再赘祝。乱世之中,群峰迭起,吾老迈,不堪重担,唯有将身上所负托付于君。想来君少年英雄,能为非常之人,堪行非常之事,定不负吾意,拜谢再三。
吾半生经营,自谓事业有成,而今观之,却蝇营狗苟,不知所云。观当今天下,恨不能重生少年,持三尺剑,求天下平。但吾已老迈,虽有豪情,身不能至,观君所为,心向往之。无以为进,唯匣中一二事,是托付,亦是心意。
当今天下聚于一隅,阶级之争、种族之争纷乱异常,公心中常有私情,微末处却见大局,君行走其中,当慎之又慎,存身命,图大事,莫为小节纠缠,莫存滥慈之心,佐以君之才干,行险峰若履平地,平风lang如覆手雨,寻常事尔。
吾以老迈残躯,请君以无畏之心,改民众心之怯懦,以行道之公心,改民众行事之求私,仗剑持道,谋人类之永生。待天下平定之日,吾或隐林泉,或归黄泉,同知同慰。”
落款是李二。
我文字方面不太擅长,幸亏听过不少评书,还算看得一知半解,大体意思就是这些事就这么交给你,又是让你帮忙又是帮你,你这个小伙子很不错,好好干,干好了就牛逼了,但是你得记着,军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到时候你别忘了告诉我一声。
把信扔在车座上,我朝后靠去,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二李是一个很奇特的人,对他的评价几乎全都是别人给我的,而这些评价却都和我看到的截然相反,我不知道哪个是对的。
二李把自己毕生的积累和人类的希望交给我,卢岩把夏家的传承交给我,常诚和田甜把疫人的未来交给我,virus张甚至想把格迦和人类共同的未来交给我。我感到原本坚实舒适的靠背突然变得无比沉重,让人喘不过气来。
“首长,马上就到了!”前面的尉官说。
我答应一声,把信拿起来放进盒子,想了想又折好放进口袋。窗外是成排的坦克,有士兵正在列队跑步集合,主席台上有个军人站的笔直,应该是蒋全。
车到操场入口,我让尉官停车等候,下车跑步过去,以经集合好的士兵显然认出了我,虽然碍于军纪没有交头接耳,但还是想我投来各种目光。
蒋全看到了我,却没有下台迎接,而是一个标准的半面转身,远远冲我敬礼。
这段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不是我的身体可以承受的,我忍着身体的无力感,竭力保持标准的跑步姿势,心中暗自庆幸作训帽的长帽檐能够挡住我的猪头嘴脸。
主席台上,我立定身形向蒋全还礼。
“您来了!”蒋全说,并没有对我狼狈面目的诧异。
“来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们派出了无人侦察机,东、南两个方向有大量格迦聚集,数量不好估计,应该在三十万以上!其他两个方向有少量聚集。”
我心中一惊,竟然会这么多!赶忙问道:“疫人方面什么情况?”
“常诚死了,封严拒绝与我方通话,但是疫人出现大规模移动,如果顺利的话,预计在五个小时之内能形成两个一公里宽的缺口!”
“现在顺利吗?”
“情况不明!”
“布防的话兵力够吗?”
“略有欠缺!”
“马上下令出发布防,防线收缩一公里,做好巷战和生化战准备!”
“是,请首长进行战前动员!”蒋全敬了个礼,后退一步。
战前动员?我愣了,这活没干过啊!想了想有些尴尬地问:“战前动员说什么?”
蒋全有点发毛地看了看我,估计也想不到我会说这样的话,想笑又不能笑的样子我看了都想笑。
“您随便聊。”蒋全表情变换了半天冒出这么一句。
这一句话顿时让我轻松起来,这时最后一列队伍入列,我看了看下面虽然军容严整但却精神萎靡的队伍,心里知道这样的队伍能发挥出的战斗力恐怕只有真实水平的一半,虽然情况不允许,但也得多说几句先把士气提起来。
我整了整没有挂衔的军装,向前两步立定敬礼,敲了敲话筒。
该说点什么呢?我看着底下士兵一道道目光,仿佛又看到当年我的那些同事们。大灾变前后,情境确实如此相似,当年的他们已经死去,而台下的这些士兵,能再活多久?
第七十四章 为人之尊严
“同志们,我是夏四安,大家应该都认识我,我也不自我介绍了。刚才蒋军长让我做战前动员,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讲点自己的经历,大家布防的时候聊天也有话说。”
底下有士兵笑了,操场上凝重的空气有些松动。
“我曾经是一名监狱警察,不要说你们正规军,在警察里面也是不起眼的警种,找他们的话说,就是狱卒,二鬼子……”
全场哄然,气氛开始热烈起来。
“但是!”我的语气加重,“这格迦正是从我们监狱里发源的,大墙之内曾经聚集了上千只格迦!”
所有的士兵瞬间安静了,用心听我讲话。
“大雾封山,救援来迟,我们几百名警察和武警战士,还有一部分罪犯,为了不让格迦逃出监狱,利用有限的武器装备,将格迦阻击在狱中长达二十多个小时!”
“在这场阻击战中,有的兄弟浑身浇满汽油,抱着两只格迦跳下狱墙……”
我想起了乔大路身上燃起的火球……
“有的兄弟为了救出幸存的罪犯,在遍地格迦的大墙内三进三出……”
我总不好意思说这人是我……
“有的警察,为了掩护罪犯死在了格迦的爪牙之下……”
我想起了仓库中的骨山血海……
“很多罪犯站上墙头,和我们一道,再也没有下来!”
“他们也想活着,也怕,他们本来是对立斗争的阶级,最后却走到了一起,又死在了一起,为什么?”
……
“最终,我们没有取得胜利,我们的国家,我们的世界变成了这个样子。”我的语气开始低沉。
“我不会因此而感到愧疚!我的战友,我的兄弟,他们都死在了这场阻击战中,我更不会因为他们而愧疚。虽然我们失败了,但是人类精神胜利了!”
“所有的人都死了,只有三个人活了下来。我们一路向西,曾经无数次经过数百格迦的追踪……”
我想起了格迦腥臭难闻的血浇在脸上的感觉……
“……曾经在城破时从挤满格迦的楼顶逃生……”
容予思坠落的白色影子在我脑中划过……
“……曾经见识过乱世之中人心的险恶……”
葛大头脸上飘起了透明的碎屑,吃人的人露出一口坏牙狰狞地笑着……
“我害怕,怕得要命,我不想成为一只格迦只知道吃人,也不想成为格迦和人的食物。但我从不畏惧,因为我知道如果畏惧,自己怕的东西就会成真!”
“我们没有格迦那样匪夷所思的身体素质,没有锋利的爪牙,更没有铺天盖地的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