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势。但是我们是人类,人类的血怎能由那种肮脏的东西来玷污?”
士兵们激动起来……
“现在城外有超过三十万的格迦在聚集,他们随时就可能冲破疫人的防线,你们怕不怕?”
“不怕!”士兵们齐声呐喊。
“不怕是假话,反正我很怕。言语是最没有力量的东西,口上说不怕的人只能证明他心中的畏惧,只有看到自己的怕才能真正激发其勇气。”
“我知道你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这城中并没有你们的亲人。谁能告诉我,你们守卫的是什么?”
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没有人回答……
“天下大乱,异物横行,家已不家,国已不国。这个时候,你们作为人类所要守卫的是什么?”
下面鸦雀无声……
我的情绪很激动,大口的喘着气,“兄弟们,我的背后,你们的背后,就是人类的尊严!这种战斗可能毕生只有这一次,这是为人的尊严!这是我们的荣耀!”
我豁然转身,在台下军人的山呼海啸声中对蒋全大声说:“蒋军长!下令吧!”
队伍开拔,向防区前进,我和蒋全简单告别之后把司机留下独自驾车向城外驶去。
路上不断有军人向我敬礼,大声问好,我不断降低速度还礼,终于不堪所扰,关闭车窗疾驰而去。
刚才讲的那些话无疑起到了很好的效果,但却让我陷入困扰之中。所谓的人类精神,人类的尊严到底应该是个什么东西。
从古到今,世上再没有像人类这般的东西,纯洁而又邪恶,温情而又冷酷,好洁而又肮脏,团结而又仇视,向往安定又难耐**,充满生之**而又存在毁灭倾向。它就像是一个思想和动物的共生体,时刻斗争而又相互依存,将思想和本能都演绎到了极致,同时也演变出了无数的可能。
就像是疫人的这个阴谋,借异类之手来达到自己目的,何其残忍无耻,固然他们已经不把自己当人,但是和格迦相比,他们也就是病人而已。
为人而常存非人之心,他的精神是什么?他的尊严又在哪里?
如果我是一个疫人,是一头格迦,我是不是也应该有自己的尊严,也该有自己的精神?
我很想和virus张聊一聊,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我现在必须马上到城外去,小阚他们正在危险之中,疫人防线的缺口正在扩大,我必须做点什么!
期间我又接到了向慈的电话,城中二李所属的几个单位精锐已经听从向慈的指挥,地下工事附近的激光防护五个小时内就能安装完毕,撤离工作正在进行,地下核电站正在热车。
我又打了我的电话找到田甜,让她给封严打电话,不管有用没用将事实通报给他,要求他马上停止行动。
一切都已经做好准备,我此刻心无旁臆,全力向封严处疾驰。
这是辆军用的猛士,马力很猛,但是顶子上有个加焊的小炮塔,加上弹药,负重绝对不轻,虽然发动机一直在挣了命地咋呼,但是速度却一直提不上来,始终在一百五左右徘徊。
前面远远的已经能够看到疫人那些破烂棚子,相比于几天前已经更加破烂,住在这里的疫人可能已经走远了。我的车沿着熟悉的路线直奔那个小广场而去。进入疫人区域已经有十多分钟,我就没有看到一个疫人,只是有些地方的地上有大滩的血迹。
能够看得出来,疫人的撤离并不是心甘情愿的,有些地方带着明显的打斗痕迹,地上的鲜血肯定就是这样留下来的。
广场就在前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在正中间竖起了一根粗壮的铁杆,上面吊着一个铁笼,铁笼中不是别的,正是刘东西等人。
我心中一惊,车子一个急转刹住,没等车停稳我就打开车门冲了出来,双枪已经拔在了手中。
刘东西最先看到了我,大喊一声,“别过来,有**!”
我赶紧止住脚步,这才看到铁笼底端焊着两根锁链直埋入地面,周围都是浮土,如果有**一定都埋在这里面。
“四安你没事吧?”小阚在里面喊,带着个哭腔。
我心中酸痛无比,没敢抬头,大声道:“我没事,你们怎么样?”
刘东西顿时骂道:“怎么样你看不出来吗?尽是些废话,赶紧把**都挖出来,会不会啊?我说着你干!”
我赶紧答应,又跑回车上拿工兵铲,心中已经很死了封严。
就在这时,一声唿哨,周围远远地冒出一圈人来,个个手持枪械,对着场中,为首的正是封严。
“四安,你还敢来?”
我抬头看向封严,“我不做亏心事有什么敢不敢的,倒是你怎么还敢来见我?”
“嘴硬!常老爷子待你不薄,你竟然杀了他,还敢说不做亏心事,你可知道什么叫亏心?”
我一下子愣住了,田甜应该已经给他打电话说明了缘由,为何他还认定是我杀了常诚?
“田甜给你打电话了吗?”
“她若不给我打电话我怎能知道你竟然如此大胆还敢回来?”
“那你怎会不知道常老爷子是谁杀的?”
封严冷哼道:“明知故问,你自己不是最清楚?”
我终于感到了不对,田甜一定是骗了我,利用我安定了组织中的人心,同时又继续挑拨了我和封严的关系,借他手除掉我,这一招玩的实在是阴毒得让我心服口服,只能怪自己愚蠢。
难怪当时她言行和内容反差这么大,我就说这么妖媚轻浮的女人怎么能有这样的思想,原来全是拿来糊弄我的。
事到如今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试着说出真相,看他能不能接受了。
“封严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几句话。”
封严骂道:“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这几个人和我并无仇隙,你自己了断,我们自然修改**设置,他们等我们走后自然能安然离去。你若是不老实,我们现在就引爆**,你们有什么话一起去找常老爷子解释吧!”
我一听这家伙倒也分得清楚,看来真的是田甜一个人捣的鬼。
“封严,看你行止是条汉子,难道连我两句话都不愿听完?若是另有真凶岂不是让他逍遥法外?常老爷子以前是怎么教你的?”
封严并没有马上答话,而是低头思考。我看着他,心中评估有几成把握干掉这所有人。但我马上就想到这样并不明智,干掉他我固然可以脱身,但是疫人将失去控制,后果非常严重。若是能说服他,局面或还有一丝缓和的余地。
第七十五章 敌袭
过了很久,封严才像是刚刚醒来一样开口道:“常老爷子生前曾再三嘱咐我要全力助你,今日之事,你解释不出来我也不会亲手杀你,所以你也不要故意骗我,你可听清楚了?”
我没想到常诚竟然还留下这样的遗愿,心中不禁感念万千,但听封严的语气,这事也不是这样就算了,他不亲手杀我,自有别人动手,要不然也不会摆这个局逼我自杀。
心中主意已定,我稳住心神,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当我说到田甜杀了常诚之后,封严突然大喝一声,愤怒之情似要破面而出,冲着我就开了火。好在封严还有理智,子弹只是在我左右飞溅。
我感到膝盖以下彻骨冰寒,心脏都快要麻痹了,但却也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乱动,封严虽有杀我之心却受常诚遗言所限制,不会对我下杀手,但是子弹可不受这个限制。
可是封严疯了,真不知道田甜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令封严对其如此深信不疑。什么手段自然不用多问,女人要控制一个男人本来就不是多难的事情。这种事情可以解开,但是以他现在的这种精神状态,几句话不会有作用,眼前的情况哪还有时间等他冷静下来慢慢说清楚?
这时小阚却在铁笼子里尖叫起来,指着封严大声骂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们根本就没有时间来杀常诚,自己女人杀了自己师傅,你心里又不是不清楚,杀了我们你心里就过得去了吗?”
封严面色一变,手中传来一声撞针弹空的声音,枪声戛然而止,也不知道听到小阚的话没有,手一挥,所有的人都不见了。
周围的窝棚后面传来马达声,竟朝远处去了。
这就算完了?我还没回过神来,极远处似乎传来一阵嚎叫。我哆嗦了一下,心说完了,格迦来了!
从疫人的外围到这里不过两三里路的距离,再加上格迦出于对疫人的惧怕刻意保持的距离,加起来有五六里路就了不得了,这点路程对格迦来说也就是须臾之间的事情,我们逃走的时间不多了。
封严是怎么想的?为何突然下令放开了口子?这些我已经来不及多想,估计了一下地下浮土的距离就要跳过去,刘东西看破了我的打算,赶紧叫停,“你不要命了我还要,这么远你以为你是跳蚤啊?赶紧挖!”
从浮土的边缘到铁杆下少说有五六米的距离,的确是跳不过去。但是要挖过去时间绝对不够了,我想了一下,把定光剑拿了出来,喊了刘东西一声连鞘扔了过去。
刘东西早已心领神会,手伸出栏杆劈手接住,我不再管他,俯下身子挖了起来。
为了不触动引信,我没敢用工兵铲,只是用手挖。幸好此处黄土细腻,挖起来很简单。虽然情况紧急,但我也不敢大意,手上动作虽然很急但却非常轻柔,不知不觉进入了状态。
第一枚雷已经发现,紧接着就是第二个,我小心翼翼朝旁边挖着,惊喜地发现这地雷之间相隔不是多远,虽然容不下脚,但是小心点也可以立足。
再朝前已经够不着了,我小心翼翼地脚尖点地蹲了进去,继续挖掘,裤裆底下就是个盘子样的反坦克地雷,看得我汗哗哗地朝下淌。搁别人肯定会说一不小心就会变成太监什么的,但是我心里清楚,这一不小心绝对不会变成太监,肯定会变成切馅。
格迦的嚎叫声已经越来越近了,我却完全听不到,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手上。这一会工夫已经整理出了四五个地雷,再朝前距离已经不足两米。
这时刘东西也已经斩断铁笼跳了出来,也蹲在我对面清理浮土,后面小阚等人都爬了出来。
我抬头看了一眼,刘东西已经清理出了界限。这些地雷埋得都非常浅,看来也是仓促行事,只是被拿来当了雷管,并不是指望它杀伤,地下肯定还埋有大量的**。
所以这些地雷靠的非常近,能落脚的地方只有一个脚尖那么大。小心点也能翘着脚走过来,但这时格迦的叫声已经就在耳边,一个个走过来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而想要跳过来,必须在中间落一下脚,但这哪有下脚的地方?我心一横,找准位置俯下身去,双手用手指撑在地雷中间,“快,跳过去。”
“撑住了!”刘东西喊了一声,在我肩头一垫脚跳了过去,我就靠两个脚尖和几个指头撑着,背上承压还得努力稳住不能移动,谈何容易?刘东西虽然尽力提气,这一脚也差点把我踩地里去。
小阚在那边尖叫一声,我喊道:“咋呼什么?赶紧跳,要不都得死这里!”
背上一沉,小阚跳了过去,接着是格格,好在我已经调整好了用力的位置,倒是没出乱子,只是一下子却起不来了。
这时卢岩一步跳了过来,脚跟虚抬站在了我旁边,一把把我提了起来。我盯着他跟地雷若即若离的脚跟,心里捏了一把汗,赶紧找准位置跳了出来。
接着就是没命的狂奔,车子就在不远处,还没有熄火,而第一只格迦已经从破烂的窝棚间探出头来。
谁也没顾上它,还是逃命要紧。我们这几个人虽然绝抵挡不了后面的格迦大军,但是也不至于被这几个货吓成这样,主要还是怕这些东西引爆了**。听封严的口气,这里埋藏的**绝不在少数,不跑绝对不行。
刘东西把定光剑扔给我窜上驾驶座,我挥剑砍退一只格迦,跳上车,抄起了车顶炮塔的重机枪,冲着冲过来的格迦就扫过去。
车猛地窜了出去,我拿捏不住枪把吗,直接被摔倒了座椅上。这时我才发现不对,赶忙问道:“其他的人呢?”
“王山奇在研究所,王大可和小花跟我们过来,去找virus张要荏去了。”小阚告诉我。
原来如此,这样倒不用担心他们。我摸了摸小阚的头,刚要说点什么,却突然听到一声巨响,车子猛地一震竟像是脱离了地面!我猛然回头,就在我们刚刚离开的地方腾起一股烟尘,无数杂物夹着很多格迦被炸到了空中,而那个曾关着小阚等人的铁笼子带着那根粗大的铁柱,重重落在了我们车前。
刘东西手忙脚乱却也躲不过眼前的障碍物,车子带着刺耳的刹车声想绕过眼前的铁柱,却有半边轮子撞了上去。
纵然猛士车性能强悍,但也无法承受这种高速下的撞击,我感到一阵眩晕,车头高高翘起,侧着翻滚开来,压翻了道旁无数的窝棚,最后侧面着地,无法动弹了!
强忍着脑中的眩晕,我踢开车门爬了出来,格迦大军就在后面,没有车辆我们马上就要被其淹没,必需得想办法!
但这时哪有什么办法好想?我看了一眼侧翻在地的越野车,除了外壳还没有多大损坏,只是撞上钢柱的一侧三角臂有些弯了。
这就好办!我赶紧绕到车顶一面开始推车,这时候刘东西和卢岩也爬了出来,在我旁边帮忙。虽然卢岩力大无穷,但是五吨重的装甲越野车也不是我们轻易能够撼动。看着纹丝不动的越野车,我不由心想要是小花在这里就好了,可是转念一想要是小花在这那还用着我来救人?
回头看看,大批的格迦已经冲了过来,刚才的爆炸不但没有吓阻它们反而激起了它们的凶性。我郁闷地看了看这扎了根的车,心想要是不管它就好了,至少还能早跑一会。
其实早跑晚跑都是一个样,我也没纠结这个,干脆盯着冲来的格迦发呆。无数的格迦像是潮水一般黑压压地涌来,沿途卷起无数烟尘,一些大的东西干脆被冲击的飞了起来。我灵机一动,赶忙招呼人上车。
刘东西像是已经放弃了,靠在车底盘上懒洋洋地,也不怕被烫到。听我这么一说慢悠悠地说:“你才想到啊?我还想再等会告诉你呢?”
这孙子!我没管他,自己爬进车去。刘东西车开得好,我也没朝驾驶座上去,自己坐到后座上把自己绑好。小阚也跟了进来问我:“怎么回事?认命了?”
我哈哈一笑,“没办法,这么重的车又推不动,只好交给命运了!”
小阚听出来我在开玩笑,没好气地捶我一拳,我笑着说:“这辈子咱俩生同衾死同岤倒也不错。可惜多了三个捣乱的!”
小阚还没来得及动手,刘东西已经钻了进来,“没人给你捣乱,想死你俩找地方死去,今天不行!”说着扣好了四点式的安全带,打着火。
我不知道这车是怎么设计的,车身侧翻打火有没有危险,刚要制止他时,周围一下子就暗了下来,一股大力从车顶传来,那么厚的钢板都凹了进来。
刘东西双手飞快朝右打方向盘,将格迦撞击的力量引向一边,松刹车踩油门,车子猛地划了个弧正了过来,带着尖锐突起的保险杠撞死几只格迦,碾着就冲了过去!
第七十六章 枪杆子里出政权
其实这时候我们面临着一个选择,究竟是该朝城内跑还是绕道朝城外跑。格迦入城,城中几乎已经变成死地,朝外跑才有一线生机,但是我们却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面前有这种选择。
前面的格迦并不多,猛士车虽然速度慢但也要比格迦快上一些,很快就撞开了拦路的格迦冲了过去。我回想起过去的经历,觉得这种速度有点不同寻常。似乎是格迦刻意放满了速度,难道说是在为了攻城做准备?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它们肯定会有个指挥者。我使劲朝后看,想在这一片格迦中看出个道道,可是身后只是如潮的格迦,和以往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因为刚才的事故,头顶上炮塔中的重机枪已经不成样子,这时候真要是有什么强力的格迦出现,我们凶多吉少。
拿出电话,我打给蒋全,虽然知道他已经收到了侦查回报,但还是告知了现在格迦的情况。蒋全口气很镇定,告诉了我们入城的最佳方位就挂了电话。
我又给向慈打了电话,让她留意粮仓附近的情况。从电话里我知道城内工作进展的不顺利,很多市民已经慌了,秩序上不太好。我知道出现这种情况是在所难免,只是叮嘱她尽力而为,等我回去。
可能是蒋全下的命令,守城的军队已经发现了我们,随着第一发火箭弹拖着浓烟从我们头顶飞过,在格迦群中炸开,炮火开始延伸到,打响了这场保卫战的第一枪。
因为右前悬三角臂有点变形,所以车子跑的很有些颠簸。我用力稳住身子,将二李那个箱子里的白色茶宠装进包,几份文书也塞了进去。车子瘸着腿穿过了即将成为战场的最后一小点地方,随后那里就被火海淹没。
在对格迦的斗争中,人们早早就摸清了他们的弱点,这个从蒋全的部队编制中就能看出来,以往只是以班为编制的火焰喷射器,在这里都是整连的编制,突击步枪也已经成了辅助装备,因为人少物资多,大量的轻重机枪成了主流,一些简易改装的燃烧手雷和榴弹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环绕城市的宽阔沟渠已经开始注水,远处城里核电站的白色蒸汽早就凝成了云,二李的激光发射器应该也已经搬上了战场,只是应该还在等待充能。
如向慈所说,城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到处都是大包小包的人群,再也不见以往忙碌而有秩序的样子。所有的守卫和一部分士兵都在街头维持秩序,只是数量实在太少了,起到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
我让刘东西朝办公楼的地下入口处开,又给向慈打了个电话,她现在正在街头指挥,我告诉他小阚等人马上过去请她安置,并让她通知所有曾属二李部门的负责人在她那集合,我有话要说。
因为路上人荒马乱,交通状况非常不好,我决定弃车步行过去,并吩咐刘东西一定要连人带车一块过去。现在城里很乱,田甜已经骗了我,现在城中的灾民中指不定有多少疫人混在里面。他们不了解情况,真要是起了乱子,就是个麻烦事。
小阚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也没有要求跟来,只是把曲笛刀递给了我,“不管干什么,都要小心!”
我点头答应,将刀别在腰间,触了一下小阚的手,便推开了车门。
下得车来,我快步向市政府的方向跑去,这一路其实只是紧张,并没有多大强度的活动,身体反而得到了休息。这一路小跑跑得越来越舒畅,速度也渐渐提了上来。有几个维持秩序的士兵看见有人在街上飞跑也提高了警惕,但看清楚是我也就不再管我,更加卖力地维持起秩序来。
很快我就跑到了市政府办公楼,向慈等人并没有在办公室等候,而是把一楼的大厅改成了指挥部,从大门口就能看见,一目了然。看到我跑过来,一干人都站了起来,几个中年人抢先上来握手,自我介绍都是二李手下的人。
看来二李已经都打好了招呼,这些人都知道自己的部门已经归我指挥。但我还是从包里把那一摞子任命书拿了出来,朝桌子上一放开口道:“各位想必都已经得到了通知,这一部分工作暂时由我负责。但是口头任命毕竟名不正言不顺,这些材料大家看一下。”
几个人纷纷推辞,但还是把材料拿了起来。我转头对向慈说:“向市长,我想说几句话,您看可以吗?”
那几个中年人拿着材料正要看,听到我说话都抬头看着我俩,以前一直跟这二李,对向慈这个市长虽说表面不失尊敬,但心里未必当回事。现在看到我对向慈这么尊敬,多少都有点吃惊。
向慈笑了笑,“四安,你说吧,我也想听听。”
我道了声谢,开口道:“李市长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我,我的压力也很大。现在城中形势危急,三十万格迦正在攻城,城中居民正在疏散,我们也必须保存自己的精锐力量,各方面工作千头万绪,时间非常紧迫。我虽然受李市长重托,但自己也清楚不是这份材料,所以现在我要下达的命令是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听从向市长指挥。大难当头,我希望大家都能够放下成见,通力合作,有什么事情,活下来再说!我想着也是李市长希望看到的。”
那几个人显然想不到我会完全交权,面面相觑,却没有人带头答应。
向慈也没想到我说的竟然会是这些,也有些呆了,低声对我说:“你疯了?这样根本不可能?”
我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抵触,心里有些烦躁,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说罢我便拨通了蒋全的电话,很快免提模式的电话里传来蒋全大声报告的声音。
我把电话摆在桌上,大声问:“蒋全,现在形势非常,我决定马上成立临时军政府,需要你的支持,你是否同意?”
蒋全在那边并没有犹豫,“是,首长!我马上令城中一千人的精锐卫队向您报道,长安城全军随时听您指挥!”
我没有回话,马上挂了电话,“向慈!”
向慈马上反应过来,“是。”
“我以长安城临时军政府首长名义,任命你总领城中事务,如有违反战时条令者,可自行处置!”
“是!”
这时候外面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好几辆军车整齐地停在楼前,一个军官跳下车来快速跑来,啪的一个敬礼,“长安城军政府首长直属卫队队长李远征向首长报道!”
我一看是他乐了,回了个礼道:“辛苦了,现在你所属卫队由向市长指挥,按照战时管理条例行事!”
李远征有些楞,大声问道:“请问首长战时管理条例内容!”
我想了一下,回答道:“你们要执行的战时管理条例只有一条,不服从军政府命令者,当场枪决!”
“是!”李远征大吼一声,转身朝向慈报告,后面跟来的几十个士兵同时持枪上膛,场面震撼无比。
几个中年人吓得面如土色,我看着好笑,这几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争权夺利那一套。枪杆子里出政权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刚才还想硬顶着,亮出枪来就软了。
“你们几个,好自为之!”我哼了一声便不再看他们,转头对向慈说:“我还有点事得处理,你帮我照顾好我那几个朋友,想要对抗格迦,他们都有大用处。另外,激光发射器应该还有不少验证机,让他们马上调出来送上战场!”
向慈答应。
“慈不掌兵是你告诉我的,现在也是一样,城中人心惶惶,难保不出事,战时管理条例一样使用与平民,该杀就杀,不留害群之马!”
说罢不带向慈答应,我转身就走,这次我心中杀心已起,必须要找田甜讨个说法。
我开走了一辆军车,很快就驶到了粮库门口,将之前在这里布防的士兵遣走维持秩序,只留下了二十人随我一起行动。
车子沿着之前的路驶进了粮仓地下。原本停车的地方已经是空空如也。我停下车,带着人进了门。
门里的路错综复杂,但身为神使我怎能不认识自己地盘的道路,当时从这里出来的时候我已经留意了道路的走向,这时候进去熟门熟路,进门出门完全不受各种迷惑的影响。
里面并没有多大变化,那个光头的尸体还躺在原处,我才出来的血脚印也还是被踩得乱七八糟的样子。只是到处都是静悄悄的,不像有人。
我心中暗道糟糕,搞不好田甜在把我骗走之后就已经撤离了这个地方,他们这个组织行走地下,肯定有不少藏身之处,这样一来想找到她恐怕是不可能了。
但我的心中还是抱有一丝希望,下令士兵们展开搜索,注意沿途布置标记,自己则抽出枪来,迈过地上光头疫人的尸体,推开了通往圣殿的门。
第七十七章 世间因果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我拉高衣领走进了这个疫人的圣殿,通往冰柱的桥已经被截断,那个高耸的冰柱却依然然矗立在那里,因为和我中间隔了一条深深的鸿沟,显得更加长大,明明是一个人造的物件,却像是史前的遗物,在因为寒冷而变得分外透明的空间里,充满了神秘的气息。
田甜一袭白袍,孤零零地站在那冰柱之下,纤细的如一只冰凌,似乎随时都会折断。
“你来了?”田甜见到我并不吃惊,仿佛一直在等我到来。
“你竟然没跑!”我冷冷道。
“诸事已毕,我心愿已了,为什么要跑?”田甜不为所动,伸手轻抚自己的长发。
“心愿已了?毁掉这个城市就是你的心愿?”我感到这人很不可理喻,反问道。
“当然不是!”田甜牵动嘴角,“我给你的录像你没看吧?如果你看了,肯定不会这样问我。”
“你给我造了这么个烂摊子,我哪有时间看你的录像?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吧!”
“我在这里等你,当然是要说给你听。若是我做的这一切没人知道,我的牺牲岂不是没有意义?”田甜缓步向旁边走。
我紧盯着她,紧贴着墙壁,也跟着她朝旁边走去。这条路沿着墙壁转了一圈,结满了白色的浓冰,幸好这里的温度足够低,并不感到地滑。
“你说我要毁掉这个城市,其实你错了。这个城市不只是城市而已!”
“哦?怎么讲?”
“大灾变之后,残余的人们聚集在一起,有的地方退化成了弱肉强食的地狱,有的地方被充满野心的军阀把持,有的地方沦为格迦的兽圈。短短几个月,人类经历了灭绝的恐惧和退化的威胁,人类历史上曾经有过的愚昧和残暴处处可见,但是这里不一样!”田甜没有停下脚步,围着冰柱缓缓走着。
我没有说话,等她继续说。
“这里不一样,因为这里有疫人,它们不光提供了保护,还是绝佳的实验材料,因为他们的存在,让人类战胜格迦变成了可能。我联系过无数的人类聚集点,从没发现过这样的例子,应该说,这里是人类的希望,我想你会赞同这一点。”
“我赞同,所以我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这里毁掉。”
“因为我要毁掉人类!”田甜停下脚步看着我,眼中竟是满满的仇恨和厌恶。
“为什么?”我愣了,这个田甜虽说是个疫人,但至少曾经是人类。她恨这个城市的人也就罢了,怎么会连整个人类都恨上了?
田甜笑了,扶着冰柱竟像是笑得站不起来一般,“你别着急,我肯定会告诉你,要不然我会多么寂寞!”
我盯着眼前这个笑得像疯子一样的女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她停下笑开始说,“我的母亲在我三岁的时候带着我嫁给了一个男人……”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家伙搞精神分析吗?要从童年经历说起?
田甜说了这一句之后就没再说话,停了半天突然敞开了自己的白袍,露出底下曼妙的身体和那条触目惊心的伤痕。
“四安!我美吗?”
我盯着她,再感觉不到她身上的人类气息,冷冷道:“我看不出来!”
“你不敢说!”田甜任由衣服敞着,像是镜前自怜的怨妇,“我美!从十二岁开始我就知道了这一点,从那时起我就被那个自称是我父亲的男人占有了!”
我被她说的这话惊呆了,这种事情我不是没有听说过,但是主角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还是第一次。
“他从没有把我当人,但是他会给我买最精致的内衣,吃最好的东西,因为他需要我发育出更好的身材来取悦他!”
“你的母亲不知道?”我忍不住问道。
“她?她是个工作狂,家都不回,怎么能知道这些?”田甜冷冷地说。
“若我知道这样的事,我会杀了他!”我感到了愤怒,虽然我并不想为这个女疯子而愤怒。
“可惜你不在。”田甜冷笑道:“十四岁的时候,我杀了他!但我的母亲却因为这件事情抛弃了我!流落街头的日子,你不可能想象得到,但你应该能想到,一个十四岁的女孩,怎样才能在街头生存?”
“我见过了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道貌岸然和内心肮脏,后来一个神父在满足之后将我带回了教会……”
“后来我成为了一名理事。这个出路,是我在教堂后面的小宿舍里,用自己的身体换来的,这种交换用了十年!”
“我恨这些男人,不管是世俗的还是神职的。但我又不敢杀了他们,因为我想活着,想活的更好!你懂吗?”
我点了点头,“我懂,但是我又不懂……”
“不懂?”田甜气急而笑,“不管你懂不懂吧,你并不比那些人强多少,虽然我的身体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但你看到它的时候你就心软了。你为什么会被我欺骗,封严为什么会对我言听计从?你们都是该死的人!”
田甜温柔地抚摸自己身上的伤痕,口中的话却越来越冷冽。
“疫人**的时候,我帮助收容了一些疫人,为了他们,我忍着饥饿把自己的食物分给他们,为了他们,我彻夜开着窗户,自己却病的奄奄一息。但是现在,我终于不用惧怕寒冷了!”田甜疯狂的笑了起来。
“在我最虚弱的时候,他们享用了我的身体,在我的身上留下了伤痕,我用我的身体献祭,用他们的血献祭!”
我愣愣地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如果不是现在这种结局,我会感到深深的同情,但是现在,我只感到冷,彻骨的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