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一遍。
听完整个方案,封严皱眉思索了半天,终于展开眉毛说:“你们费心了,我赞成这个方案!”
从一开始就紧紧揪着的心终于放下,在双方的努力下,终于争得了这个双赢的结果。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封严眉毛又皱了起来。
“什么?”我问道,心中琢磨难道还有什么没有想到?
封严道:“这个对付格迦的生化武器必须掌握在疫人手里!”
第一百零四章 王和孩子
“不行!”我和向慈齐声道。
当然不行,格迦在他手里,疫人也在他手里,正反都是他,我们混什么?
“或者换个方法?”封严倒是在为我们想办法了,看来在达成共识之后他不再一直死撑着,表现出了对未来的向往,“把这武器放在某个地方,钥匙由管委会全体成员分别掌握,只有所有管委会成员同时在场才能打开?”
这还差不多!我点了点头,“这样可以,不过这个存放地点的要求比较特殊,现在还没有这个条件,仍需要有一段时间准备。”
听我这么说,封严有些犹豫,“按理说,这一点暂时做不到也无可厚非,毕竟太过仓促。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几十万疫人依附于我,干系太大,我实在不敢擅自决定!”
“但是这东西也是我们的依仗……”我故作为难状。
向慈看了我一眼,我冲她点了点头,“行,我们可以暂时把它给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今后我们还要继续研究和生产这种武器,毕竟我们的愿望是消灭这世上所有的格迦!”
我愣了下子,这可跟我想的不太相符。我的想法是两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让向慈卖个人情,也有利于他们以后的合作。再说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能够战胜格迦的生化武器,把那个装样本的箱子给他就行,我们也没有损失什么。但是向慈怎么能这么实在的就把话说出来?虽然看起来荒谬,但格迦的确是疫人最重要的依仗,你口口声声要消灭格迦,封严还会答应?
“这……”果然封严有些犹豫了。
我看情况不妙,刚要开口圆话,封严却点头道:“武器的事以后再说!既然向市长信任我,我为何不能信任向市长?战胜格迦是所有人类的愿望,向市长胸怀天下,倒显得我斤斤计较了!”
我听他这么一说愣住了,心中不禁重新审视封严其人,转变得这么快真是令人出乎意料。
“既然这样,我们就商量一下入城的事情吧!”我说。
“不错,如果我们集体进城恐怕会逼走格迦,这一点必须得好好商量一下。”封严虽然表现的大度,但显然并没有失去理智,关于格迦,还是想掌握在自己手里。
“这个好办!”virus张说,“疫人仍保留现有的包围圈,只派小股队伍入城,现在地下工事入口仍在封闭中,这些疫人可以协助打开入口并进行保护,待入口打开之后,再一边改造一边分批入城。”
“这样的话外围的包围圈需要扩大一些,里面的格迦密度太大,这个度把握不好,会有失控的危险。”我补充道。
“没问题,这方面我们有经验!”封严手一摆。所有的人都齐齐看向他,封严脸一红,“确实是有经验,这么长时间在外围防守,在对待格迦的尺度上我们有数。”
谈判刚刚成功,双方在某些问题上还是有些尴尬,这难免不会影响到今后的合作。我觉得有必要给打个预防针,便开口道“我说两句吧!之前的时候大家存在一些误会,又有小人挑拨,发生了些冲突,造成了损失。但是现在,大家能够坐在一起谈,并有了共同的目标,这就是一件好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心里有什么疙瘩现在就说出来,如果有什么结解不开,今后肯定会出大问题。说得难听一点,就算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我们也应该抛开过去,全面的交流,不要现在憋着不说,今后酿成大错!”
这是我上班的时候经常用来教育犯人的话,现在说来自然得心应手,众人频频点头,心照不宣。
“四安老弟,你说的好,我封严是个莽撞人,有什么话我得直说。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未来疫人和正常人相处的问题,毕竟过去矛盾很深,现在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就怕我们和了下面不和,这样问题就大了!”
我看看向慈,向慈笑了笑,开口道:“要实现绝对的和睦肯定是不可能的,但要实现局面的稳定,我认为没有问题。首先是管委会委员的设置,我建议由疫人和普通人各占一般的席位,这样就能保证势力的均衡。军队军队方面可以征召疫人入伍,设置一名疫人军官和蒋全拥有同样权限。”向慈看向蒋全。
蒋全敬礼,“服从首长命令!”
向慈点了点头,“其次是在疫人的教育上,不瞒你说,现在城中工事里就有相当部分的疫人,他们分散在市民中间,在关键时刻要起到保护市民的作用。相信这种和睦的关系能够得到推广,我们的市民们已经抛弃了对疫人的成见,这一点我们做到了,我相信疫人做到并不难,因为这一系列的事件中,真正吃亏的是我们!”
封严听得很认真,想了想对我说:“在管委会委员的设置上,我有一点建议,你应该知道类似的委员设置应该是奇数,以避免无法决议的情况出现。这一个席位我希望由你来担任,你是常老爷子信任的人,作为疫人,我也信任你!”
我赶紧摆手,“我还有事,你们这里事完了我还得走。你对我信任,我很感激,但是确实分身乏术啊!”
封严好奇问道:“你要去哪里?”
“去西部……”我有点吞吞吐吐。
封严知道我不愿意说,也没有再问,“那既然四安不能担任,不知道向市长可不可以?”
“很荣幸。”向慈微笑着说。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地下工事重建的事情。”向慈又道,“现在的地下工事无法承受这么多人,必须进行改造。虽然工程量很大,但是改造起来也容易,预制构件和榫口都早就准备好了,预计改建之后能够扩容七倍,差不多能满足我们的要求。”
“有什么问题吗?”封严问道。
“问题是缺乏大型的工程机械,我们的人手不足,希望疫人也能出一份力!”向慈道。
“这不是问题。”封严挥手叫来几人,耳语一番之后那几人又跑了回去,“名册是现成的,只要他们甄选一下青壮年就可以,大约天亮前就能出结果。只是我们疫人的劳动能力不强,可能效率上差一些。”
向慈笑着点头,封严看了看她却又问道:“不知道制冷设施能不能够用?”
我知道向慈不大了解这个,接过话来说道:“现存的制冷设施是几十年前为了满足实验需要搭建的,虽然是老货,但是已经连续运行了几十年,状态良好,我们又有地下核电站作为能源保障,绝对没有问题。接下来的工程还包括将另一处地下粮仓和现有的工事贯通,以保证空间利用。至于冷气输送方面,工事中还有现成的通风管道,只要稍加改造就能保证冷气输送到整个工事,我大约算了一下,能够保证零下五度左右的低温。”
封严点了点头,“可能还不大够,我这里有全市的冷库分布图,到时候可以贯通起来,正好还可以作为外围疫人的居住和执勤场所!”
我看了一眼向慈,“你们的准备这么充分,既然这样,自然就万无一失了!”
封严笑了笑,“肯定是要早准备好的……那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就入城?”
我回头看了看密密麻麻的格迦,心里还是有些发麻,对比封严云淡风轻的态度,真是令人汗颜。
“不急着入城,我看你们还是先扩大包围圈,做做动员,入城的事等天亮再说!”
“不错!天亮之后这帮兔崽子也消停了,正好方便我们!”封严呵呵笑道。
传令的号角响起,黑压压的疫人开始缓缓后退,我们跟着疫人走着,不停回望。
堆积起来的格迦开始溃散,畏畏缩缩亦步亦趋地跟在我们身后,在一个特别高大的格迦肩头,一个小小的影子正在看向这边。
virus张突然问我:“四安,你说荏还会回来吗?”
“为什么不会?他还拿着我的东西!”我白了他一眼,不屑道。
“什么东西?”virus张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那个箱子!刚才我让他拿着了!”
“你竟然让格迦之王帮你提箱子?”virus张骇然道。
“怎么不行?我是来谈判的,提这个箱子跟个跟班似的,岂不是让人看不起?”我反问道。
virus张哭笑不得,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就因为这个?”
“还能因为什么?”我又看了看远处正在看着我的荏,“他在你眼里是至高无上的格迦之王,代表着格迦和人类和平的希望,但是在我眼里,他只是个需要保护的孩子而已!”
说完这话,我冲那边招手示意,荏像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有些迟疑地向我招手。看着他在夜幕上的剪影,我心中充满了矛盾。是啊!我当然会把他看成是一个孩子。在将来,我必然要把所有的格迦消灭干净,若是将他当做格迦之王,我又怎么忍心去屠戮他的族人?
第一百零六章 逍遥游
一线天光启幕,眼前逐渐现出城市残破的轮廓,格迦的嘶吼逐渐隐没,被阳光驱赶着纷纷进入避光的建筑物开始休眠。疫人入城的名单已经确定,正按照指挥一堆堆地入城。金色的阳光下,残城疫民,带着一种属于末世的别样魅力。
我站在高处,心中唏嘘不已,第一批入城的疫人有三万人,虽然相对于疫人的基数很少,但也足够壮观,想到这样的局面竟然是我这个小警察一手促成,感到如同梦里一般。但这种场面相对于我给这个世间带来的苦难却根本不值一提,只是在别人看来它更加直观,也和我的联系更近一些。只有我心中明白,这末世的众生相里,我才是最大的罪恶。
“很自豪吧?”李山走到我身边。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苦笑道:“亡羊补牢,我不知道有什么好自豪的。”
李山奇怪的看了看我,“补牢既是大功德,你又何必自谦?”
“李市长,我想问问您,佛家说众生皆苦,耶稣说世人俱罪,究竟如何在能将这苦罪赎清?”我转过身来看着李山。
李山其人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出身贫苦,老来却位居高位,心中有大执念却又遭受了大打击,感触自然与别人不同。
“佛家是印度传来的,基督教则是西方,他们的世界观本来就不需要你接受,你既然提出了这个问题,我倒想用道家的思想回答你。”李山嘴角牵扯,脸上说不出的怪异,却偏偏睿智得像是笼上了一层光。
“这天地间的万物,斗转星移,生老病死,自然有它的规律和道理。我们身处其中,只是这世间的过客,亡羊也好,补牢也好,并没有什么善恶对错之分。既然是过客,就不要执着于此。之前你不也是说过,你只是随性而为,这样就很好,所谓逍遥游,正是如此。”
我听他这么说,心中似乎有感悟,却又如浮丝一般无迹可寻,“那责任和道义就都是虚幻了?”
李山道:“我说的只是心境,心境是虚幻的,但行事还要务实,责任和道义就在本心之中,性向责任便有责任,性向道义便有道义,只是这一切都在这世间万物的大循环之中,作为过客,你无法改变。尽人事,知天命,你应该懂得。”
我点了点头,断了刨根问底的念头,转了话头问道:“接下来您肯定会是管委会一员,您有什么想法吗?”
李山呵呵两声,“维护和谐,支持向慈。”
我转过身来,郑重地鞠了一躬,“向慈有大志向,我代她谢您。”
“不必谢我,现在的局面得来不易,你功不可没,我该谢你才对。”李山摆手,“其实不管怎样,它们都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金色的城市里,行走着疫人的队伍,而在附近,无数格迦的影子撞出躲避,一派仓皇。
“走吧,我们进城看看。”李山说了一句,付手走下土坡。
我愣了一下,抬腿跟上,蒋全和向慈已经跟着第一批疫人入城,我也该进去了。
李山走的很慢,我也只好跟着后面拖沓,这会还有不少疫人在我们身边经过,看到李山虽然不过来说话,但都露出了很尊敬的表情。我看得有点奇怪,这李山变成疫人之后一直藏在家里,到封严那里也就是几天的功夫,怎么能变得这么有威信了。
不过我也只是在心中嘀咕,这话总不好问出来。李山的兴致很高,沿途给我介绍着那些残破的建筑曾经是什么,他在那里又有哪些回忆。我听着这位曾经叱咤的老人回忆过去,心中逐渐温暖起来。
这时候路边建筑里的格迦早已被川流不息的疫人惊走,再加上身边有李山相陪,我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全,枪剑都挂在身后,大摇大摆地走着,颇有些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感觉。
李山突然问我:“之前的时候你不肯说,现在没有别人,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要去哪?”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这老头八卦之心如此炽烈,“当然可以,只是我自己都不知道去哪,现在的目标是西边的囊谦山区,具体的目的地还没定。”
“哦?”李山思考了一下,突然道:“那个地方我年轻时曾去过几次,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那里有个格迦寺,名字倒是有些意思……难道你要去那里?”
我点了点头,“会去看一看。”
“去干什么?”李山问道。
“不知道。”我把手插进衣兜,“可能去了就知道了。”
李山笑了,“果然……”
“果然什么?”我听他冒了个词就没下文了,心说这老头说话这么奇怪。
“没什么……先别急着走,找时间聊聊,有些事情可能会对你有帮助!”李山朝前一指,“到了!”
仍有余烬的办公楼下是一派繁忙的劳动场面,无数疫人搬砖挖石,场面沉寂又忙碌。
我看着这场面有点奇怪,联系联系里面的部队定向爆破不就行了吗?何苦这么麻烦?
这时蒋全朝我跑来,我看他过来,没等说话就问:“怎么搞得这么麻烦,让里面的人定向爆破一下不行吗?”
“报告首长,通讯断了,里面联系不上!”
“联系不上?”我愣了一下子,下意识掏出手机,这才发现电话上一个信号也没有。
“怎么回事?”
“可能是信号站出了问题!”蒋全道。
城里的电话信号来自基于手机通信基站改造的一个系统,由地下和地上两部分组成,地上覆盖范围大约在三十平方公里以内,信号还算是不错。
“检查过吗?”我问道。
“正在检查。”
“谁去查的?”
“一个疫人。”
我看了蒋全一眼,“说名字,以后这个词只能用于群体!去催一下!”
“是!”蒋全敬了个礼跑了。
封严正在我边上,听到了我和蒋全的对话好像很感动,抓住我的手道:“四安,谢谢你!”
我有些尴尬地抽回手来,刚吹完这里亲如一家,蒋全就暴露了,让我很不好意思。
“细节的地方可能还不太好,我相信他们会慢慢变好的!”我说。
“慢慢来,不着急,这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李山道。
我冲他点点头,看向干活的疫人们。因为体温的关系,这些疫人干起活来效率很低,我看得有些着急,这么一栋楼要全挖开,得到猴年马月?
其实想进入工事,还有两个入口,一个是通过直升机出入的那个口吊绳子进去,可是那门得里面控制,我们联系不上。另一个办法是从地下粮仓破门而入,但是想到那个在外面拧死的圆门,我也就死心了。
这是一点很奇怪的地方,我们打通的那个空间按说应该是地下研究所的尽头,而一扇只有那一边才能打开的门算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那里面得一直有人不成?
我觉得有些不对,反复思考当时的情景。门拉出来……向一边打开……不错,我们谁也没去看门的背面是怎样的。
“封严,你可知道城内那个组织的基地?”我问道。
“知道!咱们下一步不是还要把那里打通吗?”封严点头道。
“那里已经通了,你找几个精干的人,跟我一起去看看。”我对封严说。
封严点头,跟旁边的人吩咐下去,很快几个人就走开了。我仍在想着这个事情,全然没有注意那辆二李的车就停在不远处。表面的车漆已经被格迦抠得干干净净,较软的外壳也已经坑坑洼洼,车轮半埋在瓦砾堆中,看不出半点曾经威风的模样。而荏,此刻正坐在车顶上看着我。
“四安,我和你一起去!”荏开了口。
我让吓了一跳,悚然抬头,正看到荏银色长发下精致却无任何表情的脸。
“好。”我点头。封严和李山却一起看向他。
“这是……”封严先问了。
我知道荏的外表引起了他们的怀疑,赶紧解释道:“亲戚家的孩子,混血。”
“小荏?不是你孩子吗?”封严又问。
“你看这长相能是我孩子吗?你又不是没见过我老婆!”我话音刚落才想起来他的确没见过小阚的脸,又认真道:“的确是亲戚家的孩子,一般人我懒得解释,就说是我的。”又冲荏招手,“小荏,快过来!”
荏愣了下子,但还是跳下车跑过来,我从他手上接过来那个保险箱递给封严,“这里面就是那个武器,开箱子的卡在我这里,你要小心保管。”
封严接过来又有点不好意思,“不是说好了不要的吗?”
“当时说的是以后再说,可没说就不要了!”我笑了笑,“反正我拿着也挺累赘。”
封严提着箱子,倒是有些不安了。这时候他找的疫人都过来了,一个个全副武装,十分健壮。
“我带着他们去看看,你们还是在这里坐镇!”我对封严和李山说。
李山点了点头,封严却道:“那地方格迦肯定不少,不行你别去了,我带人过去看看就行。”
我心说有小阚跟着我怕什么格迦,嘴上却道:“算了吧,这里还得你坐镇,有这么多疫人兄弟陪着我,保证没事!”
封严不再坚持,与我挥手作别,我心中好笑,这个疫人头子,还真有些黏糊。
第一百零七章 解甲归田
经过格迦们在城中的碾压,我们没有找到能用的车辆,只好徒步前往。路边的建筑中不时发出格迦受惊的哼声,它们敏锐地感到了疫人和荏的存在,惊恐地从休眠中醒来。
我注意到荏一直在可以保持着和疫人的距离,便问了一句:“你还是怕他们?”
荏摇了摇头,皱着眉毛道:“他们的味道我很不喜欢。”
这下子我倒是觉得自己有些想当然了,格迦之王也是格迦,虽然不同寻常的格迦那样惧怕,但是厌恶还是有的。
“我陪你走!”我对荏说,放缓了脚步让那几个疫人走在前头。
荏又皱了皱眉毛,有些犹豫地伸出手来抓住我的衣服,如同以前一样。
我低头看了看他,从第一次见面,荏就如同孩子依赖母亲一般依赖着我,虽然我和他相处的时间很少,但是这种依赖并没有丝毫减少,反而也感染了我,让我看他就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这几天荏的变化却空前巨大,就如同是一个小孩子突然变成了大人,和我也有些疏远了起来。不知道在未来,他会变得怎样,会不会随着立场的冲突而站到我的对面。想到这里,我突然特别希望virus张的想法能够变成现实。但我知道,这种想法是违背我的本心的,就如遮月的彩云,看似美丽,却只有月亮可以长久。
“荏,如果有一天,你必须杀了我,你会怎么办?”我突然问道,声音像是从别的地方传来的一样。
“为什么?”荏显然也在想事情,猛然抬起头来,皱着眉毛,满脸不解。
“不为什么,随便开个玩笑哈哈!”我压抑着心中低沉的情绪,笑着说。
荏用那种你很奇怪的表情看我一眼,又皱了皱眉毛。
我觉得这孩子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却说不上来。这种变化无关于他的身份和对我的态度,到像是对于名字的应和。
之后我们没有再做交谈,各自想着心事。那几个疫人一直走在我们前面,像是没有知觉的走着。
地下粮仓很快就到了,偌大的院子里堆满了格迦的残骸。很明显是经历了异常惨烈的战斗,从那些几乎失去了所有软组织的残骸上的齿痕来看,一定是被同类当做了军粮。看到这惨烈的一幕,我知道这个地方搞不好已经失守了,现在是白天,那避光的地下一定有无数的格迦在休眠。但是这对我们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只是这地下躲避的市民和部队恐怕已经不复存在了。
站在黑洞洞的地下入口,那种格迦特有的味道和呢喃从里面传出来,催动这我的神经,虽然知道自己有疫人和荏陪在身旁,根本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仍感到一阵心惊。
“走吧!”看到疫人们回头看我,我稳了稳心神说道。
疫人没有说话,回过头去开始前行。我不禁赞叹封严对这些艺人的掌控能力。这里面少说得有上万的格迦,这几个疫人能不能镇住场子很难说,他们竟然就这么不动声色地走下去!
灯光照射下,密密麻麻的白色身影站满了整个坑道。可能是感觉到了疫人和荏的到来,他们纷纷醒来,有些迟钝地带着渴望和惶恐让道。
几个疫人带着麻木行进在这道路中间,我走在后面,眼睛在周围的格迦和荏的脸上来回观察。这些格迦也在看着我们,带着畏惧,却只有再看向我的时候,惺忪的眼睛中才有那种被极力压制的渴望。而荏,则真的像一位高傲的君王一般,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只将无上的威严和憎恶向外散播。
我不时出口提点道路,一行人七拐八拐,越过无数草草构筑的简易工事找到了被封闭的门。
几个疫人回头看我,却没有说话。我上前两步,举手敲门,心说看我干什么?我又没带着钥匙!
没有回应,我等了一下,掏出小刀开始用刀柄狠砸,金属撞击的声音开始在巷道里回荡,一下一下很有节奏。
这也是我用了个心眼,你随便敲门里面的人恐怕会以为是格迦弄响的,但是敲出节奏来足以证明外面的是人。我对自己的这个主意很得意,敲着敲着手上就敲出了一首歌。刚敲了两个小节,门里面也响了起来,正好是后面两个小节。
我笑了,心说神曲果然是深入人心,喊了一句:“快开门,我夏四安!”
“你谁?”里面一个何难口音。
“夏四安!”我又回答了一遍,心说难道现在这城里我的名字还不如神曲。
“知道咧,俺也吓死咧,你叫啥?”里面的声音问。
连疫人都笑了,我脸上有点挂不住,又敲了两下,“快开门,蒋全叫我来救你们了!”
“蒋军长?”里面的人问了一句,“俺这就开门!”
我这个气啊!心说挽救了整个城市的这么大个一英雄还不如个蒋全?
门开了道缝,我心里不爽,伸手就推门,却被一盆水浇了个满头。
怎么回事!泼水节吗?我被这一下子搞愣了,一下站住不动了。
门后面伸出个光脑袋,“耶,还真是个人来!”
我这个气啊!一步就冲进去了,“不是人是你祖宗啊!”
“你咋还骂人来……”那人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却突然看清楚了我,脸色一下就变了,啪的一个敬礼,说话都不利索了,“首,首长!”
亏他这一说,我才想起来自己是个首长,得注意点举止,赶紧把要踹人的脚放下了。“说说,这怎么回事?”
“报,报告首长,这,这是俺连长教地,别管是谁进门先泼水,是人是鬼就看出来咧!”
这倒也是个好办法,可是有必要吗?是人是鬼你看不出来啊!我有些气闷,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问:“你连长呢?叫他来见我。”
这个兵又是一个敬礼,刚要说话,手又放下了。我一看他要摸枪,一脚就把他踹趴下了,“你干什么!”
几个疫人的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他,这小子结结巴巴地说:“疫,疫人!”
我没好气的说:“大惊小怪,你没见过啊?现在和疫人已经和解了,我们是来救你们出去的。赶紧去找你们连长去!”
那个兵将信将疑地看了我们一眼,爬起来跑了。我看了看周围,这么重要的关口竟然只有这么一个怂兵蛋子把守实在是太儿戏了,这里的主官怎么想的?
没了看门的人,我们也不好贸然朝里进,只好在这里等着。我让几个疫人后退一点,别再来了人误会。荏早就找了个地方坐着,带着笑看我。
我知道她是在取笑我的名字,跟他来了一句,“谁的名字没有谐音啊?有什么好笑的!”
荏却道:“本来没有的……”
我想了想还怎是这么回事,本来叫四安虽然也有些喜感但根本没有这种效果,加了个夏字,多出这么多喜剧效果来。
刚要再说点什么,却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朝拐角处一看,一个中年军官跑了过来。
“首长,您来了!我叫李大勇。”这个军官没有敬礼,说话也没一点军人味,常说兵油子,可油成这样的还真不多见。
不过我本来就不是军人,也不计较这个,“来了,有点事!”
“有事?”李大勇愣了,但又很快反应过来,“接我们出去是吧?仗打完了?”
“算是打完了吧!现在我们和疫人达成了合作,下一步就是共建,你们还得再辛苦一段时间。”我简单解释道。
“太好了,哎呀您是不知道,这一段时间可吓死俺咧!”这李大勇可能是兴奋过度,家乡话都冒出来了。
我一听这话,心说不怨刚才那个怂兵刺激我啊,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不过我也没有心思和他计较,淡淡说了一句。“你们这里有不少问题,等所有事完了,我觉得音也不用当这个兵了!”
李大勇喜形于色,“太好咧,这年头兵不好当,这叫啥来,哦对了,这叫解甲归田!”
我去,这什么人啊!我实在无法忍受了,开口道:“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今天还有任务,要是完成的不好,你还想解甲归田?我让你马革裹尸!”
李大勇显然是有文化的人,一听这么说吓了一跳,马上敬礼,义正言辞道:“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我差点笑出来,虽然这家伙很亵渎军人形象,但我实在无法对他产生恶感。
“说是交给你的任务,其实这任务主要是我们来完成,你只要提供物资,做好支援准备就可以了,对你不是什么难事。”我说道。
“任务无小事,保证坚决完成!首战用我,敢打必胜!”李大勇的态度很坚决。
我实在忍不住了,笑道:“大勇同志不当兵了可以去说相声,我给你介绍个疫人搭档,还是能为城市做贡献的。”
“谢首长厚爱!”
“去吧去吧。”我摆手道。
我得笑一会,这蒋全从哪找来的活宝,当兵真是可惜了人才。
第一百零八章 失踪的尸体
这个李大勇还真是个人才,不光很快准备好了探照灯等装备,集合起了人手,竟然还早就准备好了所有人的名单和简要的情况报告。
原来这个地下粮仓中只有少量的市民进入,有一部分还受了伤,现在正在隔离观察,其中一大部分已经变成了格迦。这个观察手段也很奇葩,那个所谓的圣殿中有大量的冰,李大勇融冰为水,用注射器在所有隔离的人头顶上不断滴水,这就成了一个报警装置。虽说不太人道,但是却非常有效。
“首长,您看还有什么需要的,俺再去找找。”李大勇丝毫不顾正在一众官兵前,腆着脸说。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有点奇怪。看集合的这些人里面,军衔比这个李大勇高的人有好几个,怎么看这个架势,这个李大勇还是个头似的。
“李大勇,你们驻防在这里的不止是一个连吧?”我问道。
“首长您英明,部队早就打残了,大家伙凑到一块,看起我,让我牵个头!”
听他这么解释,我忍不住认真打量了他一番。军队中等级森严,这种事情发生在土匪身上都不可能,看来这个李大勇真是有点本事。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大步向那个圣殿入口走去。
通往地下工事的路在哪里我并不知道,只能顺着这个制冷设备慢慢找。李大勇想得很周到,准备好了几件多功能服给我们。我和荏各穿了一件,那几个疫人肯定不用,走进圣殿的时候,伴着我的哆嗦,他们几个倒是精神一振。
故地重游,想到田甜就是从对面坠下的时候,我心中就觉得膈应。虽说这个女人为了复仇偏执到了疯狂的程度,但是这种偏执的背后,却又不免让人同情。
李大勇准备了绳索,这时候正指挥着几个人在固定。我有点奇怪,“你怎么想着准备这个?”
“首长,俺寻思着这地方也没有什么难找的地方,也就这里算是个不好下去地。”
“很好。”我点了点头,“灯最好也顺下去。”
“没问题。”李大勇手一指,几个人正在朝下顺一个硕大的水银灯。
我一下子毛了,这小子逗我呢?哪有用这玩意的?
李大勇见我脸色不对,赶紧解释,“首长,这东西我们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