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攻心之知错不能改

第 6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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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闷葫芦。

    作者有话要说:  这话说的刺到了她的痛处,方子旭眼神沉了沉,只短促笑了声,然后死命的咬住牙,竟是被逼红了眼圈。然后把脑袋埋进温涵的肚子,还包着纱布的手攥着温涵的衣服角。成了个有嘴不吐声的闷葫芦。

    温涵瞧得摇了摇头,被方子旭一番孩子气的动作弄得没辙了,母爱泛滥的抚了抚方子旭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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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是最后一段的完整版——请无视。

    ……我莫名其妙的让温姑娘母爱泛滥了一把,莫名其妙的想把题目改成亲娘……据以上所述,我确定我该吃药了!

    嗯,明天去看神经科,不出意外应该是没有更新的。(这两天已经更了五章了!最后一天假请留给我看病!)

    ps:有没有觉得我抽风的小绿字很破坏氛围……囧

    ☆、化冰记(上)

    方子旭在床上一躺,躺了一个半月。日日喝米粥吃不带一点油腥的菜,全为了郎中的一句话,忌荤腥。

    前几天很难熬,伤口反复撕裂还夜半发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子旭跪了一晚上跪出来的毛病。肩膀和掌心伤的最重,伤到了骨头,疤是必然会留的,彻底养好是没有可能的。累了温涵衣不解带的照顾着。

    温涵说,她烧的昏迷了还在念着昭仪公主。

    方子旭事后觉得自己大概是怨气太深了,所以才会在发热的那几天嚷着女人的名字。

    老爹那边跑死了两匹马特地送来一封信,开篇便是一通训斥,那个糙老爷们担忧的直跳脚,但却没能照顾到在鬼门关打了两转的方子旭是何等心情。

    方子旭像是斗败的母鸡,日日垂头,卧在被窝里倒真有点安心待产下蛋的味道在里边,很是焉坏。

    方子旭有怨气不是没有道理的事,她已经很久没见到昭仪了。数起来总共四十七天,四十七天对她方子旭的死活不闻不问。当之无愧的狠心。

    她想了很久,病着的时候就迷迷糊糊的想,清醒点了就有条有理的想。想的是那个女人是个什么想法。可这妖女的心事就是个黑匣子,她若不说,你也猜不透,她若说了,你也要掂量下可信的程度。想来想去,最后她一厢情愿的猜,这妖女的脾气太大了,还没消气。

    那妖女怒气冲冲的向她问罪,可到头来还是瞒下了她犯的欺君大罪。

    女人不来看她,她便不能去找女人问个明白吗?笑话。

    活动了两下手脚,趁着温涵去煎药,还带伤带病的方子旭蹿了出去。

    找到那个让她牵肠挂肚的女人时,方子旭觉得出来找女人是自己做了一个很糟糕的决定。

    听到和亲眼看到,不是一回事。

    她喜欢上的姑娘坐在后院里的一棵梨花树下,同一个面如冠玉清逸出尘的男子相谈甚欢。

    方子旭觉得身上的伤口又开始疼的厉害了,随手抓了一个经过的小厮问话,才知道这男子跟那女人不是第一次偷情了,男人这段时间在公主府出入频繁,下人早已见怪不怪了。原来,她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时候,女人便像现在一样跟着男人花前月下喝着小酒。直愣愣看了一会,那男人越看越眼熟——是熟人。

    侍中郎彭越。

    昭仪瞥到了她,还是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只是那笑脸给的是别人不是她方子旭。

    你若喜欢上了一个姑娘,自然希望这姑娘只对你哭只对你笑,伤心难过只告诉你一个人,容不得旁人染指,以此来证明,你在你喜欢的人心里,处于一个不可替代的位置。

    方子旭心里在乎的女人,同别人谈笑,那风情和嘴角撩起的笑像一根刺尖锐的扎了进去。刀子砍来时哼都没哼一声的人,疼的一哆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然后又狠狠的咬住牙,眼神沉了沉。

    心口的疼缓了过来,方子旭再没去瞧女人,挥了挥衣袖就走。

    她很在意,夜深人静里辗转反侧,白天画面就是挥之不去。

    于是夜半三更,方子旭借着熟悉地势之便,避开了府里的暗哨悄无声息的潜进了昭仪的屋子里。那女人在洗澡,屏风后站着两个等待传唤的侍女。方子旭放倒了两个丫头,绕过屏风径直到了池子边。

    热气温蕴,水里撒着花瓣。脚步声引来了昭仪的警惕,底叱了一声:“谁?”

    方子旭定了身形,紧紧盯着白气里那双惑人的眼睛。真是个妖女,方子旭在心里轻轻说。

    “公主何时,肯给子旭一个准话?”半响后方子旭问。

    “子旭,你这颗脑袋真的不想要了吗?”昭仪有气,微微的冷笑。

    方子旭没吭声,看着昭仪。

    “出去。”昭仪朱唇轻启,冷然道。

    “子旭刚想明白了,方子旭这条命是公主施恩赐的,公主要拿去便拿去。”方子旭被昭仪冷冷的语气激到了,一屁股坐到池子边有种不管不顾的狠劲。

    昭仪没有一丝表情的望着她。

    “赵霖轩,我喜欢你……今晚来,就是想问问,你呢?”方子旭沉默一会有点耐不住了“我猜不透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是你专程来讨的准话?”

    “嗯。”

    昭仪那张冻得硬邦邦的脸化开了一点,却还是冷冷淡淡的口气:“子旭可知,本宫现在喊一声,立马就有侍卫进来把你绑了。”

    “我方子旭这条命,是你赵霖轩的。”方子旭倏忽笑了笑。

    一场沉长沉长的沉默摆在两人间。昭仪的目光在方子旭脸上停了许久。

    “你这条命,本宫……便先收着。”昭仪哗啦一声从水中站了起来,微微垂下头,湿漉漉的长发遮住了表情。

    方子旭瞧见这妖女的裸体,耳根先红了下,半响后,忽的抿嘴又是一笑。她小心的拉住了昭仪的手,带她出了池子。方子旭轻笑着说——

    “你的丫鬟都着了我的道,现下就剩我一个了。换我服侍你更衣,将功赎罪……可好?”

    她顺手取了件长袍,也不管昭仪答不答应,替她擦干身子后把这个小人裹起来,不露一点春光。然后站在她跟前,用锦布包起来女人的一头乌黑长发,使劲揉了揉。

    偷眼望去,这妖女的脸色多云转晴,比之一开始冷冰冰的样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唇瓣嫣然,看的方子旭心里又是一阵骚动,顺势就揽了这女人的纤细腰身,低头想要去吻一吻那片红唇。

    她心跳如雷,生怕看到这女人露出厌恶的表情。忐忑的像个怀揣巨宝又忧心忡忡的小孩子。

    昭仪偏头避过,方子旭僵在那里,眼里露了伤,抿着嘴角看昭仪,可昭仪不为所动。于是她咬了咬牙,然后不管不顾的狠狠拴住怀里的女人,昭仪眼里有了一丝怒意,开始挣扎起来,方子旭的两只手便用上了更大的力气,她把头埋在昭仪的颈项间,肩膀上的伤因为昭仪的挣扎而痛入了骨髓,方子旭觉得心里难过,她没想做什么,只是……只是想抱一抱她喜欢上的这个女人。

    挣扎推拒的力道更大了,方子旭终于被肩上的伤口惹的痛呼了一声。怀里的人听了痛呼,似乎安分了一些。

    方子旭心里一动,靠在昭仪的耳边轻轻说:“别动,疼。”她贪心的圈揽着女人纤细的腰身,孩子气的的又重复了一遍“疼,很疼。”

    怀里的人挣扎的力度又小了些,最终停了下来,由她抱着。方子旭抱了很久,终于放开了昭仪。抿着嘴静静的看着眼前人儿的眼睛说:“赵霖轩,你……你是在恼我瞒着你吗?”

    “我期你瞒你,我会补偿你……只是,别不理我。”

    昭仪眼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随即静了静,没有说话。脸上还是带着一张没表情的面具。但目光还是不易察觉的柔和了一点,覆在方子旭身上。

    方子旭眼里很黯淡,迟疑了下,还是环住了昭仪的腰,把下巴搁到昭仪的肩膀上。

    “原谅我。”方子旭低声说,“赵霖轩,原谅我一次,我错了。”

    “夜深了,驸马该休息了。”不知是过了多久,昭仪淡淡说了一句。这便是认了她的身份。

    那句驸马,叫的让方子旭心里柔软。

    “嗯。”方子旭应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方子旭抱住乱蹭:你都认我了,今晚让我留下吧

    昭仪:理由。

    方子旭:肩伤疼的厉害,需要按摩。

    昭仪:本宫,是为了伺候人而设的吗?

    方子旭笑笑:不是,是为了让别人伺候设的……

    昭仪:哦?

    方子旭:今晚,我伺候你,成吗?

    昭仪:嗯……伺候好了给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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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假期我还是全勤好了。

    还是没写到想写的地方——填坑的速度永远跟不上脑子里的进度。

    恢复周更,周六周天更文。

    ☆、化冰记(中)

    “喏,飘香楼的千层糕,西琼的罗裳,还有七巧阁打的簪子。”方子旭一脸郑重的把东西摆在昭仪面前。

    昭仪这姑娘只悠悠的瞟了一眼,然后就扭头去瞧亭子外秋风扫叶的景致去了。不搭理凑在石桌一边的方子旭。小云碍着公主的面子,肩头耸动,笑的很是含蓄。

    方子旭丧气的揉了揉自己的毛。她一早知道这女人眼界高,瞧不上路边街摊上的小玩意,可她自己就傻不拉唧的信了那个拍胸膛打包票的掌柜,干巴巴的捧回来了这些玩意。掌柜说一般女孩都好这几样,可大齐的三公主是一般的女孩吗?方子旭抬头苦恼的看着这个泰然处之神色不变的女人,终于忍不住的嘟囔了一句:“公主殿下,您怎么动都不动一下?”

    “糕点太腻,罗裳这个季节不适合……”昭仪冷冷淡淡的瞥了一眼方子旭说“至于这簪子,打的这么风尘,当本宫是勾栏女子吗?”

    方子旭暗里翻了个白眼,心里着实郁闷的紧,闷不作声的偷瞄了两眼昭仪,叹了口气……像个怨妇一样的埋怨:“那公主你也发个话,到底喜欢什么?”

    “除了天上的星星月亮外,别无所好。不知子旭可有这个本事,帮本宫把这两样摘下来。”昭仪抬起茶盅,润了润喉咙。

    故意的!方子旭揉了揉太阳丨穴,觉得脑壳发疼。

    这些日子来,方子旭忙前忙后的张罗这个女人的喜好,像当初日出而起日落而息练武的时候一样,勤勤恳恳踏踏实实的讨女人的欢心。嗯,按方子旭讲的来说,就是兑现承诺,就是补偿。

    可偏生这个女人就是不愿意给她机会,自己不肯透露一点也就罢了,连身边伺候的丫鬟的口风也把的严严实实的。探不了深浅,只好靠自己揣摩,方子旭的目光就像是黏在这姑娘身上了一样,一点点总结出规律来。一个眼神就能瞧出这女人是渴了饿了,一个动作就晓得她是要站着还是坐着。方子旭一边叹气一边放低身段,比丫鬟还丫鬟的贴心呵护着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余怒未消还是对方子旭的低三下四没啥触动,迎着别人时便是笑脸相向,一对上方子旭,则立马由晴转阴,不冷不热的敷衍,板着脸,有意或是无意的冷落方子旭。

    好在,这种冷落随时间的推移似乎是慢慢淡些。

    “是是,给你摘星星摘月亮。”方子旭应道。

    昭仪的指尖顿了顿,偏过头打量了方子旭一眼,眼里有一丝微弱的笑意。

    方子旭这个时候正把心思放在了自己买回来的糕点上,捻了一块千层糕尝了尝,发现这东西入口很酥是没错,但招不住吃,多吃两口果然是甜得发腻。于是方子旭一股脑的把剩下的糕点塞进嘴里,吃药一样的皱着眉毛,倒了盏茶把糕点冲下去。

    方子旭不喜欢甜食,但她存了私心,不想让对面坐着的姑娘糟蹋掉自己的心意,把她排了一上午队才买来的点心随手打赏给旁人。

    冲下了糕点,方子旭抓起桌子上摆的罗裳和簪子就走,走的干脆利落。

    怕的是一会对面的女人赶她走,那多没面子啊,是不?何况,这公主赶人的方式又伤人,冷冰冰的语气比拿来搪塞的理由更叫方子旭心里不舒服。

    她喜欢的这个女孩,自打那天被她看光还搂过抱过睡过后,情绪很是反复,应了她很早前就提过的,喜怒无常。

    无常便无常了,她觉得她欠她的。

    “这几日驸马也不知去干什么了,日日早出晚归,”小云一边给昭仪梳妆,一边忍不住的说“明明前几天还往公主您这跑的殷勤,捧着一堆东西献宝……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就跟别的臭男人一样,变了心!”

    “人心本就善变。”镜子里的昭仪勾着唇角在笑,似乎根本不曾放在心上:“理他做什么?做好自己的本分。”

    小云缩了缩肩膀,点头称是。

    梳洗完了昭仪便出了府邸,处理完该办的事回来后,天色已经暗了。昭仪支走了伺候的丫鬟和小云,自己回了房。

    刚回去,一个不安分的影子翻窗而入,昭仪顿了顿。

    正门不走,偏生爱走歪路。

    来的人除了方子旭,也不会有别人了。老大不小的人见着昭仪,便是抿嘴一笑。昭仪失神,想到了讨糖吃的孩子。

    “驸马这是要学鸡鸣狗盗之辈吗?”昭仪板着脸。

    “没学。”这女人又是板着脸又是称她驸马,硌应的方子旭难受。扒下头上插的几根狗尾巴草,去牵昭仪的手。昭仪避开,于是那只跟主人一样不安分的手退而求其次的去扯昭仪的衣角。

    昭仪的被扯的踉跄一下,然后跌进了方子旭的怀抱里。方子旭圈住昭仪,把下巴搁到昭仪的肩膀上,失笑道:“这是公主自己投怀送抱的。”

    昭仪这回没再拒绝,由她把自己揽着。

    抱了半响,方子旭有点吞吐的说:“我还是喜欢以前的称呼。”

    “子旭?……”昭仪的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上挑。

    “嗯……”方子旭应了一声,唇瓣已经碰到了昭仪的耳后,蹭了两下,然后把那个剔透小巧的耳垂含在嘴里轻轻吸允。

    “子旭。”怀里的人出声。

    方子旭停下动作,疑惑的“嗯?”了声。

    “先放开我。”

    “嗯……,我有礼物送你。”方子旭恋恋不舍的松开。

    “摘到星星月亮了?”

    “你都猜到了,”方子旭道:“没意思,还想说给你个惊喜呢。”

    方子旭笑了笑,又说:“闭眼。”

    昭仪没照办,于是方子旭把这个小人的身子扳正,然后作势去吻那双眼。昭仪下意识的闭上眼,方子旭笑意更深,用指尖点在这女人的眼帘上:“不许偷偷睁开。”

    “若本宫偏要呢?”昭仪悠悠的说。

    “那就只有‘惊’,没有‘喜’送给公主了。”方子旭指尖挪到昭仪的眉弓处,专注认真的摸索了两下,这才满足了。

    “别叫本宫干等太久。”昭仪在方子旭的指尖下不自觉的放柔了声音。十月天里春风和煦的勾勒起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  赵霖轩,方子旭固然是个坏脾气,有些时候说话又不中听的人,可是……这孩子对你好,真好,掏心掏肺的好,为你敛起脾气,挂了彩,还认了载,要把命交到你手里。所以,你不可以太自私了,不可以太欺负人!

    ☆、化冰记(下)

    昭仪闭眼听到的是一阵窸窸窣窣的折腾声。过了莫约半盏茶的功夫,周围恢复了安静。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把昭仪牵住,护在手心里,领着昭仪往前走了两步。停下来后,那人又把身子贴了上来,小心翼翼的亲了亲昭仪的嘴角,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捏昭仪的指骨,过了一会方才说:“睁开吧。”

    睁眼入眼的,先是方子旭带笑的眉眼。被星星点点的微光映衬着。

    满屋萤火。

    冰蓝色的微光浮在屋子里,零零散散,耳边有微微的振翅声。这些微光在屋檐和横梁处荟萃成一条倒悬的银河。屋子里一片漆黑,门缝窗缝堵的严严实实,透不出一点光。

    冷色的萤火,便是唯一的光源。

    十方世界,浩瀚星宇,本是包裹万千的大美。

    可方子旭做到了,把这大美呈现在了昭仪的眼前。

    于一屋之内。

    纵使这番心思仍比不得天地间鬼斧神工的造化,但用来讨一个女孩的欢心,足矣。

    足矣。

    “十月末已经入了寒,流萤可不好捉。”

    “但总还是有的。喜欢吗?”

    良久后才听到一声轻笑:“星星你是给我摘下来了,可怎么没见着月亮?星月不能相映成趣,便是短了我的愿景。”

    “短了我的愿景,便该罚。”这姑娘没有一点顾惜和怜爱的咬了方子旭的脖子。方子旭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一只流萤扑腾翅膀飞到方子旭的鼻尖上,轻轻点了一下。

    方子旭瞪这个女人一眼,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拉着昭仪坐到桌旁的椅子上。她就不明白了,这女人不听她讲完也就算了,怎么回回都爱用牙齿来招呼她?上次就咬过她的手腕!方子旭比大齐的所有人,都要清楚这个女人口牙的锋利程度。

    瞪归瞪,方子旭心里埋怨了几句也就算了。倒了一杯茶给昭仪,然后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摸出了一块油纸严丝密合裹着的东西,郑而重之的交付到昭仪手里。

    油纸鼓囔囔的。

    “身上的钱,只够买一个‘月亮’”

    剥了油纸,竟是关外的烧饼,分量够重,形状够圆,上面撒着芝麻,烘烤的焦黄,看起来颇为诱人。

    但再怎么诱人,也是烧饼。

    方子旭笑道:“此烧饼非比烧饼,这是关外萨摩部逢年过节才吃的烧饼。萨摩部将食物当作天神的恩赐,这烧饼因形似满月,又被萨摩人称之为‘哈洽’也就是‘月亮’”

    “偷奸耍滑,照样该罚。”昭仪冷淡的说,半点没有为之前的咬负责的意思。目光转向烧饼,犹疑了一下,撕掉边边的一小处,放进嘴里。味道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方子旭眼疾手快的抢着撕掉一半‘月亮’,弯着眉眼,大口的撕咬月亮,只囔囔着饿。

    于是昭仪没说二话,又把手里剩了一半的月亮撕了一大半给方子旭,去堵她的嘴。

    一块足份足量的烧饼,没多大的功夫就大多进了方子旭的肚子。方子旭吃饱喝足后,很是惬意,悠哉举步到了门口,推开紧闭的门窗。密闭的屋子里透出一丝风,满屋的流萤振奋翅膀,一拥而上,顷刻便散去了大半。月光泻进屋里,窗外是星罗棋布的星空,秋高气爽,夜色怡人。

    方子旭觉得身边这个女人的心情貌似不错,舔了舔有点发干的唇故作淡然的说:“最近去茶楼酒肆,听到了不少流言,说我受伤后成了废人,公主你不仅分房而睡,还打算另觅新欢。”

    “……”

    “这话说的,有损皇室威仪。”

    “嗯。”

    “所以,要辟谣。”

    “嗯。”

    “今晚我留下。”想了一会,又补充说:“睡地。”

    “……嗯。”

    方子旭自打受伤后就又睡会了书房的那张冷床,今天终于被赦免了独守空房的处罚,心情大好,觉得今晚这女人真容易说话,不期然的存了点得寸进尺的心。她咽了口唾沫,握住昭仪的手,手心冒汗,有点紧张局促的说:“原谅我?”

    几只没有散尽的流萤嗡嗡振翅,方子旭一向轻缓的呼吸历历可闻,她敛起笑意,只剩下一双认了真的眸子,看着昭仪。像个做了错事,费心讨好,用以求得原谅的孩子。

    只要一句话,这老大不小的人便能露出笑吧?像得了糖一样。

    昭仪面无表情,把手从方子旭的掌心里抽了出来。生硬如铁。

    方子旭愣了一愣,便明白过来。

    若她方子旭被自己上心的人骗了,也不会吃个烧饼就原谅了。明白归明白,方子旭还是偏过头,藏住自己眼底的情绪,想去拿床被褥过来打地铺。

    却被昭仪挡住。

    这女人重新拉了方子旭的手,扯她坐到床边道:“地上凉,子旭若睡出了伤寒,可是本宫的罪过了。”话里有着几分刻意的冷淡。

    方子旭看着女人,眼里亮了些。

    “夜,深了。”昭仪避开方子旭的目光。

    再次共枕,方子旭比哪一次都要规矩,手贴着大腿放,维持这一个动作动都没动过。只是没睡。等枕边的那个女人睡着后,方子旭才摸了起来,接着月光打量这个女人脸上的每一处细节。有一点情难自禁的俯下头,把炙热的鼻息拂在昭仪的颈间,用手把额前一点琐碎的青丝撩到耳后,强行抑制了吻这个女人的冲动。

    方子旭抬头,深吸了一口冷空气,压下心中的躁动。半响后无声的笑了笑。

    妖女。她比了个口型。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推荐下无意翻到的小说《来信》个人觉得比很多长篇大论的gl文写的好,书荒的孩子可以去看看。

    地址如下:

    ————————————以下为废话,供我自娱自乐——————————————

    虽然萤火虫最常见的是黄绿两色,但我还是选了冰蓝色。这个色调很美,我喜欢,别跟我较真。

    在一个飞满小虫的密闭空间里,吃烧饼喝茶谈个情说个爱,需要以下两点(我是来吐槽自己的恶俗桥段的)

    其一,是要有昭仪过硬的心里素质(虫子飞到饼上不能喊不能叫不能破坏气氛。虽然萤火虫它长得不算丑,但到底是长脚的虫,吃饭时候满屋的虫子嗡嗡振翅……现实情况是一点也算不上浪漫。)

    其二,是要有方子旭的一张厚脸皮(如果每个女孩都能用一块烧饼浪漫的打发掉……这真是个幸福和谐的社会!)

    ☆、死讯

    入了十一月份,盛夏残存的最后一点温度,被北方刮来的刺骨寒风一扫而空。浓墨一样的云层压的很低,是大雨的前兆。八百里加急的战马,送达上京的,只一句话——镇远大将军方烈,战死。

    年末的边关素来不平静,这个时候正是那些蛮子打草谷的高发段,边关百姓守着牛羊人人自危。每年这时候,戍边的将士会组队在附近的村落查探,护一方安宁。而带队的正是方烈。只是这次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素来是散户打游击的蛮子这次却拧成了一股,设了个局,然后大举侵犯,目标直指方烈。有人称,方烈是为了护住妇孺,才中箭落马,然后被几十根虎视眈眈的长枪贯了胸口,流干净了最后一滴血,连尸体也被绳子勒着拖了几百米,然后在数百匹战马的铁蹄下踩成了肉泥,尸骨无存。

    那天边关大风嘶吼,镇远旗下的副都尉说,这是送给镇远将军的殉葬歌。

    消息来的突兀,像一把松木添进了上京这温吞的火炉子里,腾的一下煮沸了锅里的水。

    奸相闻得此言,扫空了往日的颓靡,精神抖擞的开始瞎折腾。觉得碰上了难逢的机遇,抖了抖自己丰满的羽翼,一边暗里找用作造反的旗子,一边贼眼放光的盯梢,看朝堂里有没有可趁的空子。

    连皇宫后院里的阉狗,也笑眯眯的放开胆子爬上了妃子的床头。

    皇帝很愁,愁的当天晚上就白了两根头发心疼的皇后当晚熬了补汤逼皇帝喝个精光。

    皇帝发愁不是没有道理的,大齐称得上善战骁勇的将军,只有方烈一人。剩下的不是宝刀已老,就是贪生怕死,又或是野心勃勃的愣头青。没拿得出手的人才。

    而现下蛮子又有异动,难保下一刻不会集结兵马大举进犯。

    四十万的大军被抽掉了主心骨,散作一盘,中看不中用。又没有能替补的,皇帝只好先祭出老将,让六十三岁头发花白的季将军亲赴边关,先压压阵脚。这个情境下,奸相何忠良逼宫有望。

    十月十七日,何忠良褶皱的脸上开了花,坐在府邸里观赏名剑。

    季将军披上二十斤重的盔甲,奉旨赶往边关。

    方子旭心底汹涌着巨大的悲伤,溺水的人一样大口的呼吸冰冷的空气,泪腺像是久旱的河床,她把自己逼红了眼圈。可是,没有哭。

    因为那个骑着高头大马,战神一样威风的男人曾在她跌下马摔断腿痛哭的时候笑着说,没出息。

    那时候她跟男人约定过,不论发生什么,都要坚强。

    方子旭一字一句记得清楚。她不想让老爹失望。

    告知消息的温涵,第一次逾越了本分,像长姐一样轻轻的揽了方子旭的头,将她护在怀里,叹息着说着无济于事的安慰话。

    方子旭抱住温涵,身子在微微的颤抖。温涵顺了顺她的背,知道这个死倔的孩子在压着自己的情感。方子旭无错的在温涵耳边喃喃,她说,老爹不会死,外边传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温涵的目光抬了一点,投到阴云上,表情平静。她在十岁时便已洞悉了生离死别原是常事。她本就是孤儿。

    不知过了多久,方子旭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轻轻推开了温涵,低着头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温涵没有追上去,她看着某一点,有些出神。良久后,又轻轻叹了口气。

    方子旭对老爹印象最深的,不是那个男人在战场上叱咤的勇猛,而是这个像边关风沙一样粗糙的汉子,带着屁大一点什么也不懂的方子旭在塞外骑马。定了马掌的蹄下尘土飞扬,老爹带着她追西落的太阳。一马平川,天与地的交接在一线,半边的天像火烧了一样迤逦。追的累了,便下马休息,放任马儿自己吃草饮溪,男人会抱着方子旭,一边用满是胡茬的下巴扎她,一边哈哈大笑。逗弄完了,就把方子旭搁在宽阔的肩膀上,眺望夕阳,讲上一讲亘古洪荒的留下来的故事。

    故事很跌宕起伏,听的方子旭很是着迷。以至于多年后依然无法释怀。

    小人长大后识了字,去翻看古旧的话本,看到的却全跟印象里牛头不对马嘴的另外版本,这才晓得了自家老爹当初讲的故事,过半都是瞎诌的。

    老爹爱酒,只爱烈酒,不挑年份不论身价,越是烧喉就越欢喜,就如他的名字,方烈。喝醉了不吵不闹,只是絮絮叨叨的跟方子旭说她娘亲的事,扯完后有时候会笑,有时候也会没有出息跟方子旭抱怨她娘,抱怨最多的就是方子旭她娘太狠心。

    老爹揉揉她的头发,跟她说,男人死了女人要守寡,女人死了男人也该如此。

    方子旭有时候觉得老爹醉的厉害,有时候又觉得老爹比谁都清醒。

    老爹教她枪法,递给她过酒囊,带着她进深林里狩猎……二十多年的相依为命,骨肉亲情。

    可如今,那个收拾她的男人死在了战场上,连尸骨也敛不会来。

    这世上,便只余下方子旭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倔死倔的低着头。只是当年那个笃信老爹讲的故事的小孩。

    当年的那个孩子,个头纵是蹿高了,可还是只有屁大的一点。近乎顽固的不相信那个男人会死在战场上。

    方子旭想去找昭仪,想抱一抱那个女人,想吻一吻那双眸子,想听她讲话,无论是什么都好。可是,府里没有这个女人的影子。

    她守在空落落的后院里,默不作声。

    豆大的雨珠啪的打在方子旭的额头和眉心,方子旭扬起脸,这雨就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雨水淌过眼角、颧骨和面颊,看上去就像是憋久了的难过涌上眼,这个无助的人终于哭出来了一样。

    这时,头上的油纸伞兜住了夹杂寒气的雨水,小云低唤了一声:“驸马。”

    方子旭冰凉的手扯住小云的胳膊,问:“公主呢?”

    小云微微慌了神,半响后吞吐的说:“公主、公主有事……”

    “嗯……”方子旭低低应了声,声音沙哑。没去接小云慌张的往她手里塞的伞柄,转身大踏步的走进雨幕里。肩膀削的很薄,瘦瘦的,被大雨浇了个剔透……显得,有一点孤独。

    作者有话要说:

    ☆、错

    昭仪再见到方子旭时,方子旭坐在她房门口的台阶上,头发往下淌水,很狼狈,像条丧家的落水狗。

    昭仪看的心头一软,原地驻足了一刻便上前主动牵了方子旭的手,领进屋里,吩咐侍从去煮姜汤,然后亲自帮方子旭解下发带擦干了头发。方子旭一言不发的由着她,垂着眼帘。只在她转身的时候展臂圈住了昭仪的腰。方子旭湿透了,掺着寒意的身子紧贴着昭仪,让本就畏寒的昭仪轻轻缩了下。于是本要顺势落下的吻便顿了顿,那人转而把脸埋进了她的长发里。

    表情想来很脆弱……不看也好。昭仪想。

    抱的时间久了,昭仪背微微有一点僵,腿也发麻了。侍从这时候送来了姜汤,昭仪便轻轻推了推赖在她颈项间的人,示意她起来。然后端了那碗姜汤塞在方子旭冰凉的手里。

    “趁热,别等凉了。”

    等方子旭喝完了,把碗交给侍从,无干的人都遣退后。昭仪才不动声色的打量方子旭,顺了顺她的头发,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

    “不用这样……”方子旭低低的说,声音暗哑。“外面传的,我一个字也不信。”

    “嗯……”

    “我爹,不会这么轻易死掉。”

    昭仪伸手抚了抚方子旭的脸颊,脸色平静看不出悲喜,半响才宽慰性的笑了笑:“方将军素来骁勇,大齐谁人不知。”凑上去吻了吻方子旭的嘴角“方将军……不会死的。”

    “衣服湿了,脱掉吧。当心风寒。”

    房外是淋淋的大雨。十一月的上京在大雨里朦朦胧胧,罩上一层萧瑟的寒气。

    方子旭同昭仪挨得很近,汲取着这个女人难得给予的一点暖意。

    大雨整整下了三天,于十一月二十日停。

    方子旭因淋雨夜间发寒,不多不少正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