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贱不贱?男人的本性其实就是一个贱字,为什么贱人听着比蠢人,笨人,臭人都顺耳?因为男人就是贱。
李慕白忽然觉得朋友和酒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陆轩已经有点迷糊了,他扶着桌角,问李慕白:“你既然喜欢人家,人家也喜欢你。那你为什么不娶她?”
李慕白又抿了一口酒,道:“你说一个有家室的人还去喜欢别人,这个人是不是混蛋?”
陆轩摸着酒碗,道:“而且是个大混蛋。”他又咧开嘴笑道:“还好我不是这个混蛋。”
李慕白把碗中的的酒喝完,道:“他若不顾妻子感受把她娶过门,那你说他是不是连混蛋也不如?”
陆轩干完了碗里的酒,道:“你都已经做了混蛋,还怕什么?”
李慕白用手撑着桌子,道:“陆轩,我问你个事。”
陆轩甩甩手,又倒了一碗酒,道:“少婆婆妈妈的,有话快说。”
李慕白道:“你得过相思病没有?”
陆轩把刚倒的酒又一饮而尽,道:“呵呵,我追求了施奕三年!这种感觉可不好受!”
李慕白拍着桌子笑道:“花了三年追求她!如今还是个妻管严,你说你贱不贱?”
陆轩也笑了,拿起自己的酒碗碰着李慕白的酒碗,道:“干!干!干!为我们两个贱人干一杯!为全天下的贱人干一杯!”
话在酒中,不用说出来,喝进去就到心里了,他们什么都明白。这是两个什么样的朋友?人生得一知己须尽欢。愁与怨都会随着酒消散。
“笃,笃,笃。”门外传来拐杖的声音。
一个少女扶着一位老人走进了酒馆。少女年纪不大,比上官婉儿或许还要小上一两岁。又大又水汪的眼睛,两条长长的马尾辫,红红的布鞋包裹着她的小脚。
老人左手拄着拐杖,右手被少女搀扶着。雪白的头发,雪白的胡子,雪白的长衫。老人步伐零乱,双腿颤动着,像是随时要倒地一样。可李慕白却听不见他的脚步声。
少女扶老人坐下,又喊道:“店家,来碗面。”她的声音很清脆,像早晨枝头上的黄鹂歌声一样美妙。
老人刚安稳的坐好,就被少女拉扯着:“爷爷,爷爷。给我讲故事吧。”
老人一脸慈爱,抚摸着少女的脸颊,道:“好,你要听什么故事?”
少女高兴的拍着手,道:“我要听江湖上的故事。”
老人摇摇头道:“不好,不好。江湖上的故事不好听。”
少女不依道:“不嘛,不嘛。爷爷,我就要听江湖上的故事。”
老人无可奈何,道:“好,那我给你讲一个英雄的故事。”
少女问道:“天下英雄那么多,爷爷你要讲谁的故事呢?”
老人望着李慕白,道:“这个英雄的名字叫摘星盗圣。”
李慕白的身子震了一下,陆轩也会头朝这老人望去。他们俩不是已经弥天大醉的人吗?或许他们本没醉,他们也没那么容易醉。可当一个人有心事以后,总希望自己是醉的,最好永远不要醒。
少女又道:“爷爷你说的是那个劫富济贫,锄强扶弱的摘星盗圣?”
老人点头道:“对,爷爷说的就是他。”
少女不解道:“他顶多算个有正义感的盗贼,有怎么算是英雄呢?”
老人道:“因为他杀了一个大坏人。一个全天下人民都疼恨的大坏人。”
少女问道:“那大坏人是谁呢?”
老人道:“那大坏人就是太监曹格。”
话语一出,酒馆里的人都震惊的看着这老人,自然也包括李慕白。朝廷命官被害这可是大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更何况是一个小城镇的老人。
但酒馆里的人脸上始终都带着欢喜,兴奋地问道:“老人家,你说的可是真话?”
老人道:“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又何必去骗你们呢?”
少女也竖起了大拇指,道:“如此说来,他还真算是一个英雄。”
老人又道:“他不仅是一个英雄,还是一个男子汉。”
少女轻抚着辫子,道:“这又是为什么呢?”
老人有意无意的看着李慕白,道:“因为他有担当,他知道若承若了一个女人就应该照顾他一辈子。知道没有人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心里还装着别人。”
少女疑惑道:“爷爷,你说细一点儿,我听不懂。”
老人道:“你还小,所以你听不懂。爷爷再给你讲一个别的故事吧。”
少女又是一阵欢喜,道:“好啊,好啊。爷爷快说。”
这祖孙两人也许是搭档说书的,这一搭一档,一吹一唱,把所以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老人突然咳嗽了一下,道:“嘴巴有点干,要是有壶酒润润嘴就好了。”
“老人家,请。”李慕白送了一碗酒到老人面前,陆轩也带着酒坛走了过来,道:“老人家若觉得不够,我这里还有。”
老人喝完了那碗酒,满足道:“够了,够了,一碗我就知足了。”他又笑道:“两位也是来听故事的?”
少女却插话道:“爷爷,快继续讲吧。我等不及了。”
老人溺爱着少女,道:“好,好,好。爷爷我要讲梁山伯的故事。”
少女嘟囔着嘴道:“梁山伯的故事我听过几百遍了,我不听。”
老人道:“可我说的梁山伯是女版的梁山伯。”
少女疑惑道:“女版梁山伯,难道她也变成蝴蝶飞了?”
老人道:“你听我慢慢讲。从前有一个浪子异侠救了一位苏家才女,从此苏家才女便喜欢上了这浪子异侠。可苏家有规矩,女婿至少要是举人身份。所以那才女恳求那浪子异侠答应他去参加会试。”
李慕白又是一惊,因为他答应过苏若溪,可最近事情之忙,却忘了会试的事。李慕白也万万没有想到,苏若溪对他情意之深。
少女道:“那后来呢?”
老人捋了捋胡子,道:“那浪子异侠虽答应了苏家才女,却因为事务缠身,忘记这回事。而且他也不知道苏家才女对他如此的情意。”
李慕白也忍不住了,道:“那后来呢?苏家才女怎么了?”
少女也帮腔着,道:“对呀,爷爷,那女子是不是很难过?”
老人道:“何止是难过?苏家才女以为那浪子故意不来。落得个抑郁寡欢,最后相思成疾,大病一场。”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相思实在是一种可怕的东西。李慕白在江湖上漂泊了两年,也就想念了李洛云两年。他自然知道相思是多么痛苦,承受这种痛苦需要多么大的勇气。一个弱女子,又何来这种勇气?
老人又道:“可苏家人哪知道她是相思成疾,就打算结婚冲喜,便为她办了一场婚姻,希望她的病早日好起来。”
少女叹了口气,道:“只怕这女子会病上加病的。”
老人惋惜道:“病入膏肓的结局就是死。”
李慕白惊讶道:“老人家!你说苏姑娘她死了!”
老人又道:“哎,确实如此。只不过...”
李慕白连忙问道:“只不过什么?”
老人用慈爱的眼神看着他,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一样,他道:“只不过在下葬的前一天,苏家才女的遗体不见了,却只剩下了一只蝴蝶停在原处。等她家人发现的时候,蝴蝶从窗口飞了出去。人们都说,苏家才女化身成彩蝶,去寻找她的爱郎了。”
忽然,一只蝴蝶飞了进来,恰巧停留在李慕白的指甲。那么漂亮,那么有生命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