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多么美丽,活着比什么都好。
可那只彩蝶,却从李慕白指尖坠落下来,最终掉在桌上,一动不动。这只彩蝶死了。苏若溪是不是也死了?
李慕白不相信神话,也不相信传说,他有一肚子问题要问老人:你是谁?从哪来?要去哪?为什么认识我?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但李慕白终究还是忍住了。有些问题或许是不该问的,问了别人也不一定会告诉你,知道了反而会心烦。而且老人已开始吃面。他似乎不喜欢别人在他吃东西的时候打扰他。因为连他那个活泼可爱的孙女也乖巧的闭上了小嘴。
李慕白静静地看着老人吃面。老人的手似乎和他的腿脚一样不灵活,但手虽颤抖着,却没洒出一滴汤汁,更没有漏出一根面。老人甚至把碗端了起来,喝干尽了所以的汤水,最后摸了摸肚子,红光满面地笑了。
老人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拄着拐杖,站了起来。他的小孙女连忙去摻扶他。“笃,笃,笃。”老人拄着拐杖,朝酒馆外走了出去。和来的时候一样,老人依旧步伐零乱,双腿依旧颤动着,依旧像是随时要倒地一样。可李慕白还是无法听不见他的脚步声。
李慕白又端起酒,真的准备大醉一回了。老人突然在门口驻留了,缓缓回头道:“年轻人,喝酒什么事解决不了。要想解决这些事,要靠喝酒的人。”
李慕白却没放下酒碗,而是道:“若是解决不了呢?”
老人笑道:“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只有逃避现实的人。”说完也不等李慕白答话,转头离开了。
李慕白这次放下了酒,他决定回去向李洛云坦白,但他会把决定权交给李洛云。爱永远是自私的。没有人希望自己爱的人心里还装了另一个人。更没人希望自己喜欢的人看着自己的时候却想着别人。所以李慕白要让李洛云知道,他爱她,也爱上官婉儿,但他绝不会背叛她。
夜已经深了,但李慕白还在和陆轩喝酒。只不过是在陆轩家中喝着上好的竹叶青。他们喝的很慢,好酒是要像好茶一样,慢慢地品。替他们酌酒的是施奕。
李慕白摸着鼻子,他高兴的时候也喜欢摸鼻子,他笑道:“原来弟妹倒酒比倒茶还好看。羡慕啊!羡慕!”
施奕并没有说话,只是会心一笑,她只知道男人喝酒的时候不喜欢听到女人的唠叨,所以她一直静静地倾听李慕白和陆轩的对话。
陆轩和李慕白真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这也是李慕白很高兴的一件事。
少女扶着老人走在路上,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知道他们从哪来,到哪去。少女忍不住问了:“爷爷,我们为什么千里迢迢跑来这,告诉他这些?”
老人笑道:“你不觉得一个英雄为情所困很可惜吗?”
少女嘟着嘴,喃喃道:“我可看不出他哪点像英雄。”
老人捋了把胡子,笑道:“他是的,他总会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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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李慕白就离开了,陆轩没有送他,却送了他一葫芦酒,这样李慕白就已经很满足了。
到了傍晚,李慕白已经进入了苏州地界。壶中的酒也早已喝完。
李慕白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他发现了林中有一家小酒馆。酒馆中只有一位老板娘,这可不是一位普通的老板娘。纤细的腰肢,嫩白的肌肤,重要的是,她有着可以令男人窒息的容貌。李慕白为什么可以看到她的肌肤?因为她实在穿的有点少。深秋季节还穿这么少?不怕染上风寒吗?可世上总有女人为了展现自己娇美的身躯,在寒冬中穿的很少很少。
“今晚一定会发生特别的事情。”李慕白这样想着。但他还是进来了,因为这里有酒喝,因为他喜欢管闲事。
李慕白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总喜欢坐在角落里,因为别人不一定会注意到他,他却可以观察别人。
有生意做,老板娘自然回来,她扭动着性感的翘臀,走到李慕白面前,柔声道:“这位公子哥要点什么?小女子这家店什么都有?”
你若是听到她的声音,连骨头都要酥掉。可李慕白却推推手,道:“我只是个酒徒,只想要一壶好酒。”
老板娘似乎看着人不识趣,冷声道:“就知道酒,小心醉死你。”但她还是很快的端出来一壶酒放在李慕白面前。
李慕白也很快的一杯杯喝着。李慕白为什么要喝这酒?难道不怕这酒有毒吗?或许他真的不怕。
“嘶。”门外传来一阵马鸣声。十几个彪形大汉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位拍着桌子道:“快快拿酒来。”李慕白注意到这些人。他们穿着统一的着装,背上一个大大地“铁”字。门外有他们的马,马上有他们压的镖。他们是苏州第一镖局,铁手镖局。铁手镖局应铁砂掌杨锐得名。一双铁手可以开山,可以碎石。
为首的那位就是铁手杨锐。他亲自来压这镖,这镖一定很重要。
老板娘从厨房拿出一坛酒,妩媚道:“客官可别急哟。”
杨锐眼色忽然凝重了,道:“这店里就你一人?”
老板娘娇声道:“服侍给位大爷,小女子一人就足够了。”
杨锐大吼一声,道:“全部退回屋子,守住镖车!”
老板娘抛了个媚眼,道:“大爷别急嘛,喝了这坛酒,上路也不迟嘛。”
这是什么路?或许是黄泉路。
杨锐不再说话了,因为远方忽然有一阵飘飘渺渺,幽幽柔柔的琵琶声传了过来,一种无论任何听见了,都会变得暂时说不出话的琵琶声。这琵琶声李慕白总觉得似曾相识。但李慕白真不希望这曲子是她奏的。
——花朵开放的时候是不是也有声音?有谁能听到那是什么声音?
——花落时是不是也有声音?
花落无声,断肠亦无声。
有声即是无声,无声又何尝不是有声?只不过通常都没人能听清楚而已。
花落时的声音,有时岂非也像断肠时一样?
女子出手很快,不知道她从哪里拔出的一把短剑。
她的剑法精准又迅速。除杨锐的其他镖师,都死于她一剑之下。
所有无法无相无情无义无命的剑法精髓,都在她一剑之中。这已是很高深的剑法,这种剑法可以将人刺死于瞬息之间。
她杀人的样子也很妩媚,她甚至在不停的痴笑着,似乎杀人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老板娘问着杨锐道:“喝下这坛酒吧。你就可以舒舒服服的死掉。”
杨锐甚至没有反抗,接过了他那坛酒,掀开了盖子,刚举起,却发现酒已经不在自己手里。
李慕白把酒坛放下,道:“这酒已浑浊,不喝也罢。改日我请你喝上等的女儿红。”
老板娘神色吃惊了霎那,又妩媚地笑道:“那这位公子哥之前还喝那么多干嘛?”话未说完,老板娘就用剑,向李慕白刺去。</p>